《沧浪水兮沧浪石》笔立沧浪

16、凭啥浇灌爰国花

　　凭啥浇灌爱国花

　　当项前舟从书本上抬起头，为了养息一下疲倦了的眼睛，才发现下雨了，不断线的雨哟 ，亮晶晶的雨哟。
　　好长时间不下雨了，校园里的花都憔悴了。项前舟走出办公室，眼睛骤然一亮，花变得鲜亮了，黄的、粉的、白的、杂色的烟粉豆花和淡绿的叶子变得轻盈了，红花红得更神气了!江西腊色调浓重的花朵从鸡冠花翎羽似的叶子里仰起头，那大朵大朵的细蕃莲仰着更娇美的脸，美人焦舒展开绿袖举起红艳花朵；向日葵挺起了头，黑盘里的籽不会干瘪了吧?黄色的夜来香，经雨水一洗脉脉含情，不用夜间，似乎现在就要飘送幽香；花池旁的几株杨树经雨一洗显得更挺拔有力，垂柳在雨中翩翩起舞，似乎在喊：“雨下得更大更大一些吧……”
　　花和树木都渴求雨水的滋润，年轻的老师和学生一样也渴求知识的甘霖啊……多富有诗意的想法，告诉她。随即他又产生一种强烈的的欲望，到雨中去淋一淋；他回过头来向她笑着，她也笑着，什么时候他可以拉着她的手并肩站在细雨中，或者她不出去，他把她拉出来，她挣扎着笑着欢快叫着……想入非非……他只觉得那绵绵的细雨，把他的心花浇开了……
　　他的眼睛一亮，对她指指窗台上的花，拿到外面润润细雨；她的黑黑的大眼睛也亮亮的，她放下笔也捧起一盆花……他俩走出办公室投入细雨中，浑身舒畅极了。多美、多美呀!他又指指校长办公室里的那几盆花，校长没在屋，也让他的心尖子喝点甘露水吧……他俩又把一盆盆海棠、石榴一一搬了出来，那花朵被雨水滋润得娇美含笑，爱花惜花的校长回来见到也会露出笑意吧。
　　喜雨的儿童们，欢叫欢跳在雨中，他们象花，花象他们，雨大起来了，沙沙唱在叶子上，沙沙唱在人的心头，项前舟与田若凤飞奔各自的教室，□□们也纷纷跑出去。雨声在窗外，刷刷翻书声在窗里……

　　办公室里，□□们姿态各异，有的看备课簿，有的抽烟，有的喝水。项前舟抽空又看了几眼书，新的一周开始了，新的一个工作日开始了，金风吹进屋里，阳光泻进屋里……
　　一个紧张严肃而又活泼生动的学校生活，过去了半天。下午政治学习，校长先读材料、报纸，这是校长表现权力的方式之一。读完之后，照例又冷场一会儿，把上面精神理解了，消化了，再用自己的语言说出，再表示感想，再说决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项前舟先发言了，过去是章飞打头阵，现在可落到他的头上。他的头脑思维敏捷，口才甚好，更何况他对理论喜爱，平日读得也多，一发言语言就象珠滚玉盘，一串连着一串，他哪里能料到这些语言的珍珠项链以后都成为铁索，锁了他那些年啊!
　　那个历史年代，显然已经走近中国历史上一个特殊时期的门前，前脚虽然迈进去了，但是整个身子还没有进去；所以人们还允许不暗世事的项前舟畅所欲言，直抒胸臆，袒露心迹。展示认识能力，发挥表达能力，是人类的一种精神享受，他才华毕露，他怡然自得，在语言的长河里他顺水浮舟，乘风遨游；探索自己心灵的秘密，无疑等于幽洞探宝，铙有兴致，他想：别人是没有这个本事的，只能学几句材料上的话罢了，除凤以外……
　　他发言极有兴头时，突然被大家一阵哄堂大笑打断了。他似从正攀登的高山上一下子摔到平地，他很是恼火，又莫名其妙；他四下一打量，人们没有瞅他的，都看上官老师，原来这位先生在做怪态，嘴角咧到耳根子上，学孙悟空呲呲牙，别人一笑，他的胖胖脸却一本正经，用火柴棍掏耳洞。
　　他的有气势的发言，岂能让小插曲打断，他更加涛涛不绝地掀起语言的浪：工人不专能炼好钢吗?能开好车床吗?能印好花布吗?农民不专，能种好地吗?能亩产千斤吗?我们□□不专能教好书吗，自己不明白能让学生明白?自己不知道何谈让学生知道……陈毅同志就说过，不专飞机开不上天去，不红，飞机要开到何处我们这些红旗下长大的青年，有一颗红心，现在缺的是知识能力……这时事务处的工友，那个姓舒的□□，正端着教具进来，听他的发言，手一哆嗦，又用眼睛深深看了他两眼。
　　他的话引起了年轻教师的共鸣。如果把学生比做鲜花，他们这些年轻□□也是花间的小杨树，才栽下不几年，透露青春的气息。他们都是一九四九年以后上学的，他们对祖国无限热爱，他们怀抱高尚的理想。他们都是中学生，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升入大学，但他们已经尝到了知识之果的甜美，进入了文化宫殿。他们都有要更多享受知识之花芬芳的欲望；在文化宫殿中，深入下去的愿望。年青的人是上进的，是不甘落后的。项前舟的到来，使他们找到了差距。项前舟这些年是在工厂、农场工作，可比咱们知识渊博，可比咱们能力强。于是在羡慕或嫉妒中激发了学习的强烈愿望，这只是导火线，实际上，他们工作生活的种种问题，迫使他们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迫切性。
　　他热烈地讲着，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他也就立即从嘴里倒了出来：“我建议，我们年青人要成立个自学小组……”
　　这正合英的心意，所以他就没有象过去习惯地看看校长的脸色，以团支部副书记的身份，兴高采烈地高喊：“我举双手赞成，我们团支部出头组织……”
　　校长没有表态，沉默着，思考着，下班铃响了，校长低头走了出去，没有照例做一番总结。
　　年轻人兴致勃勃，讨论起小组的学习计划。项前舟的眼睛放着光，他为自己的建议得到人们的拥护，而感到十二分的得意。人们散去了，春风在他的脸上仍不散去，和凤讨论进一步如何落实，凤皱着眉头：“校长为什么不表态?”“但也没有不同意啊!”项前舟说。
　　这年十月一日国庆日，柳英他们出教工墙报，让他画，让他写，他欣欣然接受了任务。
　　金风中花开繁茂，从花联想到花：

　　千秋万代永开的花
　　透过几千年厚重的历史帷幔
　　飘来你浓烈的芳香
　　翻开几千年久远的历史典籍
　　看到你动人的神采飞扬
　　啊!奇丽之花，神圣之花
　　你绵延的岁月何等悠久
　　你在广阔的空间开放

　　你植根于中华民族心灵的土壤上
　　你千秋万代永在繁衍开放
　　你如女娲补天的彩石闪烁异彩
　　你似夸父留下的桃林吐露芳香
　　古老的黄河浇灌你红遍中原大地
　　种子撒落在宽广的长江流域
　　你开在屈原的诗章里是那样幽丽
　　刑余史臣怀忠愤为你笔耕
　　刚直之士洒碧血将你培育
　　你伴随苏武怒放在大漠
　　你吐蕊在沙场将士的心窝
　　你奇葩朵朵
　　是李杜歌咏山河壮丽的诗篇
　　你硕果累累
　　是各家学者心血开的花朵
　　能工巧匠留下瑰宝给祖国山河

　　奇丽之花，神圣之花
　　你在一代人又一代人心田上
　　开花结果
　　你枯萎了
　　民族的命运就要暗淡
　　你衰败了
　　人民就要落进可怕的深渊

　　在历史黑暗的年代
　　你益放光芒
　　在困难当头的年月
　　你大放异彩
　　你的枝干挺如战士的剑戟
　　凛然不可侵犯
　　你的枝叶劲似烈士的怒发
　　正气浩然长存

　　我们祖祖辈辈
　　决不许异族的马蹄践踏你
　　我们世世代代
　　决不让侵略者的马刀将你切割
　　你是我们中华民族世代相传的精神之根
　　为了让你怒放
　　一代一代人
　　不惜抛洒热血

　　啊!爱国主义精神之花啊
　　我们要让你千秋万代永开
　　人民的历史有多久远
　　你就会开得多久远
　　八亿颗心是你今日盛开的花朵
　　你的根深扎在每个华夏子孙的心窝
　　写完后，他先朗诵给凤听，凤看到他的面颊开成两朵大红花了，心情也很振奋，就在他的面颊上奖励了两个吻，无人时。
　　第二天，上官云林老师边看边吟，边吟边点头，点头又回头：“小项，才子也!”对田若凤说。
　　田若凤从心里甜到脸上，但却说：“别老夸他，夸裂了!”
　　隔几天，全校师生列队去市里，汹涌的人流涌进影院，从本世纪初开始的革命历程，展示在彩色银幕上。史诗《东方红》拍成影片在全国放映是那年中国的一件大事。项前舟到处找这部影片里歌曲的歌篇，天天教学生唱这些歌，还热心提议，学校成立个合唱团，到各屯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