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黎卿晕死 ...
-
陆谌穿衣洗漱完出门就见黎卿跪在地上,头发被打湿贴着脸颊,全身湿透的她坚毅的跪着,见陆谌出来,她眼睛一亮,可是陆谌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就走了。
黎卿还是跪着没有动,只是她的心一寸寸凉了下来,是她妄自菲薄,还奢望他能念这从前,救救她的孩子。
她凄凉的笑了起来,最后还体力不支晕倒在了雨中。
陆谌在书房练字,因为心神恍惚,他写的字总是不尽人意。
劈叉一声,外面闪过一记响雷,门被敲了两声。
陆谌把桌子上的纸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进来。”
小厮看着满地的纸团,再看看自家眉宇间满是阴鸷的大人,他一时间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开口。
陆谌看了他一眼,“说。”
小厮低下头,“黎姨娘晕倒了。”
陆谌拔腿就往外面跑去,小厮见状也跟着跑了出去。
只见他家大人不顾下雨,也不怕弄脏衣服,小心翼翼的抱起晕倒过去的黎卿,脸上满是焦急。
“去请大夫。”陆谌吩咐完小厮,就急急的抱着黎卿进了屋子,安置在床上。
黎卿双眸紧闭,脸上呈青紫色,呼吸又轻又浅。
陆谌又亲自给她换了衣服擦拭了身体,他摸着她发烫的身子,心中慢是后悔,她好不容易才回到了他的身边,明明知道她身子弱,还任由她跪在雨中。
就那么在意那个孩子?连自己的身子都不要了?
要是那个孩子就这样死了就好了。
大夫很快就被请来了,陆谌面带担忧与焦急,等着大夫把脉完。
见大夫收回了手,陆谌就着急的开口问道:“大夫,怎么样?”
大夫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这位夫人身子早就病入膏肓,如今又淋了雨,好生用药养着,还能续一两年的命。”
陆谌本以为只是常见的发烧,却没有想到大夫这般说,他眼中闪过错愕,有些不太相信,“大夫,你是不是诊断错了?”
被质疑医术,老大夫脸上有几分不悦,但知道对方是京城来的命官,他也不太好表现出来,只道:“老夫行医多年,不会有错的。”
老大夫开了一张药单子,然后摇了摇头,“这药方子只能缓一缓夫人的病情,要想稳住病情,大人还是早些带夫人回京城,让皇宫里面的御医看看,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大夫说完,同陆谌告了辞便收拾医箱走了。
小厮拿着单子见面色沉痛的陆谌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
“下去吧。”陆谌垂眸掩盖住眼中的痛色,让小厮下去煎药。
他走到床边,一寸一寸的临摹着黎卿的容颜,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
所以在之前面对他的百般刁难都那么无悲无喜?
当年的事也不曾同他解释半分,就像他们之间从不曾认识过。
他本该是恨她的,可是这一刻他才知道,没有了她,那些爱恨又有何意义。
想到刚才老大夫的话,陆谌心像被人揪着一般,他不应该同她生气的,让她在雨中跪那么久。
明明舍不得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可是她受的最大的委屈却是他所造成的。
陆谌怕黎卿冷,便脱了鞋上床抱他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亲吻她的发丝,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看着黎卿的眼中满是后悔,还有情意。
小厮把药端进来的,看到屋里的场景面不改色的走了过去,“大人,药煎好了。”
陆谌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把药给我。”
小厮不敢看陆谌,低着头把药递给了陆谌,然后识趣的退了下去。
药是才煎好的,端在手中还有些烫手,可是这边烫手同他煎熬的心相比真的不算什么,他把黎卿圈在怀里,拿起勺子吹冷烫嘴的药,然后才动作轻柔的喂黎卿。
黎卿昏迷着,牙口紧闭,陆谌喂了一勺全撒在了黎卿的下巴,他懊恼自己的笨手笨脚,心疼的用帕子擦拭黎卿下巴的药渍,然后想了想,把苦涩的药含进自己的嘴里,再渡给黎卿。
这个方法比刚才有效多了,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回,一碗药才见了低,陆谌的口中满是苦涩的味道,可他心里比这苦涩万倍。
昔月看着呼吸越来越微弱的宁沂,忍不住又红了眼眶,怎么还没人来救小少爷啊?
下午的时候,宁沂突然醒了过来,脸上也带着些红光,可是昔月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明明没有喝药突然就醒了,精神还好,这是人死前回光返照。
昔月捂着嘴巴难受的哭了起来,宁禹伸手擦了擦她的脸,“昔月阿姨不哭。”
“小少爷。”昔月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宁沂笑了笑,“小沂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昔月阿姨同娘亲说一声,让娘亲不要担心我。”
昔月含着泪点了点头,“好,奴婢会和小姐说的。”
“嗯。”宁沂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消失,手无力的掉落下去,昔月的手巍巍颤颤的伸到他的鼻翼,已经没有呼吸。
昔月痛哭出声,“小少爷!”
最后不知道哭了多久,昔月才抱这宁沂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却被门口的小厮拦住了。
“大人有吩咐,宁沂少爷不得出祠堂。”
“滚!”昔月愤怒的看着这些人,脸上带着一个女子不应该有的凶狠。
那小厮被昔月这般模样吓得退了两步,但还不让她抱宁沂出祠堂。
“虎毒尚不食子,宁禹连畜牲都不如,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做父母官?”昔月开口喋血道,每一个字都带着恨意。
外面还下着雨,小厮听她这般阴森的话,抖了抖身子,但他还是听到了昔月话中的关键话语,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这事得我们通知了大人再说。”说完一个小厮就跑去禀报宁禹。
此时的宁禹正陪着苏矜虞,昨日有人献给他了一个小玩意,可惜他一个男人用不了,就想着送给苏矜虞,也算是讨美人一笑。
而且这两天事情进行得非常的顺利,他心里也高兴,兴致也好,倒乐意陪苏矜虞。
宁禹的贴身小厮进来附耳说了两句,宁禹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让他进来。”
那前来禀报的小厮进来后半跪在地上,“奴才参加大人。”
宁禹剥了一颗荔枝放进苏矜虞的嘴里,懒散的问道:“何事?”
“禀报大人,宁沂少爷去了。”
宁禹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也不过一瞬,可以说宁沂的死是他一手策划的,只是他与陆谌博弈之间的一颗棋子罢了。
他虽然看重子嗣,到他并不缺少子嗣,更何况他把黎卿送人,黎卿又是宁沂的母亲,说不定宁沂那个孩子心里记恨着他,他可不想养一只狼,还不如利用他最后的那点价值。
不过看来陆谌似乎并没有那么在乎黎卿这个旧情人了。
“埋了。”宁禹眼皮都没眨一下,冷漠的开口吩咐道,仿佛宁禹只是一个陌生人,并不是他的孩子一般。
苏矜虞吃着荔枝心里别提多爽快,那小杂种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这么晦气的事,苏矜虞自然不会在宁禹面前再提宁沂的事,而且转头说荔枝真好吃。
昔月抱着已经没有温度的宁沂,站在祠堂的门口,外面的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天色阴沉,让她本来阴郁的脸色看着多了几分鬼魅。
小厮回来后,淡淡的道:“走吧。”
昔月木然的抱着宁沂往外面走,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她恍惚听到有人唾骂了一声晦气。
她把怀中的宁沂抱得更紧了一些,一步一步的往宁府外面走,雨水溅起来,她的裤脚算是泥。
如今宁禹连一局葬了都不曾说,显然是不想让她家小少爷葬到宁家的坟地里,不过想来小少爷也不稀罕。
黎府的人早就不管小姐了,回去黎府显然是不现实的,只会被拒绝到门外,因为怕得罪宁禹。
昔月在宁府门口站了一会,才决定抱着宁沂去驿站找黎卿。
这次昔月被拦住了,她只好祈求门口的侍卫能进去通报一声。
侍卫有些犹豫,但看昔月狼狈的模样还抱着一个死孩子,肯定是不能放她进去的,刚大人还发了货,这会也没有谁敢去触眉头。
侍卫只得拦住昔月,“这位姑娘,不是在下不去通报,只是大人吩咐过,这两天一律不见外人。”
这些侍卫说谎草稿都不打一个,张口就来。
昔月好说歹说,还有没说动侍卫进去通报一声,只得抱着宁沂躲到了驿站门口不远处人户家的屋檐下。
第二天,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阴雨才停了下来,天空中的阴云散开,露出了一抹阳光。
昔月抱这宁沂在墙角守了一个晚上,早上醒来,怀里的人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了。
她也一天没吃饭了,脸色苍白得像涂了面粉一样。
她抬眸看了看天色,明明乌云散去,是个好天气,可她的心情却异常的沉重。
不过她守着还是有用的,在中午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陆谌,忙抱着宁沂走了过去,大声的喊道,“陆少爷。”
陆谌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昔月,因为昔月身上着实狼狈,陆谌一时间没有想得起来,看到她怀里抱的孩子,才想了起来,这人是黎卿之前的贴身丫鬟。
这次没有看到这丫鬟在黎卿的身边,他还以为这丫鬟已经许配了人家。
只是她怀中抱的孩子,陆谌眼睛闪烁了两下,“昔月?”
“是奴婢。奴婢前来是来找我家小姐的。”昔月开口道。
“这是她的孩子?”陆谌又问道。
昔月顿了顿,刚才见到陆谌的喜悦退了下去,她怎么忘了,陆少爷并不喜欢小姐的孩子。
但是如今小少爷已经去了,昔月点了点头,“是小姐的孩子。”
陆谌眼尖,看出来宁沂脸色的灰白色,应该是已经死了,他心里竟然松了口气,“安排昔月姑娘住下,还有把孩子厚葬了。”
“奴婢谢过陆少爷大恩大德。”昔月感激的点头,不管陆少爷之前没有伸出手帮助小少爷,但能让小少爷能够入土为安,她也是十分感激的。
进了驿站,昔月才知道她家小姐晕了过去,昔月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叹了口气,葬了宁沂后才回到驿站,看着躺着床上的黎卿,心里难受得很。
如今小姐这副身子再也承受不起一点打击,小少爷去了的事,一定不能让小姐知道。
因为木瑶对黎卿照顾不力,被陆谌让人拉下去受了罚,然后送回了宁禹的府上,留下了昔月照顾还昏迷的黎卿。
驿站此时里里外外都已经是陆谌的人了,虽然从表面上看着这些人都还是原来的人,然而其实这些人都是陆谌的手下易容打扮的。
从旁人口中,昔月才知道那日她家小姐在她走后不久就晕倒了,至于小少爷的事,陆少爷一点都不知道,昔月觉得自己错怪了陆谌,一时间竟然愧疚了起来。
还有小姐也是,明明心里还有陆少爷,为何还要如此折磨自己。
如今小少爷去了,她只想小姐好好的,快快乐乐的。
等小姐醒来,她一定要多全说她家小姐,还有当年的事陆少爷还误会着,找个时间她也要把当年的真相告诉陆少爷,让小姐和陆少爷之间的误会解开。
这些日子,她看得出来陆少爷对小姐那么的在乎,心里肯定是还有小姐的。
看着陆谌小心翼翼的喂她家小姐喝过药,昔月这才开了口,“陆少爷,奴婢有几句话想同您说。”
昔月脸上郑重的神色,让陆谌知道她可能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而这事是关于黎卿。
他嗯了一声,起身往书房走。
昔月跟在他的后面进了书房。
“说吧。”陆谌淡淡的道。
“当年的事,其实都是老爷一人的主意,小姐在同见您最后一面后就打算嫁给宁禹了。之后的那些话,也是老爷让人同您说的,小姐从不曾说过那些话。那个时候小姐被老爷关在屋中,也不知道老爷那么对您。小姐只知道老爷把您赶出了汾阳。这么多年,小姐心心念念的都是陆少爷。”
陆谌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喉咙间有一股热流,他猛的咳了一声,这些都同他之前所知道的不一样,他以为那些话都是出自她的口中,他以为,她当初真的只是玩弄他而已。
他探开手,手掌中间有一摊鲜红色,他不动神色的收手背在背后。
“我知道了。”
“小姐这辈子只有前半生过得快快乐乐的,后半生过得坎坷艰酸,自从小姐进了宁府后,小姐就再也没有笑过了。奴婢只希望,陆少爷能够好好对待小姐。”昔月又道。
陆谌应了一声,“回去照顾你家小姐吧。”
等昔月走出门后,陆谌忍不住喉咙间的痒意又咳了出来,口腔中满是铁锈味。
他用帕子擦了手,又擦了嘴,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唤自己的亲信进来,“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回大人,宁禹果然没有受得住诱惑,接了单子,说今天晚上就交货。”
“小心行事,别打草惊蛇。”陆谌看着窗外的太阳,高深莫测的道。
这里的事不能拖太久,他得快些带黎卿回京城。
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自然是知道的,就算当场抓住了宁禹,他也拿宁禹没有办法。
所以他已经想好了最好的办法。
利用宁沂的事,他派人暗地里去集市上散步宁禹禽兽不如,虐待打死了自己的孩子,并且还不给孩子下葬。
宁禹虽然是出了名的风流,但对老百姓却是实打实的负责,是老百姓口中的好官。
所以才传的时候,基本上都没什么人相信,但三人成虎,有些向在宁府打杂的亲戚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是真的,后来越传越多人相信这是真的。
再加上那日陆谌人赃俱获把宁禹抓住了,这个时候宁禹已经失去了人心,又被京城来的钦差大臣发现通敌卖国,一时间汾阳全是要把宁禹斩首的声音。
最后陆谌拿出令牌,当着汾阳所以的老百姓的面把宁禹斩了首,而宁府的人也是该流放的流放,该充军的充军。
至于黎府的那些人,下场自然也不好,只是没宁府那么惨,毕竟那些都是欺负过黎卿的人,他怎么都不可能放过他们。
等做完这些,陆谌抱着昏迷还未醒来的黎卿亲了亲她的额头,“卿儿,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都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拆散我们了。你快醒来好不好?醒来看看陆郎好不好?”
陆谌的眉眼间尽是温柔,可是被他抱在怀中的人却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黎卿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月了,可是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中途又请那个老大夫来看过两次,老大夫皆是摇头叹气,说黎卿她自己不愿意醒来。
陆谌心里痛啊,难道他在她眼中还敌不过一个别人的孩子?
为什么不愿意醒来?不是说这么多年心心念念都是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