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清欢》门前红柿

10、回黎府

　　“大人，您吃吃这个？”琴瑶往陆谌的碗里夹的一块肉肉，娇柔的笑了笑显得她十分的温柔体贴。
　　陆谌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放下了筷子这会他已经没有了再去同琴玲逢场作戏的兴趣。
　　“大人？”琴玲被吓到了，立马站了起来，面色惊恐。
　　冷冷的看了一眼琴玲，陆谌拂袖而去。
　　中午用膳的时候，黎卿才得知琴玲被陆谌送了回去，黎卿想起琴玲，叹了口气，都是可怜之人。
　　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甚至是有点开心，但很快她就开心不起来了。
　　陆谌在黎卿用过午膳就回来了，然后直奔她屋里去了。
　　“黎卿。”陆谌走进屋，扫了一眼。
　　木瑶急忙行了一礼，“大人。”
　　黎卿则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的转头，然后低着头款款的行了一礼，礼貌又疏离的喊了一声，“大人。”
　　她这冷淡的语气和态度，让陆谌皱了皱眉，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等下同我一起，去拜访黎员外。”
　　这话一落，一直冷冷淡淡的黎卿这才有了反应，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张了张口，“不…………”
　　话都最后都没了声音，她又有什么权利去说不字呢？
　　她早该想到的，他回来，一定是回来报仇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会带她一起回去，这让她如何面对父母？
　　果然，他还是恨她的吧，黎卿嘴里泛着苦涩，低下头，不再说话。
　　“不？”陆谌玩味的笑了笑，两指抬起黎卿的下巴，让她直视着他，“你没有权利说不！”
　　黎卿眼睛泛红，她头偏向一侧，她不敢与他对视，她怕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是她最爱的人啊，也是曾经许诺会照顾她生生世世的人，可是如今，她不想让他看出她的脆弱。
　　马车内，黎卿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规规矩矩，不是她面色不太好，她对面坐着的是陆谌。
　　陆谌就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他记忆中的她，总是笑的，给人很温暖阳光的感觉，可是现在，她变得不笑了，变得沉默寡言了。
　　她变成了她曾经口中最不喜欢的那类人，她也不会再对他傻傻的笑了，也不会再给他研墨了，也不会亲密的叫他了。
　　连名字也不愿意叫了，只有声疏离恭敬的“大人”。
　　外面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初时才出门，还不觉得冷，这会坐着不动，黎卿本来身子就弱，再加上这几天胃口不好也没吃多少，就觉得有些冷了，她面色有些发青，缩了缩身子。
　　她以为她做得很小心，可这些小动作还是被一直留意她的陆谌看到了，陆谌默默的把马车上的窗户关了，倒了一杯热茶。
　　“喝吧。”他面色冷淡，看不出来到底对黎卿是在意还是不在意，放下茶杯后，他就又闭上了眼睛。
　　黎卿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杯，又看了看已经闭上眼睛的陆谌，张了张口，想说声谢谢，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得出口。
　　他们之间有一堵越不过去的墙。
　　黎卿双手把茶杯捧在手心里，茶水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手上，暖的不仅是手，还有黎卿的心。
　　他或许，心里还是有她吧，不然也不会关了车窗还给她倒一杯茶。
　　黎卿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点的笑容。
　　她看着闭目养神的陆谌，目光一寸寸的看着他的脸，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好像还和当年一样，只不过更加的成熟了，还是那么的好看。
　　只是她已经不复当年的美丽，还变得如此的丑陋，变得苍老了许多，心态也老了许多。
　　想得太多，黎卿突然喉咙有些发痒，怕吵到闭着眼睛的陆谌，她急忙放下茶杯，用帕子捂着嘴咳了两声，也没咳出来什么，她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这把这股痒意压了下去。
　　滚轴压在石板路上，咕噜咕噜的响着，黎卿捧着茶杯也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她一闭上眼睛，原本闭上眼睛的陆谌就睁开了眼睛，一直看着她。
　　直到马车到了黎府，陆谌才开口唤她，“卿儿，到了。”
　　黎卿闭着眼睛就有些想睡觉了，这会意识已经有些迷糊了，所以她并没有听到陆谌前面的那声卿儿，只听到了后面那句到了，吓得她顿时清醒了过来，该来的还是要来，袖子下的手微微收紧，她拧着唇，下了马车，陆谌撑着伞，搂着她走到了黎府的大门前。
　　门口站着的家丁是这两年才招的，所以并不认识黎卿，他拦住了他们，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刚好黎家的老管家从外面回来，看到了被陆谌搂着的黎卿，愣了愣还以为是眼花，又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才走上前，“大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管家已经忘记了陆谌这个人，再则当年他也没见过陆谌，自然也没什么印象。
　　不过他认得宁禹啊，搂着他家大小姐的男人虽然看起来气宇轩昂，但不是大小姐的丈夫宁大人啊。
　　“回来看看父母。”黎卿侧着脸，所以老管家并没有看到黎卿被毁的那半边脸。
　　自从黎卿嫁给宁禹当小妾后就没有回过门，她整日只待在那方寸大的院子里，不肯出来，也不知道黎家是觉得愧疚还是觉得利用完没价值就扔了，这么些年竟然也没有人去宁府看看她。
　　“这是大小姐，还不快让开。”老管家吼了两声那个家丁，然后转过头看着陆谌，面色不太好，“不知阁下是？为何搂着我家大小姐？”
　　“在下陆谌。”陆谌抿了抿唇，看着老管家道。
　　陆谌还记得这个老人，当年是他指挥一群混混，拿着木棍对他拳打脚踢，如今他却没有认得出来。
　　也是，那个时候的他怎么能够让这些“高贵”的人看两眼？
　　陆谌？老管家感觉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不是从京城回乡的那个少傅嘛？
　　老管家忙露出讨好的笑容，“原来是陆大人啊，小人老眼昏花，没有认得出大人，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既然眼睛不好，那就治治眼睛。”陆谌冷笑。
　　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早就成了老油条，老管家也不觉得尴尬丢面子，哈哈的点头，“是是，陆大人说得是，小人明天就去找大夫看看眼睛，陆大人快里面请。”
　　这只是一个从犯而已，陆谌也不想浪费口舌，他搂着黎卿跟着老管家进了府里。
　　这是陆谌第三次来黎府。第一次来，是听说黎家大小姐被许配给了宁禹，他拿着微薄的积蓄上门求黎员外给他点时间，假以时日他出人头地，拿丰厚的彩礼风光迎娶黎卿。然后他被家丁架着丢了出来。
　　第二是，他上门求黎员外，被羞辱了一顿，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还转述了黎卿亲口说的话，说她只是逗他玩玩，从不曾喜欢过他。然后他被打了一顿，丢在了门外。
　　搂着黎卿的手一紧，黎卿吃疼抬头只见他冷硬的下巴，刚好对上陆谌低头看她的眼睛，深不见底，又那般的冷漠无情，刺得黎卿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只一眼，陆谌就收回了视线，黎卿也低下了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两个都沉默着。
　　因为陆谌也是临时决定的，所以黎家并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他们也知道从京城来的少傅叫陆谌，却无一人会觉得他是那个陆谌，甚至或许他们已经忘了当年陆谌这个人了吧。
　　管家和一个小厮使了颜色，小厮偷偷的跑开了，所以陆谌搂着黎卿走到堂屋的时候，黎员外已经站在了门口，见陆谌就迎了上去，笑着说道：“陆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陆大人不要同小人一般计较才是。”
　　陆谌假笑，“是小生临时来靠扰，黎员外不介意才是。”
　　呵，真的没有认出他，也是，黎员外也没有见过他。
　　黎员外乐呵呵的笑了两声，就招呼陆谌坐在高位上，然后呵斥一旁的黎卿，“爹都不会叫了？”
　　黎卿一直低着的头才抬了起来，喊了一声，“爹。”
　　黎员外冷哼了一声，转身坐在了陆谌的左边。
　　黎卿把所有人的表情收在眼底，心里不禁起了几分凄凉，她原本来的时候还在担心，看来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没有人会在乎她现在如何了，也没有人会在乎她处于何种尴尬的情况。
　　倒是老管家搬了一张椅子出来，“大小姐，您坐下吧。”
　　黎卿一愣，开口道了声谢，“谢谢。”
　　“陆大人真是年少有为啊，如今深得皇上器重。”
　　“黎员外说笑了，本官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为皇上做事罢了。”陆谌喝了口茶，看了一眼黎卿，又道，“宁县令真是非常的热心呢，才回汾阳，就送了一个美娇娘，真是深情难却，刚好美人今日说想娘家了，本官就带她回娘家看看。”
　　下面坐着的黎卿闻眼身子一僵，她知道他恨她，可不知道他恨她如斯，说出如此难听过份的话。
　　可是她的父亲呢？
　　黎卿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她的好父亲啊，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有关心过她，只有责备，他看到了她的脸，什么也没说，他看到她被陆谌搂着进来，也什么都没说，就在刚才，她尴尬的站着，她的好父亲也没说让她坐下，最后还是老管家让她坐下。
　　只是最让她心疼的还是陆谌，能那么坦然的说出那样的话，仿佛他们之间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
　　黎员外没有想到陆谌会这般问，他看了一眼黎卿，刚好看到黎卿被毁的半张脸，嫌弃的撇开了眼睛，对着陆谌说道：“陆大人能看上小女，是她的福分。”
　　“是嘛？那当年黎员外为何说本官配不上你家女儿？”
　　陆谌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黎员外僵在了原地。
　　他就说从京城来的少傅名字总感觉在哪里听过一样，原来是当年黎卿在外面勾搭的穷书生。
　　想到当年做的事，黎员外哪叫一个非常的后悔啊。
　　他立马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道歉，“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少傅是大人物，还请少傅不要与小人这种愚人一般见识。”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陆大人还记得黎卿，看来心里还有她，也算是一件好事，不管如何，黎卿身上有一半是他的血，这份血缘关系是如何也断不了的。
　　现在陆大人一定是为当年的事生黎卿的气，等他气消了，一定会认识到自己心里所爱的，到时候他就是当朝少辅的岳父，这汾阳还有谁不会给他面子？
　　黎员外低着头，眼睛轱辘轱辘的转着，心里想得美得很，却不知道陆谌要是知道他当年如何逼迫黎卿的，可能会扒了他一层皮。
　　陆谌冷眼看着黎员外不停的磕头，他慢幽幽的喝着茶，就是不说话让他起来。
　　黎卿看着自己父亲跪下磕头，也没有起身求陆谌让她父亲起来，毕竟这个父亲对她而已没有比有好多了，她多么希望自己是出身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中，就算没有锦衣玉食，但一家人温温暖暖的，有情也有爱。
　　如果她是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她遇到他后，或许就能够在一起吧，就不会分开了吧？
　　等陆谌喝完一杯茶后，他才道，“黎员外严重了，那里能怪罪黎员外呢？没有黎员外，就没有本官的今日。说起来，本官还应该感谢黎员外才是。”
　　黎员外被老管家扶的时候腿都在打闪闪，由老管家扶着坐了椅子上，在，在陆谌的视线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忙认错，“是小人当年有眼不识泰山，是小人错了。”
　　“不过，你这个女儿可不怎么样，不知道黎员外府中可还有千金？”
　　陆谌的话，让黎员外心中一喜，不禁猜测，难道陆大人见黎卿脸毁了所以嫌弃她了？
　　所以今日来，是为了府中他的其他女儿？
　　黎卿想着笑了起来，“有的，有的，小人的小女儿今年才刚刚及笄，琴棋书画样样都精通，小人这就让下人去唤小女过来。”
　　说完就让管家去唤黎宓过来，黎卿静静的听着，听到陆谌问黎府还有没有未出嫁的女儿时，她心不禁停了半拍，但后面黎员外的话，让她真的看不起这个父亲，也替那个小妹心疼，那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最美的年华就要这般葬送了。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她的这点同情真的是多余的。
　　黎宓一进来就甜甜的喊了黎员外一声，“爹。”
　　然后向陆谌行了一礼，娇羞的喊道，“陆大人。”
　　然后看到了旁边坐着的黎卿，不屑的撇了撇嘴，“大姐，你脸怎么毁了？真丑。”
　　黎卿脸一僵，缓缓的笑了，笑得伤疤越显恐怖，她温和的道，“小妹。”
　　黎宓看着黎卿的脸觉得怪渗人的，她抖了抖身子，“大姐，你别笑了，像鬼一样，别出来吓人好不好？”
　　黎卿也不生气，但真好看自己刚才的那点同情真的多余了，她收回了脸上的笑，眼中的温和也散去，冷冷的目光看得黎宓有些害怕，但还是冷哼了一声，表示她才不怕她呢！
　　黎员外笑了笑，明显的对黎宓偏袒，“童言无忌，宓儿还小，她性子直，陆大人不要介意，女孩子就是要娇蛮一些才可爱，陆大人你说是不是？”
　　“女孩子娇蛮一点确实可爱，但娇蛮也得有度吧？哪有这般说自己嫡长姐的？本官看来是陆大人家教不好啊？本官就代劳黎员外管教管教吧。”
　　陆谌眼睛一冷，“把黎宓捆掌二十下。”
　　黎宓被吓坏了，“陆大人，小女子做错了什么？大姐她本来就丑啊？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让她别出来吓人而已。您不能打我啊！”
　　陆谌眼神更冷了，他打她骂她都舍不得，怎么会允许别人这么诋毁轻视嘲笑她？，陆谌一声命下，“打！”，黎宓被两个人押着手动弹不得，男人的手掌比她脸还大，一巴掌下去就把她脸拍歪肿了起来，二十下打完，黎宓的脸肿成了猪头，嘴角有血丝，嘴巴都张不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真的太辣眼睛了，黎员外都不好看，“带小姐先下去敷脸。”
　　然后又讨好的对陆谌说道，“是小人管教不严，如今小女已经受到了惩罚，还请陆大人不要再追究了。”
　　暗地里黎员外叹了口气，看来他心中想的好事情大概没什么戏了，不过，陆谌到底对他那个毁了脸的大女儿情有独钟啊，哈哈哈这也够她乐了。
　　不过是现在对陆谌贴一下脸，以后陆谌还不是要来孝敬他？到时候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可是陆谌的岳父！
　　黎员外依旧想得很美呢！
　　因为下着雨，外面的天色黑得更快，这才没坐好久，外面天色已经开始黑了。
　　陆谌拒绝了黎员外的挽留他们在这里用晚膳，搂着黎卿走去黎府上了马车。
　　想到刚才坐马车黎卿冷的样子，陆谌没有说话，直接把黎卿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