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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齐之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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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半山腰时,那人正在茅屋前舞剑。
一身白衣绝尘拔俗,透着出世超凡的洒脱,然而那一招一式剑气纵横、气贯长虹。
孟章虽因着先天的虚症不曾习武,但向来钦佩武人。时常看人投石拔距,苏严也常与他讲解一二,故而看个几招便能知这位少侠剑法了得。这般龙驹凤雏、景星凤皇的人物,难怪仲堃仪会与他结拜。
正看得入迷,忽听身侧一声“看招”,已是白刃相接。
齐之侃实则早便留意到此处动静,回身一剑截断攻势,圈转长剑,拦腰横削。
他的剑名千胜,剑首三耳云头,剑格云纹,剑鞘装饰着虎首火纹,花纹钢的剑刃削铁无声,仲堃仪那剑是孟章随手从架上取的,虽开了刃,却是剑鞘所用心思远胜过剑身打磨,故而在这短兵相接中略逊一筹,频频震得仲堃仪虎口发麻,加上大病初愈,力不从心,过了两招便意犹未尽地收了手。
“小齐剑法势道凌厉,为兄甘拜下风!”
“怎敢班门弄斧?不过是仲大哥让我三分罢了。” 齐之侃笑起来一对酒窝,“仲大哥此来何事?”
自上回分别后二人便未通书信。如今仲堃仪只带了乔装打扮的三人空手而来,必是有事相求且不便旁人知晓。
仲堃仪听齐之侃如此说,也便叹了口气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为兄如今已是涸辙之鲋,需仰你相助。”
齐之侃倒是爽快,剑一入鞘道:“仲大哥尽管吩咐。”
仲堃仪便将要齐之侃所办之事都一一交代了,齐之侃请他们至茅屋歇息片刻,取了些银两就下山去了。
“当真是位义士。”孟章环顾着简陋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的茅屋道。
“小齐有不世之略,却是难得的心思通透。”仲堃仪也不无感叹道,“当初我边军士卒酒后鞭笞百姓,他挺身而出将那滋事的都捆来令我处置,这才相识。后与北狄交战,也多亏了他的用计铺谋,他道是为一方太平,我却知他有鸿鹄之志,不过是未遇明主。”
这话里便透着酸楚。他仲堃仪纵然日后能成明君,可当时也不过是个受制于人的窝囊身份,又怎敢大言不惭地要齐之侃入他麾下?唯做个结拜兄弟罢了。
孟章听出仲堃仪弦外之音,便指他腰间道:“未必是技不如人,不过是剑不称手罢了。”
仲堃仪实未料到孟章会说这般宽慰的话,忙别开眼道:“你且歇会儿,我去外头守着。”
说罢便带上门出去了。
孟章睡得浅,仲堃仪是知道的。
隋音隋安见仲堃仪出来,也猜到他用意,便将刚采的野果洗了给他。
仲堃仪在宫里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此时却觉着这带着些涩味的白杏酸甜可口,忍不住揣了几个在锦袋里,想着路上给孟章止咳平喘。
歇了半日,齐之侃便背着一篓干粮,提着一打秋衣,揣着一袋银两回来了:“马就拴在山下,走时取吧!”
仲堃仪谢过,将东西接过来三人分着背了,这才去唤孟章。
孟章本觉着在旁人舍中假寐实不合礼数,但抵不住舟车劳顿就这么睡了过去,此时醒来见齐之侃已回来,忙起身赔罪。
齐之侃不但不怪罪,还心无芥蒂地挽留。
“尚要赶路,不敢耽搁,唯有在此谢过了。”仲堃仪说罢就要行大礼。
齐之侃忙扶了他道:“大哥何必如此?倒显生分。”
又说了几句,方要道别,却听着一人脚步。循声望去,便见着站定在柴扉前的一锦衣公子。那公子面如冠玉,朗目疏眉,只举手投足间总透着股据高临下的淡漠。
仲堃仪见来人是他便是一愣,不动声色地将孟章护到了身后。
齐之侃此时已迎上去笑道:“你怎来了?”
“闷得慌,本想寻你下棋。”说着打量了一番仲堃仪与孟章,“不料竟是有贵客。”
“我义兄仲大哥。”齐之侃避重就轻地一笔带过,遂又向仲堃仪道:“这是白兄,时常一处下棋。”
那锦衣公子也不追问仲堃仪身份,但目光却始终落在他身上:“当年落难时,蒙小齐相救,故而结了这倾盖之交。”
“原是如此!幸会幸会!”仲堃仪一揖后,便向齐之侃道:“叨扰这半日,合该告辞了。”
齐之侃令那锦衣公子进屋稍等片刻,便送到山下。
再次谢过后,四人上马离开。仲堃仪和孟章各骑一匹头马,后面跟着隋安、隋音,备着的两匹马用绳子拴在最后,就这么排成两列飞驰而去。
孟章见仲堃仪行事如此匆忙,便问:“那白兄何许人也?”
仲堃仪压低了身子一甩鞭道:“天玑国国君——蹇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