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celiacici

8、金蝉脱壳

　　仲堃仪的忧虑并非空穴来风，四人刚跑出去两里，就发现后来居上的追兵已成包抄趋势将他们团团围住，透过绿波翻涌影影绰绰瞧着皆是短褐皂靴的装扮，无从断定身份，却能猜出必是蹇宾遣来的私兵。
　　“去玉溪瀑布等我！”仲堃仪忽地勒马解了身上背着的干粮扔给孟章道：“日入我若不至，径去天权！”
　　说罢一鞭拍在马上，头也不回地向另一边去了。
　　孟章也知这些追兵都是冲着仲堃仪去的，这般耗着便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当即带着隋音、隋安往通往密林的小径奔走。
　　果不其然，那些追兵见势都朝着仲堃仪的方向追去。孟章回头瞧一眼，拍马疾驰。隋音、隋安姐弟俩都是武将世家出身，自幼习射御马，虽多年在宫中略有生疏，但磨炼这几日也足以独当一面。
　　三人压低身子一口气穿过密林到了那水声吵杂之处，只见那瀑布磅礴下泻，激起蒙蒙水雾，余晖之下仿若自天际垂下的彩练，然而此情此景孟章已是无心欣赏。
　　这一头十来人已成合围之势逼得仲堃仪无路可走。仲堃仪冷笑一声，调转马头就拔剑冲向其中一处。这些私兵都是持刀的，若是砍削，他那把花俏的剑怕是抵不过针锋相对的力道，但他尤在赌，赌这些个人要捉活口。
　　杀气凌厉自双刃生，剑气袭人如飞虹，穿刺之间竟是不留余地，只攻不守。饶是这些个训练有素的私兵，也架不住仲堃仪这以命相搏的架势，其中一人当即就被攻破了防线，他不敢真伤了仲堃仪，待他突围而去才恼恨追上。
　　仲堃仪气喘吁吁地拍马飞驰，鸟儿被马蹄声声惊得四散而逃。他也知若重蹈覆辙他怕是再无这般金蝉脱壳的顺遂，眼看着薄暮冥冥叠染了桑榆末景，仲堃仪只盼那三人能快些逃离这倒悬之急。
　　追兵中为首的吹了声口哨，追捕的阵型便又略微散开了，似是打着人困马乏、瓮中捉鳖的主意，但那天罗地网终究是要困住他这条穷途末路的鱼儿的。
　　一声凄厉的嘶鸣，中箭的马儿将仲堃仪整个甩脱出去。仲堃仪肩膀着地，疼得闷哼一声，咬牙一滚就地起身。背后水声潺潺，仲堃仪苦笑着心道怕是气数已尽。
　　追兵已至，背水一战，却忽听有人唤他名字。回首就见着不远处河流湍急之处，一艘竹桅木帆的网梭船正以飞渡之姿直冲而来。
　　峰回路转，仲堃仪大喜过望，奔至河边踩着树干便一跃而上。
　　那吃水仅七、八寸的小船猛地摇晃起来，险些将滚作一团的几人都抛入水中。方稳住身形的隋音、隋安也顾不得说话，忙又捡起桨一同划起来。仲堃仪见势，扶了竹桅到船尾要去接孟章手里的橹，却见那橹是绑在他腕上的，已被草绳磨出了血。
　　仲堃仪眉一皱，却见孟章身子一歪就这么倒了下去，赶紧上前一把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