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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五月如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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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摘星有些胆怯的瞧着站在他对面的陆小凤,他从未见过陆小凤如此没有理智,整个人像一头发了狂的公牛,道:“他们好像要去济南府,再之后的话我就听不清了,我也是个男人,总不至于学那些个长舌妇去偷听吧。”
陆小凤不得不承认,比有个强大对手能让人发疯的是有个猪一样的队友。
而司空摘星是个比猪还不如的队友。
陆小凤又紧了紧缰绳,骏马长啸一声,渐渐没了踪影。
他站在要马上赶到济南府去,司空摘星这个猪队友虽然非常坑人,不过多少也是帮了点忙,至少让他知道了李寻欢最近的下落。
所以他在路上连停留都不敢停留,他怕因为自己一时耽搁,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堵上了往后要被司空摘星嘲笑的一辈子,只是为了得到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下落。
陆小凤坐在马背上,被垫的屁股疼,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精神抖擞,尽管他的脸上已经满是尘土。
此刻他正站在大明湖畔,感受湖面上吹来的还带着湿意的清风,水面飘着一层墨绿色的浮萍,完全隔绝了水底与空气。
天气很热,湖水很冰,而陆小凤的心很凉。
他牵着马,漫无目的的围着湖边转起了圈儿,他已经来济南府快要五天了,这五天里,他访遍了这里所有的朋友,甚至还如果府衙,但都没有人看到过李寻欢,无论是掌管一方的济南府尹,还是走街串巷的地痞流氓。
又走完了一圈仍无所获之后,陆小凤望着烟波浩渺的大明湖,像是陷入沉思。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已经疯了,他把马拴在一颗柳树旁,然后在地上找了块石头坐下,柳树的余荫刚好能把他包绕,所以他也难得的靠着树干,休息起来。
只是刚一躺下,所有的记忆就如潮水般涌来,即使他站在的身子一动不动,但他的思想还是异常活跃。
深吸一口气,就在他暗骂司空摘星的时候,一柄飞刀割断柳条直冲陆小凤而来。
陆小凤只是伸出两根手指一夹,那飞刀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他手中。
然后他的脸色就变了,由红润变为苍白,紧接着又变成了一种死灰色。
陆小凤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跳起来,按着飞刀的方向跑去。
只是什么都没有,风还是在轻轻地吹,柳枝随风而动,湖面上荡起层层涟漪,空气中弥漫着花香。
有一瞬间,陆小凤几乎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只是低头看看,手中握着明晃晃的飞刀,似乎还带着那个人的体温。
他摸过李寻欢的飞刀,那种感觉,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现在,在他手中的这把飞刀,让他赫然又走了那种感觉,神秘而沧桑。
他的心脏在不受控制的胡乱跳动,他的面前是一片柳树,还有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太阳将要西沉,一眼望去,弯曲小径昏黑幽暗。陆小凤小心翼翼的把飞刀收起,像对待什么宝贝似的,然后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大约走了一刻钟,面前才显露出来一个破旧的禅院。
陆小凤突然记起常建的那首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只是这个地方与诗人当时提笔写下的却是相去甚远。
门墙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许多处的墙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褐黄色的泥土,破败的房门虚掩着,风一吹,吱嘎吱嘎乱响,地面坑坑洼洼,仅有一条从大门通向内室的甬道用砖头铺成。
脚步似乎变得无比沉重,他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有,或许自己只不过恰好路过这一处破院子。这么想着,伸出去要推门的手又缩回来,他不知道自己在畏惧什么,但是可以肯定,平时临危不惧的陆小凤如今倒也临阵脱逃起来。
“咳……咳咳……”咳嗽声一声接一声的传到他的耳朵里,刺激着他的耳膜。
太阳已经落山,天边的彩霞也渐渐变得暗淡,穿过林间的风带来远山上一阵木叶清香,几只麻雀扑棱棱的躲进芦苇丛。
陆小凤这个时候反倒平静了许多,没了刚才的紧张之感,好像笃定了屋子里的人不会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一般。
微风吹过,暗黄的窗户纸发出一声声惨叫,虽然门上虚掩着的,但陆小凤还是很有礼貌的轻轻敲了敲门。
从屋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是要借宿的人吗?快些进来吧。”
陆小凤用手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丝缝隙后自动合上,他又用力推了推,门又“吱呀”一声,他总共推了三次,可惜三次都没能推开。
然后他说:“看来这个借宿的客人似乎不被欢迎。”
屋内的人又咳嗽了两声,沙哑着声音道:“你怎么不拉拉看看呢,有些事情,并不能一味地死板教条。”
原来这个门上在里面被人装上了一根粗硕的弹簧,向外拉还要用上许多力气嘞。
屋子里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适应了一段时间,陆小凤才勉强看清说话人的面容,那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被时光刻画了一道道深深地痕迹,他的整个身体都好像不听使唤了,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扶着桌子喘上一会儿。
陆小凤走过去,正对着他。
老人抬起沧桑的面庞,咧开嘴朝他笑了笑。
陆小凤并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还是现在老人对面,拦着他的去路。
“天快黑了,公子还是快休息吧。”低沉的声音从老人嘴里发出来,陆小凤突然发现,老人的嘴好像并没有动。
陆小凤从怀中掏出来那把精致的小飞刀问道:“老人家可见过此物?”
空气顿时凝固了,许久之后,老人才慌张的掩饰自己的失态,解释道:“未曾,未曾。”
陆小凤穷追不舍:“那老人家可曾听说过一个人?”
老人的脸色又变了变,镇定道:“什么人都没有,这里除了我一个糟老头子,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我不问你是谁,来做什么,你最好也不要管这里的事。”
天边的最后一丝光芒从门缝里照进来,映在屋内,无限拉长,老人踽踽而行,在门缝里停住脚步,贪婪的享受最后的一抹光辉。
“公子若是想留宿,老头子欢迎,公子若是还有别的事,老头子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会,。”
陆小凤只有仔细的把飞刀揣在怀里放好。
老人又说:“天黑以后,公子还是尽量不要出去的好,毕竟湖里的水怪,已经好久没有进食了。”
陆小凤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他发现不仅是这个地方怪,就连这里的人也是怪。
李寻欢的飞刀莫名其妙的到了自己手中,大明湖畔的密林里居然藏着一个尝罢人世艰辛的老头子,然后老头告诉他湖里有吃人的水怪,夜晚千万别出门。
陆小凤摸摸胡子,一脸的无所谓。然后他就躺在两块木板搭临时起来的床上。
他用他那名动天下的两根手指夹住飞刀,心里想着这柄普通的暗器如何会被那人使得如此得心应手。
月光洒在已经发黑的白色床单上,借着月华,陆小凤看到飞刀刀柄处隐隐刻着:李氏,寻欢四个字,再翻过来看,另一面上的同意地方似乎是被人用什么器物给磨去了。
陆小凤爬起来,仔细的端详,却再也什么都没发现。
陆小凤生平从未如此思念过一个人,甚至于连睡着了做梦都是他。他觉得李寻欢就是在刻意的逃避,逃避他,逃避那个事实。或许此刻,李寻欢就在他附近,躲在黑暗中默默的注视着他,看他着急,发疯的样子。
陆小凤越想越有精神,最后索性披了件衣服走了出去。
月光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林间小道竟也亮如白昼。翻过一个小山坡,眼前一个矮小的庙宇,供奉的也不知是山神?还是土地?墙壁已光秃裸露,神像暗淡无光。
陆小凤还是怀着虔诚之心拜了拜,然后他就听到了一阵嬉闹声,由远及近,很快便到了门外。
他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紧接着身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迅速闪到了神像后面,一种奇异芳香顿时充满了整间屋子,这香简直好闻极了,连陆小凤都忍不住要沉迷其中,他甩甩头,运足气力封住气户、天突两处穴道,屏气凝神的贴在神像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