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同人]七度空间》泉一

23、五月如火

　　暮色渐浓流萤如火，好风明月亮若白昼。
　　长街上还没有多少人，却已有点点萤火如坠落的星光分散在黑暗中的各个角落。
　　陆小凤捧着他正在发酵的桂花酒正往江南印象馆里走，自从他从知道司空摘星哪里打听到了李寻欢的消息后，他就非常的不淡定，整个人都像是被刚被人关在笼中的金丝雀一样，扑棱棱的直往笼子上撞。
　　他虽然从花满楼那里要到了酿桂花美酒的方子，却还是花了二十两银子才让酒保同意借给他一丁点的地方，然后又花了三十两银子才得到了一部分原材料。
　　尽管现在他的心情还算不错，不过在当时他的脸却是比锅底还黑。
　　陆小凤见过抠门的，却没见过那么抠门的。
　　兴许是酒保看到他满脸的不情愿，于是说：“大爷您还真是有钱，也不还价一番，说实在的，我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碰见你这样的。”
　　陆小凤不吭声，于是酒保摸了摸鼓鼓的钱袋子道：“这样吧，我免费告诉你一个秘密。”
　　陆小凤无精打采的问道：“什么秘密？”
　　酒保兴高采烈道：“第一，酿酒用的是一份心，真心，诚心，爱心，怨心，贪心，叱心，都会酿出不同的味道，怀着怎样的心，就会有怎样的酒，想你如此这般么……只能酿出苦酒来。”
　　陆小凤在心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这些花满楼都说过，还用你再重复？
　　酒保上下打量着陆小凤，陆小凤苦笑道：“这么说我还得高兴？”
　　酒保点点头道：“不仅高兴，还要非常高兴！”
　　陆小凤咧咧嘴，他着实笑不出来。
　　酒保继续说：“第二，等你这道工序做完了，再以泥封坛，埋到地下，发酵三个月。”
　　陆小凤顿时有些惊讶：“这么简单？”
　　酒保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道：“简单？”
　　随后像是不屑一般：“你先把这道工序做好再说吧。”
　　说罢便推开门走出去，陆小凤当时大概听见他好像说：“看来有钱的大爷大多都是傻子……”
　　陆小凤无奈的耸耸肩，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是个傻子……
　　五十两银子换一堆晒干了的桂花和一个无论送给谁谁都不会要的小土坯房，还被人稀里糊涂的嘲笑了一番。
　　他摇摇头，尽量把脑袋里所有领他自己不愉快的东西清理掉，然后才以最好的心态开始工作。

　　太阳已落山，残余的光芒将天边云彩染成了七彩的颜色，大地被残光映的发红，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叫着争相躲到了马路两旁的灌木丛中去了。
　　陆小凤抱着坛子，站在路口发呆，他那只接住过江湖上无数英雄的兵器的手此时正握着一把锄头。
　　一把普通的锄头，没有一丝特别。
　　酒保告诉他他可以帮他要找个地方埋上，可陆小凤摸摸身上，实在没有半文钱，于是陆小凤说：“这坛酒会比我从前喝过的所有的酒更美味，更醇香，所以我要找一个特别有灵气的地方。”
　　然后他在酒保的惊讶中从大门出去，又从后门翻墙进来顺走了一把锄头。
　　他把它埋在了钟山脚下的一颗芙蓉树下，四月的芙蓉已抽出了新芽，鹅黄色的嫩芽渗出生命的味道。
　　一切工作都完成了之后，陆小凤站在树旁，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后才自言自语道：“三个月以后，我再回来看你，因为我现在要去找一个人，我也说不上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总之只要他在我身旁，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他在我身旁，我就很安心，什么都不想去想，若是他走了，比如现在，我虽然还活着，却好像是在行尸走肉一样，所以我要去找他，可我凭什么去找他啊？”
　　陆小凤也开始喋喋不休，如果一个人碰上了烦心事，而身边又没有旁人时，他总是爱自言自语的。
　　“我虽伤害了他，但我却也是为了救他啊，我若是做了那缩头乌龟，那么这个误会便一辈子都不会解开了，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
　　有些事情，若是自己不亲身去体验一下，总会是个念想。
　　而陆小凤这个人，一旦打定了主意，就休想有什么能将他改变了。

　　陆小凤虽然没有钱，但至少还有许多好朋友，至少金陵城里就有他的朋友。
　　一匹通体发黑的骏马被陆小凤从马厩里牵出来，在暗淡的满天星光的照耀下向北疾驰而去。
　　冷风划过他的脸颊，他也已感觉不到疼痛。
　　一路颠簸，距离目的地也愈来愈近，陆小凤觉得他心中那本已夭折了多年的小鹿又诈尸了一般狂跳个不停，勉强压下心底的那份激动，利索的翻身下马，赶了一夜的路，他现在需要包餐一顿，就算他还能强撑，那匹马也必须要休息。
　　很快就有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端了上来，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陆小凤用手指戳了戳，太烫，他不敢直接下嘴，却又实在忍不住。
　　挨饿的滋味的确不好受。
　　相比起挨饿，吃撑的滋味更是不好受。
　　在陆小凤风卷残云的吃了二十个包子之后，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了。
　　然后陆小凤就一直坐在他的位置上，准备等人多了以后，找个机会开溜。
　　只可惜老天好像偏偏要跟他作对一样，他在这里坐了一早上，除了几个吃完了出去的，好像没有进来半个人。
　　跑堂的伙计是个年纪很轻的健壮小伙子，他是被这里的老板捡回来的，本来好像算命的给他起了个非常不错的名字，可大家都喜欢叫他万顺，叫着叫着叫他自己都忘了原来叫什么了。
　　如今他双手一环，就那么站在陆小凤对面，看着他。
　　被一道黑影遮住了光线，陆小凤再也没有心情装下去了，对于一个已经吃的非常饱的人来说，还要让他装出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实在是比死还难受。
　　于是陆小凤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放下手中的筷子，就在他准备发泄发泄心底那不知何处堆积起来的不满情绪时，他不合时宜的打了个饱嗝。
　　时间仿佛静止在此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彼此看愣了。
　　然后万顺对陆小凤说：“看样子客观您已经吃饱了。”
　　陆小凤下意识的摸摸胡子，道：“好像是的。”
　　万顺利落的把陆小凤吃完的碟子收起来，并且连桌子都擦的发亮。
　　可陆小凤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然后万顺又问道：“大爷是要住店？”
　　陆小凤装作一副悠闲的样子道：“我就喝口水，一会儿还有事，不住！”
　　万顺道：“大爷的马也已喂饱了。”
　　陆小凤点点头，还是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可能是万顺觉得从未遇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也是无奈，转身离开了。
　　陆小凤瞧了个空隙，方才转身，就听见有个声音在叫他。
　　陆小凤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本来应给走了的万顺。
　　“陆少爷，”万顺说。
　　陆小凤的脸又变了变，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的脸已经换了许多张，他的心情也变了又变。
　　现在他的心已经沉入低谷，无边无际的黑暗顿时将它笼罩起来。
　　陆小凤到底还是陆小凤，他只是很淡然的重复问了一遍：“你刚刚叫我什么？”
　　万顺不着痕迹的笑笑：“陆公子，陆大少爷。”
　　陆小凤只觉得无语问苍天：“你认识我，你……你刚刚……刚刚还……”
　　他已经被气的连话都说不完全。
　　万顺恭恭敬敬回复道：“小人虽然不认识路少爷，我们家老爷却是识得的。”
　　陆小凤道：“你们老爷是谁？”
　　万顺道：“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鹰眼老七。”
　　陆小凤吃惊道：“鹰眼老七？”
　　万顺悠哉悠哉道：“的下属，浙北一呆的老总万天钦。”
　　陆小凤道：“我若是现在才认识你，定会认为你是个结巴，而且脑袋不太好。”
　　万顺仄仄道：“我们老爷出门了，小人又不识得陆先生，所以先试探试探。”
　　陆小凤皱眉道：“试什么？”
　　万顺道：“我们老爷说陆先生是个非常聪明，并且脸皮非常厚的人。”
　　听了后半句，陆小凤本该挂在脸上的微笑已经不见。
　　万顺道：“老爷告诉小人要招待好陆先生。”
　　然后他用油纸包好了包子递给陆小凤，又从客栈的账台后取出一包鼓鼓的东西，道：“老爷说陆先生此去路途遥远，这些东西，一定用得着的。”
　　陆小凤抱拳告辞，道：“我先记下这个情，若有机会，定然报答。”
　　万顺摆摆手，也像个大爷一样道：“罢了，罢了，承蒙陆先生当初相救，老爷才能活到现在，若是报恩，难报陆先生大恩。”
　　陆小凤跨上马，道：“好，等你家老爷回来后，且告诉他，等来日陆小凤得了空子，定然登门。”
　　纵马北上，马蹄溅起一阵尘土，陆小凤脑海里又会想起司空摘星的话：“陆小鸡的魂儿丢了，就像一只迷路的小狗跟着某个人走了。”
　　司空摘星还刻意在“某个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读音，意在提醒陆小凤管他叫“大叔”的事情。
　　太阳照在他身上，烘的他整个人连同一颗心都暖洋洋的，他已记不清司空摘星有没有非要逼着他低头，只记得司空摘星告诉他：“我在江苏碰见李寻欢的时候，他被一个姑娘搀扶着，寻了个茶棚坐下，他的神态很不好，发白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整个人都是那么憔悴，像个死人，只有那双眸子，清澈的眸子转动时还能证明他这个人活着。”
　　陆小凤的心沉了沉，你让他怎么相信一个大活人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
　　那可是他放在心尖尖上上呵护着的，不希望他受半点损伤的李寻欢啊。
　　不，他不相信。
　　司空摘星接下来的话已经由不得他不信了，因为他说：“那个姑娘道‘寻欢，你回来吧，好不好？’。
　　陆小凤感觉到自己的胃正在剧烈抽搐，司空摘星及时的扶住了他，小声问：“你没事吧？”
　　陆小凤眼神飘忽不定：“我能有什么事啊。”
　　司空摘星道：“那你捏着我的胳膊做什么，好痛啊！”
　　陆小凤道：“ 那个姑娘是谁，长成什么样子？”
　　司空摘星道：“我的胳膊好疼，我的手也不听使唤了，陆小鸡，陆小狗，陆铁牛！”
　　陆小凤道：“你告诉我他们要回哪里去？”
　　司空摘星道：“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刚好路过，今天看到你算我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