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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打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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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檀木如往常时辰进来,发现萧羽晨已经起了身,瞧上去少了几分往日的阴郁:“娘娘,今天醒得早,似乎心情也好了几分。”
檀木身后两名工人有条不紊的将洗漱物品准备好,萧羽晨嘴角似是带笑:“不能总想着过去的不幸,不然就真的只有不幸了。”
檀木服侍萧羽晨漱口洗脸:“娘娘能想开是再好不过了。”
换好衣物,吃罢早膳,萧羽晨单手撑着脑袋,看着檀木忙活这忙活那,目光不离,却也不开声,好容易停下来,注意到萧羽晨的目光,笑道:“奴婢瞧外面云沉无风,恐有暴雨,今日,不宜出门,娘娘便在房中歇息吧,有什么需要尽请吩咐。”
“既然不能出门,那你便留下陪我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吧。”
“是。”檀木回身,唤了两名宫人,让她们端些茶水与糕点水果进来,宫人走出去时也自觉的关上了门。
萧羽晨示意檀木坐下,檀木也是直接:“娘娘想知道什么?”
“太子。”
“娘娘还真是一针见血。”檀木轻笑道。
林子缙六岁便被送到天战,其他皇子也各有安排,都是为了择选太子,夏辰逸当时能有多大,细细算来也不过二十多,权力在握,万人之上,应是豪情万丈,野心勃然,可是为何他的行为更像是给自己找退路。之前也在太后与夏辰逸对话中听出,夏辰逸早有退意,这按正常人思维都十分不合理。
“娘娘应该知道,君主十二岁立为太子,十五岁便成为君主,是历代最年轻的君主,这是何等荣耀,斗星成为强国,也是君主一步一步拼出来的,曾经瞧不起年少君主的那些人,如今闻君主之名,便心有忌惮。娘娘想不通为何君主这么早便立太子,其实很多人都不明白。可如果奴婢告诉您,君主从来不是心甘情愿坐上龙椅的呢?”
萧羽晨目光随着茶桌上小香炉的轻烟盈盈绕指,有野心也罢,无野心也罢,生为皇子,总是有你身不由己的事情,这种无奈,萧羽晨也有过,不过他是想得到力量,保护自己的家人,同时希望在一些事情上,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主。
现在想想,十二得太子位,那夏辰逸应该是从小便立志与此,可孩童能有多大的野心,承载的大多都是身边人的意愿,三年时间,便成为君主,如此年纪便要承担起国责国任,一担便是二十年,期间的苦与伤他能与谁说?
我为什么要想他的苦,他的伤!萧羽晨顿惊,那是他的路,已是事实,想又有何意义,而且,他的本意并不是了解夏辰逸的过去。
“先皇看中君主的才智与手段,太后重得圣宠,将期望全压在君主身上,君主想走什么路,根本无人顾及,说是推上皇位也不为过。”忆往,檀木叹气神黯。
“他若真不想,总有法子。”
“君主怎么没试过呢,当时国丈只是个小小地方官,太后在宫里也只是御婉,若不是君主深受先皇赏识,太后也无出头之日,可君主实在太小,其他皇子岂甘心罢休?先皇为了让君主在朝堂能有助力,欲许一门亲事,丞相之女当是最好的人选,有丞相相助,君主的阻力自会骤减。”
萧羽晨立即想到夏辰逸想做什么了,此时他若是顺了先皇的决定,虽不能说一路顺畅坐上龙椅,可也避开了不少麻烦,可如果他拒绝呢,便是另一个局面了,在朝堂尚未站稳脚跟,别的皇子已有跟随示忠谋士大臣,他孤立无援甚至还站在丞相的对立面,不仅如此,他也驳了先皇的决定,表明自己的态度,却得罪了先皇,两面不得好,堪称一条死路。
可转念一想,为何要这么麻烦:“自己退位不就行了?”
“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先皇给君主连下了两道圣旨,第一道是立为太子,昭告天下的字里行间都是下任君主已定,奴婢记得君主跪在先皇殿门外三天,请求收回成命,可等到的第二道圣旨却是死令,若有违君意,杀!”
君意是什么,太子,下一任君主,这道死令把夏辰逸的退路也给封死,若是退位,便是违了圣意,杀!萧羽晨脑海里浮现出了先皇的冷血无情,他看中了夏辰逸的治国才能,看中了夏辰逸的领兵本领,同时也看中了他毫无靠山,他想要利用夏辰逸重整朝堂,想借夏辰逸之手让斗星成为一方强国,这是他的野心,不是夏辰逸的……
萧羽晨后背一阵发凉,他是想用这一道圣旨绑住夏辰逸,年轻的夏辰逸太好控制了,至于夏辰逸什么时候能够成为君主,还不是他的一句话?如果不是先皇倒霉,受了风寒不上心,结果病情加重,最后一命呜呼,夏辰逸能不能成为斗星史上最年轻的君主还不一定呢。
既然违抗君命是死,那就只能让君自己收回圣意,而拒绝迎娶丞相之女,先皇即便发怒,也不会因此杀了他,恐怕夏辰逸下了不少功夫,可最后结果还是没有改变。说来奇怪,明明是要恨他,可是萧羽晨却十分明白夏辰逸的执着,从来没有走自己的路,走的一直都是别人强加给他的,所以他想,至少要为自己反抗一回。
“王后是丞相之女。”萧羽晨淡声道,不是疑问,而是确定。
“是。”不知是想到什么伤心事,萧羽晨明显感觉到檀木情绪有些不稳,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她的眼眶中已经渐渐湿润。
“檀木?”
檀木连忙擦了擦眼角:“奴婢失礼了。”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萧羽晨直视檀木,语气不带任何强势,可檀木却跪了下来。萧羽晨摇头,让檀木起来说话,“我没有逼你说,谁都有不想重提的人或事。”
檀木低头静默了一会儿,后道:“王后是丞相的二小姐,当时与君主说亲的是丞相的大小姐许淮珧,奴婢曾是大小姐的侍女。”
不用想了,这里面定是又有几番纠缠,萧羽晨觉得今天知道的似乎有些多。
说起许淮珧,檀木的语气神态都有一种回忆的美好夹杂现实的残忍,许淮珧与夏辰逸算是青梅竹马,是他的红颜知己,可却永远停留在二八芳华。当初知道要她嫁给夏辰逸后,她毅然决然的反对,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萧羽晨已经听不到了。
外面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将一切声音都吞噬了进去,檀木惊恐的喊着娘娘,可是萧羽晨渐渐失去知觉意识,陷入了黑暗。
萧羽晨睁开眼,纯白的世界,这里他来过,不,是梦里来过,是他,自己身体里的那个人。果然,萧羽晨左右望了望,在不远处看到一个人影,样子被这白色渲染,模糊不清。
“对不起,冒昧把你叫过来。”
声音空灵动听,萧羽晨坐了起来,想到刚才不寻常的天气,看来是他的动作了:“你找我有事?”
“有个人,我要去找他,要离开一段时间。”
萧羽晨记得他之前提过,那个人他一直找不到,现在有消息了?可是他现在不是处于虚弱状态么,能去么?
“需要我帮你?”萧羽晨疑惑。
那人摇了摇头:“我寄生在你的意识里,离开的时候,你的大脑会产生四分五裂的痛苦。我……对不起!”
萧羽晨明白了:“不需要和我道歉,去做你要做的事,我已经不怕痛了。”
其实萧羽晨对他也有愧疚,前些天,他只想着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倒是忘了自己体内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人救了自己多次,被自己害的奄奄一息,如果没有他,自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要不是自己,也许他早就可以找到那个人了。现在他状况这么差却还坚持离开,想必也是心急如焚,那人对他很重要吧。
“谢谢你。”
萧羽晨笑了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看着那人身影慢慢变淡,萧羽晨还以为他不想说了,却在一片白芒中听到三个字。
“言凌雪。”
他没撒谎,四分五裂这种形容词一旦亲身经历才知它的恐怖,萧羽晨说什么不怕痛,痛极了那也得怕!
萧羽晨痛吼出声,再次睁眼,眼前的事物熟悉,人也……熟悉,夏,夏辰逸?
还没等他反应,夏辰逸猛地抱住了他,萧羽晨感觉冰冰凉凉,湿湿黏黏的,外面雨声淅沥,夏辰逸湿漉的衣物也沾湿了萧羽晨的衣物,水滴顺着发丝滑到萧羽晨的脸上,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充溢在萧羽晨的胸口,昨天他决定狠下心来恨,可是夏辰逸惊慌的神态,狼狈的模样,也许也有刚才得知他部分过去的原因。
他的计划似乎被打乱了……
房中,两个都穿着里衣,一个坐在茶桌边,一个坐在床上,空气中流动的是尴尬,刚才夏辰逸听到萧羽晨出事了,脑子都转不过来,直接冲到雨里冲到这里,形象全无,给宫里人又提供了一个可八卦的话题,等他回过神,发现自己抱着萧羽晨,心里又惊又怕,怕的是萧羽晨现在本来就讨厌他,自己这般动作岂不是加重了他的厌恶,惊的是,他居然……没有推开自己!
“君主,裘老来了。”檀木无视屋内的气氛,把裘老带了进来。
裘老有苦不能诉,昨天才给君主看完伤,提醒了他,伤口不能碰水,不能碰水,今天直接淋雨,还狂奔,扯到伤口,还裂了!
刚刚还是萧羽晨闻到淡淡血腥味,想起夏辰逸受了伤,皱眉:“你……”他原本只是想提醒夏辰逸,伤口可能裂开了,夏辰逸没等他说完就松开了抱他的手,以为萧羽晨是反应过来,要赶他了。
夏辰逸静静的坐在一边,在考虑要说什么解释一下也好,萧羽晨接着道:“流血了。”
低头一看,腹部红色被水晕开,范围不小,额,再看萧羽晨好像一脸嫌弃,夏辰逸欲言又止。还好一边还有清醒的檀木,派人去找裘老,一边给两人找干净衣服,萧羽晨本来也觉得累了,换了里衣就坐在床上了,夏辰逸还要处理伤口,也就先换上里衣。
裘老一脸悲愤的离开,再三叮嘱君主好生照顾自己,夏辰逸沉沉的回了个嗯。看伤口也处理的差不多了,萧羽晨就等着夏辰逸自觉的离开,可是等了半天,发现他还坐着。
“还不走?”
夏辰逸望了望萧羽晨:“裘老叮嘱刚敷好药,不宜多动。”
萧羽晨望了望夏辰逸:“你这么听话?”
夏辰逸避了避萧羽晨,这突然的局促感是从何而来?
“君主,可要传膳?”檀木再次适时的介入尴尬的气氛。
“要。”
“不要!”
檀木低头欠身:“娘娘,你今天又躺了一天,必须吃些东西,奴婢这就去准备。”
萧羽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