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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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近时，我方回来。
屋里漆黑一片还未掌灯，我在后院里找到了主子，主子似乎睡着了，闭目躺在院里梨花树下的躺椅上。
长发未束，散落一片。或压在脑后，或散落脸侧，或垂于地。
主子今日着的是一件青色长衫，衣带有些松了，领口下滑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
发上，衣上一片两片星星点点落有花瓣。
一瓣梨花悠悠扬扬落下，正落在主子脸上，我看着那瓣梨花，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直到指尖触到一抹温软才惊醒过来。
我猛的收回手，紧紧攥着那瓣梨花直愣愣的盯着主子的嘴角，耳朵里是砰砰不停的心跳声，我刚才碰到了主子的……
脸一下子就红了。
清风徐来梨花纷飞，漫天飞舞的纯白花瓣很漂亮，而梨树下酣眠的主子，更漂亮。
许是难得好眠，主子睡得很沉，直到我把他抱到床上，他才醒过来。
我将主子扶起，为他穿上鞋袜，然后退后躬身，低声问:“主子可要用些饭？”
“阿黎。”
“主子？”我抬头去看。
主子坐在床沿望着虚空，面上带着些许茫然，这是我第一次从清醒的主子脸上看见这个表情:“可还记得你跟了我多久吗？”
我丝毫没有停顿:“六年七个月。”……零九天。
“……六年了啊，人这一生又有几个六年呢……稚子到青年转眼之间天翻地覆……”主子低声说道，神色莫名。
我垂手不语。
对于阿珞的背叛，主子远非他所表现出的那般风轻云淡。只是主子性子冷清从未显露。
我陪了主子六年，可阿珞更久想到这我有些不开心。
我嘴笨，根本不知道如何安慰人，万千语言都只化为一声低语呢喃:“主子……”
声音很低，低到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
主子正在房中练字，我换了茶水正要端进去。许久不见的李老爷领着堆小厮进来了，我暗自呸了声王八来了，快步迈进去，告知主子。
主子连头都没抬一个，冷声:“来便来了，还能挡了不成。”
原来主子也不想他来，我暗自高兴。
遂站于主子身侧。
那李老爷进来后，看见练字的主子，眼睛亮了亮跟看见肥肉的饿狼似得。我撇了撇嘴。
李老爷神色如常的走过去看主子练字，还伸手过去似乎要搂主子的腰，那模样就像两个月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在李老爷提步过来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向前跨了半步，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失了礼数让人反感，也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主子的心情。
可惜主子不买账，在对方的手碰到的瞬间就躲了过去，神色淡淡:“老爷，奴家在练字当心溅了一身。”那模样似乎溅的不是墨汁，是血一般。
李老爷随即一僵，后又面带恼怒。我以为他会辱骂主子，或者甩袖离去，却着实没想到他会忍了。
他面色无常的拂了拂衣袖，背着手:“待会儿爷要去赴宴，你陪着一道去。”
主子顿了下，刚润过得笔尖滴了一大滴墨汁，刚写好的一张笔墨算是毁了，主子却是神色不变的重拿了张纸，压好:“是。”
我放好换下的衣裳，为主子理了理衣领，就听主子唤我:“阿黎。”
我跪在地上抬头，弯眼笑道:“主子。”
主子清冷的眸子颤了颤，侧头不语。半响，我听见主子说:“赴宴你不要跟着了。”
我将主子的腰带扣好，抬眼笑着回道:“好。”
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从不违背，惹主子不快。
看主子上了轿，我收回视线便要离开，就听李老爷说:“你，也跟着吧。”我顿了顿，抬眼去看主子，却只见主子掀开轿帘进去的背影。这才看向李老爷，视若无睹他眼中的兴味颔首:“是。”
我跟在主子轿旁。一路上心思飞转，从未听说过李老爷带院子里的哪位公子赴过宴，我对此也是知之甚少，可是却是在这个档口，我小心督了眼前面的轿子，压下心中的莫名不安。
出乎意料的，宴会并非开在哪个大人的府邸里，而是柳林巷里的一家私苑。
“扣扣扣”，门上铜环轻扣三声，李老爷亲自敲门。
开门的是一青衣小侍，他一看见李老爷就笑开了:“李爷可是迟了，原还当你不来了呢。”一开口，就是一腔子绵软。
李老爷笑着摸了把他的手，塞了锭银子:“爷，这不是来了么。”遂悄声问:“那几位来了吗？”
小侍揣好银子，笑眯眯的，仍带着股子绵软:“早来了。”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都说江南水乡人吴侬软语，却从未见过，心里实在好奇的很。
那小侍看起来很是面嫩，五官不算出色，倒是眉眼间带着股灵透，很招人。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直接，他挣开李老爷的手，转身带路时看了我一眼，冲我眨了眨眼，面上带笑。
我正要去掀轿帘扶主子下轿，却发现主子早已下轿，也不知在我身边站了多久。
主子看着小院沉默了会儿后，开口:“这是清竹苑。”“你喜欢这样的？”
当时我的思绪都被主子的那句“清竹苑”吸引了，完全没注意后面那句。
清竹苑，我自是没来过。但却是早有耳闻。因为这是一座私倌，更因为这所住邸的主子是名小倌，一个曾名闻天下的男人。
我正暗自思忖着，为何李老爷会带主子来着，抬头就见主子早已抬脚走了。
我心中一惊也不敢再去想这些了，忙举步跟上。
穿过走廊，幽径。一行人在一处假山停下。
人未进，已有霏霏嬉笑之声传来。
我注意到主子眉梢微皱。垂下头。低眉顺眼跟在主子身旁，脚尖向外，不着痕迹的移了半步，挡在主子身前。
李老爷回头向主子招手，搂过主子。看见我后，饶有兴致督了我几眼，我低头全做不知。
入了假山，又行数十步，前方豁然开朗。
只见一弯流水逶迤而下，其中有数名身着华服的男子或席地而坐，或半卧如塌，或举杯自饮，然身侧无一无美人相伴。
美人有男有女，却个个容色出众。
笑拥着怀里的美人轻声耳语，也不知说了话，惹来美人娇嗔一瞪，眼波流转，满目风情。
唯有一人不同。那人一身红裳独自一人卧躺在草地上，支头自酌自饮，容色极美，甚至超越性别，勾的不少人频频回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