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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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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转身,握住蔺无衡双手,用力一带,比她还高的蔺无衡就被她带了起来,再向后绕,将他双手锁在身后,一手按着他的手,一手掐在他咽喉处,出手奇快,从未有过的快。
只是,无论多快,也要几个呼吸的时间,以蔺无衡的功夫和反应速度,岂能毫无反抗之力?而他,好像真的没躲。
“怎么,在这就想解决了我?”蔺无衡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抬了抬头,让墨谪抓的更紧,一双手更是老老实实被她抓着,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你从小到大是怎么过的,但你知不知道被虐杀是什么感受?在这里飘荡着多少冤魂?”墨谪拉扯着他,护卫们围了一圈,却不敢上前,只能一步步向后退,“不如今日我让你尝尝那滋味如何?”
“好啊,我可以尝尝,就是不知,你舍不舍得他们陪我。”蔺无衡轻轻拍手,只见两个人被带了过来。
墨谪一看,正是贺六郎和水清莲!
“他们把你们抓来了?”墨谪大急。
“妻主!”贺六郎泪流满面。
水清莲眼圈也红了,“贺六郎回村里找我说了你的事,我们等了一夜不见你回来,担心你出事,就跑来寻你,在这看见这么大一座宅院,就怀疑你可能被抓来这儿了,还没来得及看,就被……”
林家堡的护卫都是什么人,他二人送上门来岂能不抓?这下一家人加上好友都落在蔺无衡手上,想不任人摆布也不行了。
墨谪松开蔺无衡,现在她哪里还能威胁他。
“你们……”
“带走。”蔺无衡挥挥手,不许他们再多说。
下人带走了水清莲和贺六郎,墨谪面色难看至极,坐回到自己位置上,“你想怎样?”
蔺无衡笑道:“三天之后,娶我。”
墨谪无言以对,听说过逼嫁的,还没听说过逼娶的。
“我何德何能,少堡主竟如此看重。”墨谪冷笑着问。
“既然你无德无能又何必怕被我看中?”蔺无衡反问。
“我答应过他只娶一夫,与他安稳度日。”墨谪说,“毁约背信不是君子所为,况今日我不能反抗娶你为夫,以后但凡我稍有能耐,便会休了你,少堡主不担心吗?”
复杂的神情一闪即逝,蔺无衡大笑,“我既然此时能让你不敢反抗,日后也必能让你永远反抗不得。”
墨谪不语。
“如果你真不想背信弃义,也可不娶我为夫,我只要侍人之位便可,如此,你既没有食言也保全了那两个人,还可坐享林家堡供养。”
恩?墨谪一惊,没想到蔺无衡竟然让步了,侍人?夫侍夫侍,侍人,想必就是比夫第一级了。大发展时代之前,妾等于半个下人,想必侍也不会好到哪去,他竟然自贬身价?
“只要他不招惹我,我一样会尊他为正夫,不过我们的第一个女儿必须姓林,”蔺无衡继续补充他的条件,“三日后,你想看见的是我还是那男人的尸体,明早给我答案吧。”
被带到侧门外却能清楚地听到这一切的贺六郎泪如雨下,他知道迟早留不住她,却想不到这么快。
“这位小哥,麻烦你替我告诉你们主人,就说我可以替他劝妻主。”贺六郎对身边的下人说。
大概只有水清莲听了还挺高兴的,反正女人总要娶三五个甚至七八个男人,娶谁不是娶,娶了林家堡少堡主,可就一辈子吃喝不愁了,这么好的机会她不明白墨谪为什么不答应。
半个时辰后,蔺无衡到了贺六郎所在的地方,是个在林家堡比较简陋在贺六郎眼里非常舒适的屋子,算是软禁吧。
“你要劝自己妻主纳侍?”蔺无衡满脸疑惑的看着贺六郎。
“为妻主纳侍是为人夫的本分,我自然要劝。多为她寻几位贤夫美侍是我应当做的。”
“哦?”蔺无衡诧异,脸上多了几分嘲讽。
贺六郎点头,勉强扯出一个笑,紧紧地抱着惜乔,“上天厚待我,让我遇见她。她信守诺言,我也感激她,但我明白那不过是她一是怜悯,她总要娶别人的,不是你也是旁的什么人,不是今天也是明天。我为了迟早会发生的事搭上自己和儿子性命,少堡主觉得可值得?再说,”贺六郎看向蔺无衡,眼中平静无波,竟没有惧意,“我死了你也有办法会迫使她娶你吧?我却不能再与她厮守,我活着她娶了你好歹也不会立刻就忘了我,怎么算都是劝她娶你合算些。”
蔺无衡冷笑,“你算的倒是明白,不过娶了我,她可就娶不了那么多了。”
贺六郎摇头,“少堡主一人足以抵偿许多农人,妻主不是贪心的人,贺六郎只求能养大惜乔,我们求的,只是三餐温饱一铺枕席,另外,希望少堡主至少在妻主面前时能记住自己是个男人。”
蔺无衡越来越觉得这个贺六郎有趣,他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的如此通透,如此现实,如果生在富贵人家,只怕也非池中之物。
墨谪对着眼前的四菜一汤毫无食欲。在家时只有一碗米粥几口青菜,每天都对着人家的做肉食溢出来的香味流口水,现在眼前荤素适宜冷热都有,却味同爵蜡了。
“我们逃不出去,”墨谪紧锁眉头,“把手太严了,还有惜乔随时会哭闹。”
刚刚贺六郎出现在她面前说蔺无衡允许他陪着她吃饭,她以为机会来了,可是细细探查,发现看管的人更多了。
“那天我拖着熊尸在山里走,我一个人拖不动,天又要黑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幸好碰上了隔壁村去打猎的人,他们一行六个人,我把我们之前猎到的野兔、山鸡都给了他们,他们答应帮我把熊尸带回来。赵玲花收了熊尸,饶了孙大哥,孙大哥去别的州府做工了。”贺六郎缓缓叙说。
墨谪默默听着,她也很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村里人知道我嫁了你为夫,不再嫌弃我,好多人都送来了东西,还抱了惜乔,村长也允许我进他们家了。”贺六郎嘴角带笑,若非妻主出事,那还真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以前那些女人和正夫避我犹恐不及,现在也会以礼相待了,水清莲甚至愿意带着我和惜乔同路。妻主,这份恩情,六郎感激不尽。”
“我们之间,说什么恩情?那些人尊重你也是应该的,你原本就值得尊重,只是他们被世俗蒙了眼。”墨谪说道。
“可是妻主,这些,于我而言本就是不可得的惊喜,如今喜也喜过了,贺六郎不是个贪得无厌之人,能有这些,就足够了。”
“你想说什么?”墨谪追问,她已然猜出大半。
“妻主去时穿的是粗布麻衣,现在全身都是绫罗绸缎,还有金钗玉镯,还有六郎从没闻过的香料,他……”贺六郎看了看床上躺着的蔺无衡,“能给妻主许多助益,六郎既然做了正夫,就代妻主收了这个侍人。”
墨谪沉默,贺六郎用心良苦她知道,可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排除对贺六郎的承诺,蔺无衡的脾气秉性,林家堡的复杂黑暗,都不是她喜欢的。蔺无衡这个人她所知甚少,忽然就这么与她绑在一起一生一世,这……
“我已经收了,作为正夫我做的第一件事还望妻主给些薄面。”
墨谪看着云淡风轻的贺六郎,也不知他心里是什么滋味,她那个时代的人心里有什么都会说出来,机器人就更是直接,而贺六郎需要猜,猜他此时是真的只想保住身份让自己和儿子有一条活路还是心如刀割嫉妒成狂。
墨谪叹气,“六郎,我是真心想与你厮守一生,结庐山野、采菊东篱,可到底是,事与愿违……”
第二天中午,蔺无衡扣了水清莲,但放了贺六郎和惜乔父子,与墨谪一起被安排在林家堡外围的一座院子里,有一扇月亮门可以直通外面。院子却不小,除了二层五间的正房,还有东西厢房,前院整齐干净,玉石桥廊,雕梁画栋,各色牡丹点缀,正中有一株大梨树,开满了白色的梨花,风吹过,落英缤纷。后院有小桥流水,假山奇石。虽然小,但精巧别致,犹如仙境。
蔺无衡还派了两男两女四个仆人,女仆晚上回林家堡住,白天在外院伺候着,男仆贴身日夜伺候,两米多的高墙挡在林家堡与小院之间,非武功高强之人很难翻过。小院高墙自成一格,与林家堡即可连通,又可独立。墨谪将这个小院由原本的叩神庭改为东篱庭。
据说,这是四十年前林家堡用来接待神女的地方,神女在此住了八天,以后再也没有人住。
“还真是个好地方。”墨谪望着满园落英,夕阳斜斜地照在她身上,把她一身素衣染上了一层红晕,正巧花瓣掉落在她脸上,墨谪轻笑着拂去。
来了这么久,还没有仔细看过花花草草,它们都是真的,有浓郁的生命气息。
“妻主也喜欢这里?”贺六郎背着惜乔,站在墨谪身旁,“我看过外面,东面有一片空地,把杂草清了,可以耕种。这里在山腹之中,野兽更多,妻主想要打猎,也是再容易不过。至于那院里的事情,我们想管,林坦也不会答应。耕田织布,悠然自得,不正是妻主想要的吗?竟是这样唾手可得,妻主,我们要感谢林坦。”
贺六郎迎着纷纷落下的花瓣,长身玉立,恬然自若,那个侧脸像极了乔。惜乔在侍儿怀里忽然哭了,委屈的向着墨谪伸手。
墨谪看着这对父子,是他们带她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忽然呼吸困难起来,心里起伏不定,贺六郎嫁给墨谪后,贺惜乔也改做墨惜乔。墨惜乔,莫惜乔……乔,是你冥冥中的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