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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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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无衡卧房,大且空旷,床、衣柜桌椅零散的摆放着,勉强说话没有回声罢了。
“跟他说了?”蔺无衡问。
“说了。”陆叔叹气,给蔺无衡的座椅上点了个软枕当靠背,“墨夫人长得倒不错,只是谁知道内里是红是黑,少爷急匆匆嫁给她,老奴着实不放心。”
蔺无衡面色如霜,“品行并不重要,我做事也从不赌一个人的品行。墨谪贫贱出身,无依无靠、无权无势,还有夫侍和儿子两个拖累,她会安于我给她的财富,不敢轻易觊觎林家堡。不过是各取所需,只要她安安分分,我也会厚待他们三人。”
“少爷真要招她入赘?”陆叔问。
“入赘?”蔺无衡冷笑,“我费尽心机坐上林家堡堡主的位置,凭什么拱手给她?”
“那你是要……”陆叔急了,如果是入赘墨谪必须从林坦,一样改成奴籍,那样林坦就可为夫,凭林家堡的地位谁敢真的拿他们当奴?但如果嫁给她,林坦却不能随墨谪改为平民,那就只能为侍,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男子向来看重这个,陆叔怎么想都觉得少爷委屈。
蔺无衡摇头,“无所谓,只要能坐上林家堡堡主,是夫是侍有何区别?这个奴籍又不是不能改,只是林贺天串通了不少长老压着,我暂时改不了。再说少堡主嫁人为夫,少不得挑个黄道吉日宴请武林众人,林贺天活不了那么久了。”
而侍人,只需抬入房中,一杯交杯酒一枚翠玉戒指即可。
“只可恨那林勿,竟然这个时候趁人之危,若不是她逼得紧,又迷惑了庄主,少爷何必这般委屈。”陆叔连声叹气,“其实黎姑娘对你一往情深,何不……”
“她是我娘二弟子,这几年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嫁给她与嫁给林勿有什么区别?林家堡一样会收归她掌控。只有墨谪这样的局外人,才能由我执掌林家堡。”蔺无衡说,右手攥拳,手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凸起,骨骼间发出让人心寒的响声。
墨谪在等,等一个消息。
墨谪用一只金钗买通了一个家丁。她走回所住的院落时正碰见一个家丁偷偷哭泣,原来他母亲得了重病无钱医治,眼看就要死了。墨谪给了他金钗只是让他去蔺无衡抓她来的那片林子里去看看,除了两具尸体还有什么。
如果熊尸也在,贺六郎八成是回到路铃村了,如果不在……
林家堡的人分为很多种,最上层的是堡主和堡主的夫侍儿女,还有几个堡主的亲传弟子,亲传弟子下面是林家旁系后辈以及记名弟子,旁系大多在林家堡附近,记名弟子大部分只是靠着林家堡的名头,仍旧自己闯江湖,林家堡需要时才为林家堡做点事;还有许多从小培养的护卫,护卫与下人也没有什么差别,数量不少,武艺也高,专门近身护卫主子们,也是主子们的心腹。而家丁也就是小斯们是人牙子手里买的下人,伺候主子们的,平时做些粗活,高级一些的能给主子端茶倒水。林家堡虽然严苛,但也不是不透风的墙,那种没人注意的小家丁,想要来去还是很方便的,那人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当然,这金钗是墨谪在房间里拿的。
等了一夜,家丁还是没回来,墨谪隐隐觉得不好,果然,天还没亮就又有惨叫声传来。
墨谪匆匆跑到那个台子前,正是黎明前最黑暗寒冷的时候,与昨天一模一样的场景,殷红的血流淌着,墨谪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还好,这个家丁只是被鞭打,若能及时救下养一段时间还能恢复。
“住手!”人还未到,墨谪大喊一声,只是那个行刑的人仿佛没听见一样仍在一下一下的抽打那个小家丁。
蔺无衡看了看墨谪,见她紧张的样子轻轻笑了笑,才缓缓说道,“住手吧。”
行刑的人这才罢手。
“蔺公子,我托他帮个忙,如果这也触到了你的眉头,墨谪道歉,又何必凌虐于他?”墨谪作揖,她已经有些急了,这个小家丁才十六七岁,还是个遇见事只知道哭鼻子的孩子,他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折磨?而这一切竟然都是墨谪害的。
“堂堂女子,竟这般低眉顺首,尊严何在?”蔺无衡脸色一变,怒气更胜,“他身为我的奴才,替别人办事,就该罚。”挥挥手,行刑的人又继续了。
火把昏暗的光里蔺无衡半低着头,幽暗厉鬼一般。
站得笔直的护卫们也不禁瑟缩,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在发抖,在这样的主子身边做事,说不定哪一天,倒霉的就是自己。
那小家丁哭得很厉害了,墨谪也急了,原本坐在白天位置上的她忽然站起来,指着蔺无衡也不再强装笑颜,“就算要罚,也该赏罚有度,这人不过是好心帮我,若这也会带来杀身之祸,可还有人敢为林家堡做事?蔺少堡主,林家堡交予你手,真不知是福是祸。”
“多谢姑娘教导,林家堡一向家规森严,”蔺无衡的脸色反而好看了一些,好像在为什么事情而高兴,只是看了看全身是血低垂着头也不挣扎也不喊叫只是哭的家丁觉得甚是无趣,说道:“打死。”
行刑的二人拿了身边的两根比人高,有三四寸厚的铁木板子,带着嗖嗖的风声招呼向那家丁,手下是一点余力也不留。
“慢!”墨谪厉声阻止,但那些家丁、护卫哪有一个是听她的?不过两三下,人已经开始吐血了。
“姑娘是客,就不要管我林家堡的事了。”蔺无衡云淡风轻,将白玉酒瓶里的酒倒进口中,挣扎痛苦,哀嚎求饶,眼前如此美景,他岂能不享受一番?
“无论什么身份,我都不能看着无辜的人被凌虐致死。”墨谪眼睛都有些发红了,不过说话间那人奄奄一息,叫声也弱了下去,只怕每一下都能要了命。
“凌虐?这也算凌虐?”蔺无衡冷笑,越发阴森森的吓人,“来人,上烙铁。”
烙铁,也不是什么稀有的刑罚,只是……
行刑之人放下厚重的板子,拿着热的发红的烙铁上来,一把扯下那人的裤子,向前一送,就烙在他□□,本已奄奄一息的人又发出嘶声裂肺的尖叫。
“姑娘,你是好人,让我死吧!”尖叫中,那个小家丁忽然喊道,这一声却很大,甚至要大过最痛苦时的叫声,落在少堡主手中……他已是一心求死,只要能救了母亲,家里少一个男孩,不算什么的。
“这个人我虽不认识,但他为救母亲甘愿冒死,如此孝心不仅不表,反而加害,如你这般可有半点良心?”
“啪!”墨谪使了全部力气,一巴掌打在蔺无衡脸上,论光明正大的打,她未必输于蔺无衡,加上此时怒火中烧速度更快,蔺无衡就是有意要躲也躲不开。
更何况,他似乎并不想躲。
蔺无衡看她的目光很奇怪,好像对墨谪的做法还颇为赞许,嘴角微微勾起,身子挪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却仍旧不让停刑。
又一个烙铁烙在那小家丁身上,起初哀嚎一声,然后就没了声息,多半,是死了。可怜他到死,一个害他的人一个杀他的人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墨谪悲愤交加,她看着蔺无衡恨得咬牙切齿。她知道蔺无衡是受过什么非人的待遇才变成这样。但如果因此而虐杀无辜,那就不可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