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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水清莲一行十几人目送神女仪仗远去，甚至有人向着仪仗行了大礼，若非神女举荐水清莲入大理寺为官，然后水清莲牵头去状告科场舞弊之事，这些学子也只能默默忍下苦楚，回乡种地去了。他们搜集证据时神女虽未出面，但也借给他们神器的一部分，帮了不少忙。
她们低低的说着什么。似是有人反对，又有人赞同，双方争执不下，但都不敢太张扬，一边说一边向远处走去。
数日后，秋老虎依旧难耐，知了口干舌燥的叫着，树叶也半黄不黄的恨不能赶紧掉下来，人们顶着头顶的太阳匆匆走过，手中的蒲扇扇个不停。
水清莲并七十六学子长跪宫城外，状告五皇女指使文渊阁学士段之学科考舞弊。
本来此事已经在京城掀起过一场风波，大家都以为皇帝不愿理会此事，这些人气数已尽，万万想不到这次从状告大学士改为皇女！
七十七人跪了一上午，到了下午就有二人昏迷过去了，其余人也是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流下去，衣衫湿透了也顾不上擦一擦。水清莲跪在最前面，大理石阶被太阳烤的火热，她眼前已经阵阵发黑，一套青色的官服早已经湿透了。
晚上，钰肇帝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才见了这些落地举子。
第二日一早，神女府外，围了层层紫麟卫。
此时神女府只有个五岁的少主子在，管家蜡黄的脸上不住的苦笑着，兴许是后悔当了这个管家。毕竟从她当了这个管家之后，没有几天是舒心的，动不动还会被吓个半死。
比如这次，早晨天还没亮，门房上的小斯就来通报，说神女府被紫麟卫围了起来，管家当然不信，神女府里神女不在，紫麟卫围一个空府做什么？再说，神女与皇上并没有什么冲突。
但管家站在门口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撕扯着将衣服往身上套时却是看见了许多紫麟卫。神女府卫兵与紫麟卫对峙着，不说数量上不足紫麟卫的一半，气势上更是早就输了。
领头的将军倒还算客气，对管家抱拳，然后笑道：“管家莫怕，我们是来捉拿人贩上官煜曦的，只要管家行个方便，我们带了人就走，绝不碰神女府一草一木。”
按理说这事儿应该请示神女，可是神女不在，林正夫也不在，少主子还小，当然，身为屋里人的乔并不在管家的考虑范围，屋里人这个身份毕竟也是个下人，做不得主子的主。
“劳您等等，我家主子不在，我一个下人不好做主，且让我想想。”
管家左思右想，甚至回屋去把半杯涮笔水当成茶水喝了。上官煜曦曾经贵为皇子、神侍、神女侧夫，但他现在只是个平民，按理说与神女府也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因为他神女府守兵与紫麟卫起了冲突，显然是不值得的，神女对他也不像还有多少情谊的样子。
约有半个时辰后，神女府守兵让开了一条路，十人小队的紫麟卫冲进了冷子阁。
上官煜曦正在喝着一杯茶，一杯他上半辈子从来没喝过的无法形容的难喝的茶，喝了几个月竟也有些习惯了。他将一套深色衣裳穿戴整齐，好像等着什么事情发生一样，紫麟卫破门而入的时候竟然没有多惊讶，反而嘴角上钩，“你们来了，走吧。”
“煜曦！”上官如立满面惊恐，他认得紫麟卫的衣服，可完全不明白他们怎么冲进神女府，又是为何要抓走上官煜曦。
“叔叔别慌，我去皇姐那喝杯茶。昨日托付叔叔的事就劳烦叔叔了，”上官煜曦也不用紫麟卫拖拽，当先走着，倒像是他带着那些人走一样，走到门口忽然顿住脚步，却没回头，“兴许咱们以后，就不见了。煜曦对不住叔叔。”
说罢，随着那些人走了。
众人离去，关了近半年的冷子阁大门忽然大开，再也无人想着将它紧锁，上官如立呆坐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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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里早已闹翻了天，学子们与五皇女唇枪舌战，又拿出了许多证据，最终段之学胆怯伏法认罪，还承认了五皇女才是主谋。五皇女辨无可辨只好承认，但她坦言此事是上官煜曦逼迫她的！
“儿臣并未封王，俸禄着实有限，又要顾着府上众人，勉强不至太过寒酸罢了，而那上官煜曦竟以神女侧君的身份要挟儿臣，若儿臣不能给他五万两银子，就要给神女吹耳边风，说尽儿臣坏话，儿臣虽无意储位，可也不想受这不白之冤，加上、加上段之学也有此意，儿臣、儿臣便一时糊涂……儿臣凑够五万便没在多收一分，所得脏银尽数给了上官煜曦。”
钰肇帝彻夜审案，五皇女与学子们对峙一夜，到了早晨才说了这番话于是就有了神女府那一幕。
紫宸殿八根龙飞凤舞的粗大柱子间，人人各怀心思。五皇女庆幸自己当初为了上官煜曦能在神女面前美言没有藏私，钰肇帝似乎松了一口气，她已经失去了两个女儿，虽说皇家无情，却到底十指相连，哪个女儿出了事她终究还是舍不得的，但上官煜曦不一样，既然他还不收敛，惹出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钰肇帝难免不起杀心。
水清莲这边则是震惊不已，此事他们能做到今天这一步，不得不说受神女支持颇多，到最后竟然牵扯到了神女的男人，这，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恩将仇报的意思。
但她们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影响这等国家大事的，相信神女也不会。
只见此时上官煜曦缓缓上殿，面对近百人或憎恶或恶毒的目光也并不避讳，对钰肇帝行了礼，“想不到这么快就见到了陛下。”
“上官煜曦，你可知罪？”钰肇帝问道。
“罪？草民不明白。”上官煜曦摇头。
未等钰肇帝继续问，五皇女将刚刚说过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她已眼中泛红，若非是对峙一夜过于疲惫，便是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能不能斗过这位小叔叔了。
上官煜曦冷笑，“陛下，草民只是向五皇女要了钱，既没让她作恶也没与她做什么交易，只是做叔叔的没钱了问侄女要一些，想来是不犯国法的，我这个侄女还不错，人很大方，我要，她便给了。”
“你！”五皇女气的几乎吐血，上官煜曦确实只是向她要了银子，但那个时候，除了这件事她还有其他弄到银子的办法么？至于给了银子上官煜曦会在神女身边为她周旋之类，现在是断不敢说的。
“至于侄女的钱怎么来的，我做叔叔的就管不着了，”上官煜曦笑道：“陛下难道不知道为何草民要，五皇女便要给？”
“够了！”钰肇帝忽然说道：“余下的事着大理寺继续追查，朕今日累了，暂且歇下，上官煜曦压入天牢，此事以后再议。”
水清莲那边的人还想再说，却被水清莲拉住，本以为可以乘胜追击不想一切在这里戛然而止，过些日子谁知道又会出什么事，京城风云瞬息万变，这些人也算是领教了。
“水大人为何拦我？”出了紫宸殿，一个名叫赵东晨的人问道。
水清莲压低声音说道：“明明五皇女与上官、上官异人都是恶人，为何陛下只关押了上官异人？”
赵东晨脸色沉下来。
“方才赵姐该是也看到了，咱们与五皇女舌战一夜，甚至段之学认了罪陛下也迟迟不愿意说五皇女有罪，待牵扯出上官异人后便立刻将他捉捕回来，起初却要审讯一番，却被上官异人三言两语撇清了关系，陛下便不再审问了，你还不明白吗？”
“陛下是……”
水清莲摆摆手，“虎毒不食子。”
赵东晨眉头紧皱，“难道此事就这么……难道我们……我不甘心！”
“赵姐想想，我们要的是什么？五皇女被定罪对我们没有好处，当初这样状告五皇女无非是因为陛下迟迟不提此事，我们要的，是废除今年科考名次，重新再考！只要不屈了天下饱学之士，最终定了谁的罪，不重要。”
天牢在城西劳碌巷子里，由于年久，一半已经下沉在土里，幸好巴掌大的窗户位置都比较高，使得里面还有一些光亮。
进门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侧的墙壁上燃着火把，火把忽明忽暗是这甬道里唯一的光，过了甬道是个开阔的空间，有七八个架子上挂满了各种刑具，还有四个与人同高的十字架，几个形式各异的邢凳，正对面有一张不大的桌子和一把椅子。
鲜血和腐烂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十分刺鼻。
但天牢是关押官员的地方，所以条件还算比较好，至少每个都是单间，单间里面都有木桶和床。
现在，中央开阔区域的邢凳上，就趴着一个人，另外还有两人在他旁边一左一右，卖力的挥动着两个足有成人手臂那么粗的棍子，打在那人腰、臀、腿上，也不知打了多久，更不必说多少下，血顺着邢凳流在地上，已经汇成了一滩。
“就凭你，也想害远王？”凳子上坐着的人冷冷的看着那人挨打，冷冷的说道，然后指着两个打人的狱卒，“似这种不要脸的男人，就应该每天打一遍！从今日起，每天五十棍子，打死为止！”
天牢是专用于关押官老爷的，如今上官煜曦只是个平民，却被皇帝指定要关在这里，上官煜曦觉得皇帝还没有糊涂到分不清天牢和地牢，就算不清也没有必要刻意指定。
是以钰肇帝话一出口，上官煜曦心里就在冷笑，若能过了这次……必须过了这次！
半个时辰后他就不那么认为了，天牢按理说没有什么杀威棒，可不知为何就招呼到了他身上，直到那个看着行刑的人说出那句话，原来是远王的指派的，还真是沉不住气啊。
这是他的最后一个念头，刚开始排山倒海的疼痛都已经忍过去了，慢慢的他的意识渐渐涣散，他怀疑这些人要直接打死他，毕竟这天牢里没人救得了他，偏偏是这个时候，她……不在京城。
“绑上，盐水呢？”几个男狱卒将上官煜曦拖拽起来，他已经昏迷，七手八脚的将他绑在架子上，向着他背后泼了整整一桶冷水，没一会儿，上官煜曦就醒了，那种从皮肤蔓延至骨髓的疼，他甚至不确定自己的腿还在不在，因为疼成了一片。
真是疼啊，他心想，以前都说活活疼死，他从来不信，现在倒宁愿自己立刻死了，只要不疼，死了也无所谓。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6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