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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过去五天了,仍是没有消息。贺六郎必然已经出城,墨谪跑了临近的几个州府希望他们派人张贴告示寻找贺六郎,神女出面自然无人不应,更何况偶尔神女身边还有皇女作陪。
这件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百姓们也都知道找的是神女府的某位大人,神女府只有那么几个人,想也知道定是神女夫侍,但坊间也有传闻说是神女在某风流场所遇见的风尘公子或是神女府中无名无分但受尽神女宠爱却糟众位神女夫侍嫉妒的某胡同老张家五年前卖了的漂亮儿子。
墨谪过了定州府,然后直接去了路铃村,没有告诉任何人,身边也没有带着谁,她希望能在路铃村遇见贺六郎,然后与他好好谈谈,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她失望了,她到了路铃村才发现因为年后大水路铃村已经彻底变了样,不再是之前草木葱茏田野飘香的景象,眼前杂草丛生,泥土路上卷起尘沙,许多房屋都空了,而当时她们住的茅草屋已经被大水冲垮,不复存在。
贺六郎没有回来过,他是知道路铃村发了大水的,他应该也会知道发过水之后茅草屋会被冲垮,是她太天真。
再回京城,京城里已经没有了贺六郎的画像,毕竟过去了近十日,若贺六郎在京城早就该找到了。
林坦也把主要的搜索范围扩大到京城之外,可京城之外太大了,林家堡那几个人根本不够。他写了书信托江湖上一些大帮派帮忙,也用银子请了一个叫黑窟窿的地下组织,名字虽一般,人却很多,他们什么活儿都接,只要给钱,但要说在找人上有多少手段,到也不见得。
但也就他们给林坦带来了消息。
墨谪刚进神女府,就被林坦拉着到了缥缈阁,林坦给了她一包东西,墨谪打开一看,竟然是鉴书和一些银锭子!银子的缝隙处还能看到血迹。
“这是六郎的东西!找到了?”墨谪眼中终于有了神采。
林坦摇头,“只找到了东西,在北边的渝水城,人却不知去向。”
墨谪双腿一软,鉴书、银子这些都是绝对不能丢的!还有血迹,为什么会有血迹?贺六郎与人无冤无仇,看样子也不是为了钱财,这……
林坦也低下头,“这些是客栈老板在床下发现的,我猜……他可能被人强行带走,或受人威胁来不及拿这些东西。”
林坦道破了墨谪不敢想的事情。
“什么人会无缘无故的抓他?”墨谪问。
“很多,人牙子,或者征兵的人,或者看上了他的大户,说不好,我已经派人寻着这个方向找了,曦侧君也让五皇女写信给渝水城县令,让她们全力寻找,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的。”
“好,好,”墨谪点头,“明日一早我也去那边看看,我比较了解他,也许找起来更快。”
林坦知道劝不住,只好说道:“我陪你去吧,既然人出现在那边,就不会再回京城了,我留在这也没有用处。”
“你……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我很担心你一直这样会承受不住,他离开是他的选择,你也不要太过自责。”林坦几番犹豫,继续说道。
墨谪将头轻轻靠在林坦肩上,曾经她觉得林坦凶狠残暴,后来觉得他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缺少关爱的孩子,不知何时起,林坦的肩膀也渐渐宽厚可以依靠了。
“夫人,连平王求见。”正在此时一个下人来报。
墨谪疑惑。
“已经连续来了四五天,每日必要等上一两个时辰才走,妻主见见她吧,也许有什么急事。”
墨谪到了神女府外院的偏厅,四皇女连平王已经在此等了一会儿,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男子,二十多岁模样,没带面纱也不是下人。
这个时候往神女府送男人可不明智,墨谪想不通。
连平王见到墨谪来,先一揖到底行了个大礼。
“这是做什么?”墨谪问。
“贱内鲁莽冲撞了天君,前几日听闻天君、天君……哎——都是这贱人不好,他也并未与我说当日安西王府之事,我是从我家王君那里听说竟是这个贱人当日给了天君难堪,然后就听说天君离开神女府,这、真不知如何说了,现在把这贱人带来给神女处置,若有什么关于天君的线索,明昭定竭尽全力。”
四皇女是个并不太张扬的人,出身一般,才学一般,娶的王君都一般,在几个皇女中各方面平平淡淡,既没有太出彩的,也没有太落后的,常常让人忽略。
当日安西王府的事许多人看在眼里,瞒是瞒不住的,百姓们或许不知,但各府后院早就传开了,有人暗自解恨,有人叫好,有人嘲讽,更有人冷眼看着连平王府,这个引了贺六郎坐上主位的人自然也不能落下。
而这个人正是安西王一个侍人的儿子,名叫赵芦,这赵芦虽然是侍人的儿子,却是安西王最小的一个孩子,从小很是宠溺。安西王是异姓王,与皇室并无血缘,于是这赵芦进了连平王府,因为是庶子便只给了个贵侍的身份,只等有所出,若是儿子就定为侧夫,若能生下女儿就定为正夫,王君是注定做不了的。
连平王一听是赵芦引着贺六郎到了主位上,回家一问他还洋洋得意说什么看不上那土掉渣的天君,赶紧带着他来神女府赔罪了,可是一连五天神女都没有见她,她觉得神女是有意不见她,越等就越心急,若因为一个侍人而得罪神女可真是不值得的很。
连平王并不知道墨谪这些日子忙于寻找贺六郎,根本没有注意这些传言。但连平王的话勾起了她的回忆,听春熙夏鹊说当日之事时她也想过那个引着贺六郎去主位的人是谁,为什么陷害贺六郎,只是后来过于忙碌便无心去查了。
墨谪看了看这个男人,无论是安西王还是连平王都与她无冤无仇,贺六郎整日在神女府里更是不会得罪谁,问道:“你为何这么做?”
赵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开始不断地磕头,身上瑟瑟发抖,“回、回神女,我、我……”
“你说出来,我可以不怪你。”
“说!”连平王急的一脚踹在他的腰上,赵芦吃痛,倒在地下。
“是,是前几日王君宴请各府夫侍,我也在场,后来大家都累了就回各处休息,我刚好与忠肃侯的侧夫、威武小元帅的正夫、礼部尚书大人的续弦在一处,他们、他们都说、都说看不惯那样的人成了天君,说神女其实也不喜欢,只是、只是天君死缠烂打,若是、若是谁能让他知难而退哪怕羞辱他也必定让神女大喜,我想若我能让神女高兴,妻主、妻主必定对我另眼相看我……”
如果神女因为这事对连平王好感大增那么连平王自然也对他多宠爱几分,作为王府公子忽然成了自己向来看不起的侍人,眼看着头上夫、正夫的位置被一个个新进来的人填满,这份焦急让本就不聪明消息也不够灵通的他失去了理智。
墨谪虽然气愤,但她知道不该把气撒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他也不过是个因为出身而受到不公正待遇的人。只让四皇女将他带回自行处置,但对四皇女的确谈不上什么好印象了,至少在贺六郎找回之前……
墨谪在心里愧疚更胜,当初她一定要贺六郎做这个天君,却没有注意到这个府里没有人真正尊敬他,这个京城没有人真正爱戴他,这个所谓的贵族圈子里其实从来不能接受一个如贺六郎这样的人,他站在那像一个不知所措的被戏耍的猴儿,看不透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不懂得那些复杂无用的礼数,越不想被嘲笑就越被嘲笑,他做了很多努力,错不在他,也许错在她不该将贺六郎带到这里,强行让他融入这里,还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就一切都不必放在眼里,难道他也无所谓么?
当置身于众人鄙夷的目光里时可以因为自己的不在乎就让他不难过么?当绞尽脑汁也无法制服下人且被她们戏耍时,可以因为自己不在乎他就不懊恼么?当听着身边人吟诗作对、抚琴下棋他一个字都听不懂时,可以因为自己不在乎他就不自卑么?
她太想当然了。贺六郎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注意到的越多就越痛苦。
墨谪送走了四皇女,自己慢慢向内院走去,才觉得不对,四皇女,为什么又牵扯到了皇女?为什么其他人没有听到类似的话,单单既是四皇女的侍人又是安西王庶子且并不聪慧的赵芦听到了这些?为什么又是在安西王君寿辰之前?若说是巧合,未免太巧合了吧?
可是细想那些人,忠肃侯、威武小元帅、礼部尚书这些人好像没有什么共同点,这些男人本身……上官煜麓!威武小元帅的正夫也是敬神坛出去的,而忠肃侯似乎有个庶子曾在敬神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