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者》山间辞

15、2.11

　　“砰” 连续的两声，令人胆战心惊。
　　在场所有的人都有一些惊愕了，包括那个并没有看清楚特征的凶手。乔楚江凝视着穿过两扇玻璃窗的两个大洞，然后震惊地看向莫寒山那边。
　　他被玄离猛地拉了一把，那两颗要命的子弹就擦着他身前飞过，此刻他正心有余悸地整理着略微凌乱的衣襟。而玄离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乔楚江心中一紧，抬头看见玄离正手中拿着一把轻巧便携的手枪追那个凶手。原来这家伙每天在集团进进出出，身上都带着枪械么！他回头对莫寒山道：“莫总，您先到车里躲着，我去看看。”
　　“注意安全。”莫寒山理了理衣领，似乎已经恢复平静。
　　自然乔楚江是没有闲心再听他说话，紧跟着玄离的脚步就冲上去，远远地跑到了浓浓的夜色之中。莫寒山从破碎的车窗里隐隐约约地看见他的身影，若有所思似的眯了眯双眼，然后叹息一声。
　　追着玄离跑的乔楚江脚步一刻也没有停下，他这个时候是真的不敢停，这个时候街灯都熄灭了，要不是那把闪着寒光的枪，他恐怕真的找不到玄离了。
　　眼看着就要追上的时候，乔楚江加快了速度，在玄离又要开枪的时候，突然一把将他的枪夺过。
　　“你回去保护莫总，我过去看看。”
　　乔楚江手中拿着他的枪，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玄离本来还想要辩解——那个人跑不了多久，因为他把那个人一枪打伤了，而就在他正要向要害开枪的时候枪被劈手夺去。但是此刻他只是怔了一刻，他望了望因为抢枪而略略发痛的手，感到这个乔楚江似乎并不是很简单。

　　开枪的人，想必大家都清楚是谁了。而此刻他真的感觉后悔极了。
　　明世飞一般地跑着，时不时又跳到管道上去。他心里同时地有一些好奇，这个追他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向那个人开了好几枪可是似乎那人都毫发无伤。
　　并且还被那个人打了一枪。明世捂着流血的伤口，感到自己好久没有受过伤了。真是该死，那家伙到底还是知道了他的计划，并且成功地反击了他，还要利用这个穷追不舍的怪物把他彻彻底底地抹杀掉。
　　身上的伤口散发出藤蔓一般的痛感，从一个点蔓延到全身。明世清楚自己跑不了多久了，后面的家伙还在不停地追，后颈的一股恶寒提示他已经被瞄准要害。他身上的血一点一滴地洒到地上。
　　他一边尽力地跑着，一边从身上摸出一枚弹匣，装到了枪里，然后对准自己的头，扣下了扳机。
　　就在他即将放开扳机时，突然角落里一个人把他一把拉进去，然后用什么东西捂住了他的嘴。
　　果然这些家伙还是不肯轻易放过他么？……明世想道。他们要把他活捉回去……或许吧。明世不甘心地挣扎了一下，但是就连身上的痛觉都伴随着逐渐消失的意识而消散了，他感到浑身都不属于自己了，像是支离破碎了一般。刘子卿看着明世因为挣扎而拼命地向外乱踢的双腿也不再动时，终于感到松了一口气，颤抖着摘下了已经被汗水浸湿的一双黑色的手套。
　　明世给他手机里安装窃听程序的事，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他一直在装不知道而已。他想知道明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当他接通言少哲的电话时，他忽然意识到他和明世都被利用了。

　　刘子卿低头看了看已经由于麻醉作用而昏睡的明世，此刻这孩子才真正地安静下来。他身上的枪伤还在流血。
　　刘子卿不想再仔细地想什么东西了，他听见追过来的人的脚步声。他知道有人来了，多半是斯特克尔的人。
　　他顾不得想什么，把明世扛起来就跑。身上加了一个负重，自然移动速度就会变慢许多。刘子卿一边跑，一边向后面看，他却突然发现那个人拉动了枪栓，正准备向他们射击。
　　天哪……！刘子卿想道，这孩子到底是干了什么事情，居然会被人拿枪追着打。他一边注意着身后的家伙，一边趁其不意赶紧拐进了一个拐角里。
　　是这个追着他们的人变了么？刘子卿想道，这个人刚刚还能把身手敏捷的明世打伤，居然跑得比扛着一个人的他还跑得慢，枪法也乱得出奇，可以说这人在后面追完全就是把他像牧人赶牛羊一般往外面赶。
　　有子弹往他脚后不断地飞来。这个追他们的人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或许是枪法太差劲，总是将子弹打到他后面。他一回头，发现一个阴暗的拐角，隐隐约约的直觉让他决定要拐进去。
　　刘子卿回头，发现那个追过来的人还在不停地向他的身边射击，他顾不得想什么，一头扎进那个拐角里，然后拼了命地跑出去。
　　——真是辽阔呐。
　　刘子卿吃惊地张望了一下周围，发现他已经置身于黎明的市区，周围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似的，只有一辆汽车也没有的、空荡荡的马路。周围还是一片黑黑的，只不过东边那片天空竟然有一些难以察觉的紫红色，像是火一般开始在那边燃烧。
　　天要亮了。刘子卿想，后面那个人没有再追过来，整个空旷的十字路口旁就剩刘子卿和他扛着的明世。他注视了一下沾着血迹和脏污的明世的脸，同时发现明世身上的枪伤竟然将他的衣服也染上了红色。
　　这孩子安静的时候，看起来倒真是没有那么顽劣，反而像是平平常常的、学校里的学生一般。或许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才会来这个残忍血腥的地方谋生吧。这么想着，刘子卿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同情出来。
　　他换了个姿势，将明世抱起来，然后径直朝远远那边的医院跑去。虽然用枪打伤他的人只是为了减慢移动速度，没有打中要害，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拖延的啊。至于为什么带着一个枪伤伤员去医院，作为警察，刘子卿自然是有千万种借口的。

　　恰好最后一枚子弹没有了。
　　乔楚江看了看从玄离那儿抢过的那把枪，它轻巧便携且射速极快，唯一的缺点是弹容量有些小。不过对于一个杀手来说确实是不错的装备。
　　他站在那个阴暗的拐角，接通了振动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