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天空》栖藤卷堇

6、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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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寒假前期末考试那一天，异兽袭击了诺里市区。
　　正在进行英语考试的吴玥他们只听到一声巨响，以及脚底下方传来的教学楼微微抖动的震动感。安静的教室里陷入带着疑惑的微妙气氛。分开坐着的学生们虽没有交谈，却相互以眼神无声询问，坐在讲台上的监考教师匆匆离开教室，剩下后方的老师继续一脸严肃地注意着学生们。
　　吴玥在听到响声时一下子心慌意乱，按断了铅笔笔芯。他急忙拿起橡皮想要擦掉答题卡上的痕迹，指尖却一个发抖，没拿稳的橡皮滚落到地上。
　　这时监考老师回到教室，站上讲台。“各位同学不要紧张。已经确定是异兽的攻击。现在已经被制服了，公安局和异灵师正在现场。”
　　接着他笑眯眯地对同学们说出相当残忍的话来：“现在请大家保持安静，继续考试。本次考试时间延长5分钟。”
　　同学们一边默默在心中哀叹怎么可以这样，一边将愁眉苦脸挂在脸上。
　　吴玥左手边的学霸拍着胸口庆幸：“还好已经把听力考完了。”
　　再度沉静下来的考场，纸笔间沙沙声毫无停息。吴玥却难以回到片刻前心无旁骛的状态。他想看看窗外，可现在坐的是靠墙的位子。而且如此明显的动静，肯定是发生在城里。将近20年来，人类一直将异兽阻挡在森林之外，异兽也似有默契地从不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出现，为什么会突然袭击市区？在现场的异灵师是哪个家族的人，闻……是被闻苍群，制服的吗……？
　　他心烦意乱，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到解题上。忽然一片阴影落到桌子上，吴玥猛地抬头一看，是监考老师。
　　老师帮他捡起地上的橡皮，又叮嘱般地深深看了吴玥一眼。惊醒回神的吴玥不敢再想些别的，连忙抽出备用铅笔，埋首试卷之中。

　　考试结束。铃声响彻整个校园。吴玥回到自己的教室，和其他同学一起听了班主任关于放假时间的安排说明后，就拎起书包和江明一起离开了教室。接下来有两天的假期，之后回学校上课一天，领取考试成绩、听各科老师讲解完试卷之后，寒假就正式开始了。
　　“明天就是我第一次去散打道场的日子啦！”江明异常兴奋，右手搭在吴玥肩膀上，滔滔不绝。“我要带什么装备过去？运动鞋？护腕？护膝？护踝？云南白药喷剂？是不是都带上比较好？”
　　吴玥连连点头。“都带上，还有别忘了速干石膏。”
　　江明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爆笑着拍上吴玥的后背。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校门口，吴玥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管家陈伯正等在管理室外，一脸肃然地向校园里查看。
　　心中蓦地升起巨大的不安。吴玥和江明匆匆告别，转身跑向朝他微微躬身的陈伯。
　　“家主住院了。”
　　他只听到这样一句话。接下来，如何跟随陈伯穿过拥挤的人群、如何坐上车子、如何到了医院，吴玥统统没了印象。
　　等他被低沉的声音叫到名字，才意识到自己已坐在了病房中。病床之上，裹在绷带中的男人正目光担忧地注视着他。“吴玥？”
　　“……！”吴玥抬起头。
　　闻苍群仔细看着养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吴玥急急否认，音调不自觉地扬高。看到闻苍群像是被他吓了一跳的样子，吴玥坐在椅子上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吴玥如此局促不安的样子，闻苍群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只是受了轻伤。不用担心。”
　　吴玥瞪大眼睛，看着睁眼说瞎话的男人。明明胸口以上直到双手的手腕都被绷带绑地严严实实，头上也打了绷带，看不到盖在被子下的身体，但也多半伤痕累累。这样还只是“轻伤”吗……？
　　“是异兽……”吴玥有些艰难地小声开口，“是异兽袭击的吗？”
　　伤口吗？闻苍群愣了下。“当然不是。如果是异兽造成的伤口的话，你就不会这么快见到我了。”
　　意料之外地，闻苍群没有像往常一样，完全阻止他知晓与“异兽”有关的任何事情，而是略带轻松地说着。“如果被异兽击伤的话，我现在应该在高压氧舱里面，而且7天之内都出不来。”
　　的确是学校发给学生的紧急避难指南上所写的内容。吴玥抬起眼，和闻苍群对视——他有多长时间，没有与男人的视线相合过了？
　　闻苍群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继续说着。“这些伤是为了救出当时在现场的其他人，不小心被落下的水泥块砸到的。”
　　到底是怎样混乱的现场啊？！吴玥不禁微微前倾，想要问得更清楚些。然而还没等他开口，病房门便被大力推开。
　　毫不意外，闻暮闻央兄妹俩闯进屋子。“父亲！您受伤好严重！”“爸爸！呜呜呜呜呜呜爸爸你还好吧！”
　　房间里顿时吵闹不堪。闻苍群皱着眉，连说句“我没事”的空隙都没有，就被两个孩子围着七嘴八舌问个不停。偏偏医生已经警告过他，最近几天双臂最好不要用力。闻苍群只好向吴玥投以求助的视线，希望他能够帮忙将两个小朋友赶紧拎出去。
　　正想着要不要先出去让闻苍群与弟弟妹妹好好聊聊，吴玥在起身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闻苍群饱含求救意味的目光。他有些不敢相信。
　　于是他一时间维持着半转身的姿势忘记了动作。
　　“大哥，大哥也在！”闻央顺着爸爸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呆呆站在一边的吴玥。“大哥！你考试结束了吗？”她一下子忘记病床上的父亲，绕过床跑到吴玥面前。
　　“嗯……下午刚刚结束了。”
　　“然后高中部就放假了对吧？”闻央继续一脸天真无邪地问道。
　　“嗯。初中部还在考试？”
　　“要明天才能全部考完。”闻央脸颊鼓鼓的，很不开心。
　　在一旁的闻暮低低啧了下舌头。他这个被全家宠在掌心的妹妹，又开始滥用自己的演技了。
　　如果大哥和自己一样天天和闻央相处的话，很快就会发现这是欲擒故纵之计。可不过……
　　闻央眼珠一转。“既然大哥今天就考试结束了，那么晚上回家好不好？”闻央恳求的目光和方才闻苍群的眼神一样，都让吴玥觉得今天是不是不太真实。
　　见吴玥还在犹豫，闻央狠狠瞪了二哥一眼。闻暮立刻帮忙敲边鼓：“闻央物理不怎么好，明天下午就要考试了，大哥你要不晚上再帮她突击补习一下。”
　　“拜托了大哥！”兄妹俩动机迥异地异口同声。
　　吴玥不知道说什么好。看样子他们俩根本忘记了正在病床之上的闻苍群，光顾着围着自己说来说去。他想了半天，才在弟弟妹妹期待的目光里，带着点为难回答道：“我……还是算了。”
　　闻暮和闻央叫着“怎么这样！”，吴玥接着解释：“我今天住在这里，照顾……你们明天还要考试，不能分心的，早点回家休息吧。”
　　那个词在舌尖盘桓再三，到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一直静静听着三个孩子对话的闻苍群感到意外。怎么也没想到，吴玥竟然会主动说出照顾他的话来。他看着养子颀长消瘦的背影，微微出神。
　　“差不多快到吃完饭的时间了，我和陈伯说一声，你们就赶紧回家吧。”吴玥边说着边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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