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天空》栖藤卷堇

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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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
　　闻暮和闻央两个都满脸兴奋。毕竟，和吴玥一起上学的机会一年可能只有这么一次。然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吴玥的样子实在令人担心。吴玥眼睛像是肿起来似的，眼底也有深深的阴影。他竭力朝弟弟妹妹露出一个微笑。
　　“晚上雨声太大了，我……没睡好。”
　　“大哥你该不会昨天淋雨感冒了？”
　　“大哥，今天请假在家休息一下吧！”
　　闻暮和闻央七嘴八舌说着，直到刘妈把两个孩子强行推去玄关。“好啦好啦你们吴玥哥哥我来照顾，你们赶紧去上学，再不出发要迟到了！”
　　嘈杂一片当中，闻暮兄妹俩还是恋恋不舍地出门上学去了。吴玥看看手表，从主宅这里到他的高中步行至少要50分钟，往年都是陈伯开车送他上学的。今天稍微有些奇怪，陈伯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刘妈将早饭的三明治和牛奶装进纸袋，又递给吴玥一个大大的便当袋。吴玥接过时因为那意料之外的重量差点脱了手。“刘妈，我吃不完这么多的……而且我们中午也有食堂……”
　　虽然这话去年和前年他也说过。
　　刘妈也是和前两年完全相同的回答。“这么点饭男孩子一顿怎么吃不了？食堂的饭哪有家里的好吃？”
　　出现在玄关的陈伯打断了两人间的推辞。“对不起，我来晚了。可以出发了。”
　　拎起书包和早午饭的吴玥和刘妈告别。刚出了玄关，他就迎面撞上正要进门的闻苍群。
　　吴玥猛地瞪大眼睛，还没张嘴打招呼，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退到旁边。
　　男人的脸色比他还要差。嘴唇苍白到毫无血色，魁梧的身材也虚弱地像是随时就要倒下。吴玥虽还是因为昨晚的比试输了而不太想和男人交流，但看着闻苍群的状态，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还好吧？”
　　闻苍群露出意外的表情。大概是没想到吴玥和他说话吧。想到这里，吴玥心中酸涩交织。
　　“没事。”闻苍群简单说着，步履沉着地朝屋内走去。“没睡好而已。你要上学去了？”
　　“……是的。”
　　“路上小心。”
　　吴玥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回答地转身离去。

　　※

　　吴玥的生活在生日之后，又恢复到了之前毫无波澜的状态。
　　和其他同学一起上学、上课、到食堂吃午饭、上课、到食堂吃晚饭、上晚自习、放学回家。生活在学校和公寓之间两点一线、一成不变地来回往复。高中三年级的生活很紧张，每天大大小小的测验考试数也数不过来。吴玥强迫自己忘掉一切，只顾在笔记和卷子上拼命书写。只有在偶尔的课间，在他将视线投向窗外，极远处地平线飘渺不定的树林中升起灰色的烟雾时，他才会忘掉一切般，愣愣朝那个方向注视许久。

　　“吴玥？吴玥！”
　　江明用力推推同桌的胳膊。这家伙怎么老是走神！
　　回神的吴玥差点就要反射地站起来，直到看到周围的同学还在嬉笑打闹，才恍然意识到还是课间时间。“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问你个问题啊。”江明有些鬼鬼祟祟，特地降低了声音。“你不是在练那什么，散打吗？”
　　吴玥出乎意料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哼哼……”江明有些得意地抄起手。“你当你同桌我江明是谁，当然是我通过缜密的推理分析、烧脑的细节观察，才发现了事件的真……”
　　吴玥稍稍思索了下。“哦，是因为我去学习的道场就在你家小区附近的街上，偶然被你看到了吧。”
　　江明如同被戳爆的气球，瘫在课桌上来回打滚。嘴里还在“你就不能让我耍个帅嘛”地抱怨不停。
　　“我确实在学散打。你也想学？”吴玥问道。“你不是最喜欢篮球吗？升高三前都是我校篮球队的主力球员啊。”
　　江明听了显然心情很好，哼哼哼哼笑了好几声。“唉，但是寒假里就我一个人留在这边，爸妈都出差去了。我想找点别的事做做好不那么无聊。所以就想学个散打什么的。”他揽住吴玥的肩膀，“怎么样，学费贵不贵？”
　　一般来说，应该先问教练水平怎么样才对吧。吴玥忍俊不禁，猜到了同桌的小算盘。“知道了。我和教练讲讲，保证全市最低价招了你这个徒弟。”
　　“好好好！就这么定了。”江明高兴地就差上蹿下跳，猛拍了吴玥肩膀几下，忽然又想起什么地：“对了，下下周就放假了，寒假你打算去哪玩？”
　　他多少知道一点吴玥和温家的关系——毕竟两人是三年的同桌。
　　吴玥没有回答。无意识看向黑板的余光里，地平线雾霭重重的灰色烟雾，仍在视线深处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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