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天空》栖藤卷堇

35、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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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苍群睁开眼睛。
　　窗帘被拉起，室内漆黑一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此刻应该接近傍晚了吧。
　　中午两人回到家后，闻苍群简单做了午饭，和吴玥吃完后便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了。他记得自己一直坐在书桌前的，究竟什么时候睡着，吴玥又是什么时候把他搬到床上躺下，闻苍群完全没有印象。
　　毕竟已经34岁……
　　试着合起手指、握成拳头。右手被剑刺穿的地方仍然没有完全愈合，用力稍大一些，便引起一阵闷痛。放松手指，他慢慢坐起，用左手撑在床边，穿上拖鞋。
　　卧室房门外隐约听到做饭时热油爆炒的声响。闻苍群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卧室门前。刚按下门把手，客厅的灯光一下子刺过来。他反射性眨眨眼。
　　墙上的时钟指在五点十五分的位置。闻苍群有些吃惊。他睡了这么久吗？
　　透过透过厨房门上的磨砂玻璃，隐约能看到吴玥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闻苍群不想突然开门吓到他，便走到沙发坐下，顺手打开电视。
　　饭菜的香气一阵接一阵，若有若无地传来。闻苍群看着电视，脑海里却满是上午他和吴玥交谈的回想。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吴玥双眼噙着泪滴，最终却一滴也没有掉下。
　　「抱歉，由我来告诉你这些事。」闻苍群说着，向吴玥伸出右手。
　　「时间已经过去十八年了。如果你还有想知道的事情，我会告诉你当时见证过的另外几位长老的名字。」
　　吴玥用力抽了下鼻子，摇摇头。
　　看着闻苍群，他郑重伸出自己的右手，与男人的手掌相握。
　　像大人一般地、正式的握手。
　　「我相信你。」
　　吴玥的手指纤长而冰凉。与之相反，他的眼神却坚定无比。数年之后，当两人最终重逢之前，那一刻，如同星光般闪动的那双眸子，仍是被闻苍群珍藏在记忆深处、最为珍视的宝物。

　　※

　　这天的晚饭由吴玥一人完成。他做了一个人住的时候最拿手的三样——鸡蛋炒虾仁，胡辣汤和蛋炒饭。
　　原本一个人吃的时候怎样都无所谓，但直到坐到桌前、为对面的闻苍群递上筷子后，他才尴尬地发现——
　　这三样饭菜里竟然全部都有鸡蛋啊！
　　闻苍群看着原本还好的吴玥，突然咬着筷子双颊腾地通红，有些被吓到：“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没有……”
　　“那脸怎么这么红？”闻苍群伸手过去，按在吴玥额头。“一定是上午去那么远的地方，着凉了。”
　　男人满是懊恼，起身就要出门为吴玥买药。吴玥连忙拉住他。“不、我没生病，就是突然发现菜里都有鸡蛋……”
　　声音越说越小。
　　闻苍群愣了半天，才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你真的太容易脸红了……”
　　一句话，让吴玥整个脑袋埋在饭碗里，即便闻苍群连连称赞三道饭菜都很好吃，也没让吴玥红透的耳尖恢复平时的模样。

　　※

　　时光就这样荏苒到了四月底。初春时节，天气一天比一天温暖。灿烂的阳光大片大片照射的广袤的大地，野花野草逐片铺满每块可供生长的土壤，晴空下各种鸟类忙碌穿梭，万事万物都仿佛焕然一新。
　　也是在这样和煦的氛围中，吴玥在黄金周假期久违地回到了闻家本家。
　　他作为「弥灵」的身份并未被大多数人知晓，闻苍群也建议他将这个秘密继续维持下去。
　　「弥灵是和梦灵者同样稀有的存在。目前在世的梦灵者只有一人，而弥灵也同样只有你一个。」闻苍群顿了下，还是说出口。「虽然冷家没有明示过，但我认为，他们那个‘弟弟’十分可疑。」
　　吴玥回想起他仅有的几次与冷雪青的接触。「他看上去个子很矮，但是，声音却很苍老……」
　　「冷家的家规中写有，‘雪青’是代代沿袭的名字。」闻苍群看吴玥不解，解释道，「也就是说，表面上看，每一代冷氏异灵师里都有一个人会被称作‘冷雪青’。但反过来想，如果是一名叫做‘冷雪青’的人，跨过时间与寿命的限制，一直活到了现在呢？」

　　在闻苍群被排除出闻家之后，吴玥作为与闻苍群并无血缘关系、在闻家也没有任何实际地位的养子，反而被允许在闻家自由活动。与之相对地，闻家上下各位长老都当“闻苍群”是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力争在全国的异灵师中达成闻苍群的社会性死亡，这令吴玥感到既可笑又愤怒。
　　不过，当他推开本家正门，被闻暮一个飞扑拥抱过来的那刻，吴玥立刻忘记了脑海中的不快，反射性接住闻暮，关心起他的弟弟，同时也是闻家年轻的新任家主。
　　“总算把你盼回来了，大哥！”闻暮欣喜的话音带着一点点哭腔，鼻子更是很没形象地冒出一个大鼻涕泡。
　　“怎么回事？感冒了吗？”吴玥发现闻暮又长高了些，他现在要像看闻苍群一样仰视这个少年才行。但同时，“你的身板好像变瘦了？没好好吃饭吗？流鼻涕是不是感冒了？”
　　闻暮随手扯过片纸巾擦着鼻涕，破涕而笑。“没有啦……大哥你怎么像刘妈一样婆婆妈妈的！”
　　“我是在关心你好不好！”
　　“那也问得太多了吧，我都不知道要从那句开始答了。”
　　兄弟俩打打闹闹，边说边朝客厅走去。转过弯，迎面而来的便是摆满高低各种文件的大方桌，以及趴在桌边哀嚎叹气的长发男人，让吴玥吓了一跳。
　　他定睛看了好久，才认出这个张开双臂、眼巴巴看过来的家伙正是胡风。
　　“胡……哥，你头发怎么这么长了？”
　　他记得胡风明明是短发的，现在却长到了脖子附近。有些卷的半长头发一看就没怎么打理，甚至可能经常被揉来揉去，显得乱蓬蓬的。
　　“因为好烦啊！真的好烦啊小吴玥……”胡风哇地一声，把吴玥吓了一跳。而站在一旁的闻暮则见怪不怪，露出没办法的笑。
　　“因为胡风大哥是来辅佐我的嘛。但长老们都说我年纪还太小，而且还要上学，所以基本上所有事情都是胡风大哥一人抗下的。我就只有周末有时间帮他一点忙。”
　　虽说如此，看上去吊儿郎当的胡风竟然一人撑到了现在，并且成功让闻家某些有分家意图的长老闭上了嘴——冷家视若无睹，穆家最近的情况甚至更差，想来想去，他们最后还是决定暂且留在闻家伺机而动。
　　“真的好累啊……小吴玥，小暮，快来拥抱我一下，我的Communication Power已经要归零啦……”
　　吴玥与闻暮相视一笑。两人上前一步，大大拥抱住苦着脸的胡风。
　　“胡大哥，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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