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天空》栖藤卷堇

2、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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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不是这样的……
　　浴室里，关掉花洒的吴玥一边擦干头发，一边无奈地想。
　　高一和高二生日的这天，他都会被闻暮他们的奶奶热情地叫回来举行生日宴。每次他都想要吃完饭就回去租住的小公寓，然而看到奶奶慈爱的目光，加上闻央总会缠着他问这问那，最后只好在主宅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再离开。一个月前，奶奶因为急事回了老家，吴玥原本以为今年可以免掉这一次的聚会，却没想到他的养父竟然会亲自到放学路上堵人。

　　从7岁被他视为“父亲”的闻苍群告知身世之后，吴玥就再也没有用与“父亲”有关的词汇称呼过他。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间逐渐形同路人。不过在其他家人面前，吴玥和闻苍群间，还是保持了必要程度的交流。也因此一直以来，其他人都觉得两人之间交流甚少，是吴玥的性格过于冷淡的缘故。

　　换了身衣物的吴玥重新走回餐厅。这时候，闻苍群也刚好出现。两人间默默对视了下，随后吴玥首先垂下眼睛，后退了一步，跟在闻苍群的身后，走进餐厅坐下。
　　大概因为奶奶不在，没人制约活泼的闻央，晚饭从头至尾在她的话语中，温馨而毫无冷场地结束了。吴玥听弟弟妹妹为他唱完生日歌，收了两人的礼物，吃下一大块生日蛋糕，又被塞了满满一碗饭菜，感觉胃都快要爆掉了，才被闻央和刘妈放开。
　　匆匆说了句“我吃饱了”的吴玥，逃命一般快步走向客厅。先他一步的闻暮正瘫在沙发上，上下抚摸着胸口。“好羡慕大哥你可以到外面住啊……”闻暮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一天三顿饭都要被这样塞饭塞到喉咙口，简直太痛苦了！”
　　话虽如此，闻暮还是以消食为名拿起了茶几上的一碟草莓。在向吴玥示意并看到对方摇头之后，闻暮开心地一个接一个吃起来。
　　吴玥看着小他3岁的闻家长子。虽说每次都听到闻暮抱怨每顿要吃太多东西，但作为闻苍群的继承人，闻暮每天要接受长时间的修炼，全家也只有他能够在吃了3大碗牛肉面之后还能吃掉一个西瓜了。
　　“大哥，下次我去你家玩吧！”闻暮坐起身，情绪高昂。“我还从来没去过，好羡慕啊，一个人住！我也想和老爸说一个人住啊……”
　　“你今年不是初三吗，要准备升高中的考试了吧？”吴玥回道。
　　“我们学校是直升高中的啦。”吃到一个特别甜的草莓，闻暮幸福地眯起眼睛。
　　“但还是有升学考试的吧。”
　　闻暮像是悲剧电影看到最后一幕般，脸上露出悲怆的神色。
　　“大哥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要总是打击我啦！”
　　“只是稍微提醒你一下而已。”吴玥微笑着，顺带让你忘掉几秒钟前嚷着去参观公寓的事。
　　“最近……异兽那边，怎么样？”清清喉咙，吴玥貌似无意地转移了话题。
　　“嗯……还好吧，和平时比起来出现频率高了点。”闻暮蹭掉指尖的水珠。“爸也比平时忙多了，最近都是半夜才回家。好像为了今天能够有空来给大哥庆生，还专门拜托了穆家的临时当家，请了一天的假。毕竟是大哥18岁的生日啊。”
　　不等吴玥来得及有何感想，闻暮猛地坐起身，兴味盎然地开始和吴玥介绍半年来听到的各种八卦见闻。
　　“大哥也知道我们城市里，和异兽作战的异灵师家族有三个吧。”
　　吴玥嗯了声。除了闻家之外，另外还有穆姓与冷姓的两家。三个异灵师辈出的家族彼此间实力此消彼长，最近十年以来，以闻家与穆家的战斗力最为雄厚。
　　“大概在半个月前，穆家现在的当家被揭发他是陷害了原本应该继任的少主，现在穆家正因为这件事情闹得鸡飞狗跳。”
　　皱着眉头想了想，吴玥说出一个名字。
　　“穆晴？”
　　“大哥你认识？！穆家的少主？”闻暮一时间草莓都忘记拿，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他。
　　吴玥摇摇头。“听过这个名字而已。据说他12岁的时候就离开穆家了……大概是我6、7岁时候的事情吧。”
　　“那他现在大概25岁左右……”闻暮想了想。“而且几乎没人见过这位穆家少主的样子，真是个谜啊。”
　　闻暮接着说，因为穆家深陷内乱的缘故，穆家的临时当家对闻苍群也直言相告，眼下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所以，现在相当于闻家在前线独力与异□□战。
　　“最近异兽的活动也有些奇怪……之前多多少少能够捕捉到规律，每个月出现的数量也没太大波动的。然而半年以来，异兽不仅出现的频率增加很多，而且和之前比起来更加有攻击性了。虽然冷家做过一些调查，可现在还没找到原因。”
　　“所以，今天……”吴玥只说了一半，回想起浮现出在教室里望见的远处的烟雾，便硬生生停住。
　　听觉敏锐的闻暮抓住话尾，“今天？大哥？”
　　他还想追问清楚，眼角却瞥见伫立在客厅门口的高大身影。“父亲……”
　　闻苍群冷淡地看着他们俩。“很晚了，都去休息。”
　　“但是，我还没和大哥聊够……”还想使出撒娇招数的闻暮，眼尖地发现闻苍群的脸色阴沉到可怕。虽然不知道原因，他还是在那两道严肃到有些莫名其妙的视线的注视下，匆忙起身向大哥和父亲道了晚安，囫囵塞下最后两三颗草莓，快步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恢复寂静的客厅里，空气仿佛都带上了重量。
　　闻苍群注视着双手交握垂头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吴玥。
　　那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然而最后，闻苍群还是转了身准备离开。
　　“你也早点休……”
　　“……所以……不行吗。”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将对方的话都遮掉一半。闻苍群皱起眉。从吴玥搬出家里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养子出于自己的意志、主动对他说出的话语。
　　只是他已经预感到那并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内容。
　　吴玥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纯黑色的瞳孔直视着面前的男人。
　　“因为我是被收养的，所以没有资格学习异灵师的技巧、即便是听听和异兽有关的事情也不行吗？”
　　说到最后，吴玥急促的声音已经带了颤音。然而，听到这话的闻苍群只是眉间皱痕加深了一点。
　　“我记得和你说过，并不是资格之类的问题，而是……”
　　“我知道！我并没有异灵师的资质！”吴玥越发激动，和平时安静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但是我的亲生父亲也没有不是吗！”
　　“那是十几年前。”闻苍群看上去仍然很平静，内心却波澜迭起。方才吴玥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亲生父亲”四个字。今天到底怎么了？
　　“考虑到异兽的破坏力和行动速度，没有异灵师能力的人很难在瞬间对异兽进行防御，更不要说攻击。你应该也知道，从十年前开始，不持有异灵师执照的人类擅自攻击异兽的话，是会被判定为扰乱治安、必须被强制进行至少7天以上的安全教育吧？”
　　总是这样。用如此淡漠的语气，说着对于吴玥来说太过残酷的话题。吴玥紧握双手，死死咬住下唇，极力阻止着泪水涌出眼眶的冲动。
　　虽然没有回答，然而心中仍然不服气。闻苍群看着这样倔强的养子，低声叹了口气。
　　“那么，和我比一场。”
　　“……什么？”
　　根本想不到闻苍群会这样说，吴玥一时间大脑都短路了。他愣愣地看着闻苍群的侧脸。男人的表情里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恶意，平静到难以看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虽然没有和家里说过，但你在练习散打……没错吧。”
　　看了眼吴玥快要把下唇要破的窘状，闻苍群再次转身，向着玄关的方向走去。
　　“如果赢了的话，我就答应你的要求。我在练习场等你三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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