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孤单》Alala

13、第十二章

　　接下来的拍摄，两个人心里都存着点气，谁也不搭理谁。倒也不刻意表现出来，只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娱乐精神。于是连摄像大哥都忍不住跟导演抱怨，这组没水花啊！气泡都没有，不拍了，不拍了。
　　好不容易挨到最后一天的拍摄。分开拍摄的三组队员在乒乓球国家训练基地集合，拍摄进入到最后一期节目。
　　导演说，咱们来一常接力比赛吧。
　　能说不？
　　这一期拍完，就更换主题，换三名新运动员搭配新的明星成员。导演如此速战速决，可见，这节目至少进行到这一期，依旧不够精彩。
　　拍摄定在下午。
　　拍摄前，方方找黎罗谈心。
　　“你跟我偶像这是怎么了？”
　　黎罗爱理不理，“没什么啊。”
　　不就是被反咬了一口么。
　　呵。
　　方方是谁？从黎罗进入娱乐圈的那一天开始，她就一直扮演着左膀右臂的角色，按喷子们的说法，她方方就是那个替黎罗把屎把尿的人。
　　这些年，她一直陪在黎罗身边，护她周全。虽然，偶尔两人会吵架，虽然，也有那么几次她没有保护好她。
　　黎罗再怎么成熟也不过是个20出头的丫头片子。她只要撅一下屁股方方就知道她是要拉屎还是撒尿。
　　话糙理不糙。
　　总之，她懂她。
　　“别，说真话。”
　　黎罗停下手上的动作，对上方方的眼神。
　　“真话就是，我们不熟。”
　　“不熟，”方方笑，“我怎么觉得你们这是”
　　黎罗气得站起来，想想，又坐下去：“呵，你以为你偶像是太阳，每个人都要围着他转？”
　　方方一脸无奈，“我可没说。”
　　“不说就闭嘴！”她心里正气着呢。
　　方方想想，说：“黎罗，现在局势对你很不利。”四下无人，方方依旧压低了嗓音，“综艺节目最看重的是什么，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吧？”
　　综艺节目最看重的，自然是综艺效果。
　　娱乐真人秀，没有存在感就要被减镜头，沦为陪衬，炮灰。
　　“陈方盛是娱乐圈大头，他站在那里就是一种标志。至于冯菲菲，”方方停顿了下，又继续说道，“黎罗，人家可比你会玩。”
　　黎罗把搭在肩上的毛巾往方方怀里一甩，大摇大摆地走了。
　　“你干什么去！”
　　黎罗停下脚步，头也不回。
　　“找冠军玩。”
　　方方看着那渐行渐远地背影。
　　她怎么觉得黎罗那架势是去找她偶像干架的呢。
　　摄像师大哥看见黎罗，虽然极其不乐意，还是跟上去拍。
　　“唐与顾呢？”黎罗问摄像师大哥。
　　大哥摇头，于是手上的镜头也跟着左右动了一动。又遇见那日的小师弟，小师弟也被拉来充壮丁玩接力比赛。
　　“我教练呢？”
　　小师弟正在做准备运动，停下，“师哥大概在宿舍。”
　　“宿舍，几号楼？”
　　小师弟一愣一愣地，“二栋，四楼，八号，怎么了？”说完着急捂住嘴。天啊，他都说了什么？瞅瞅镜头，又瞅瞅黎罗，“你干什么？”说完，黎罗已经一溜烟儿不见了。
　　师弟在身后大吼， “寝室不准外人进入啊！”
　　其实原话是，无干人等不得随意进出。
　　小师弟拦都拦不住。
　　宿舍不难找，就是宿管阿姨不好对付。
　　“姑娘找谁？”阿姨放下手上的指甲刀。
　　“世界冠军。”
　　阿姨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我们这儿世界冠军多了去了，你找哪位？”
　　哟，瞧把人家骄傲的。
　　黎罗顿了顿，“唐与顾。”
　　阿姨那挂着老母亲般温柔地微笑脸眉头一挑，“哟，找那小子啊。”
　　“可以进去了么？”
　　阿姨收起脸上的笑，“不能。”
　　“”
　　黎罗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本来扎得整整齐齐的马尾，被弄得跟狗窝一个样。
　　“姑娘，我们这儿规矩严。你是明星吧？”
　　“嗯。”
　　“咱这儿，除了家属和教练不让进。”
　　黎罗转念一想，就往里走。
　　阿姨赶紧跑出来，拦住黎罗。
　　“小姑娘，要讲道理啊。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年纪不大的话可以介绍给她家孙子。
　　“不是说家属和教练可以进么？”她和唐与顾虽说萍水相逢，他教她打球，她叫他教练。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教练嘛。
　　阿姨脑回路还没跟上来，“是这么一说。”
　　“唐与顾是我教练，那我怎么不可以了。”黎罗说完，就冲了进去。
　　阿姨拦都拦不住，只在后面跺脚。
　　“嘿，你这姑娘怎么不讲理啊！”她还没有问清楚生辰八字，怎么介绍给自家孙子啊。
　　转念又一想。
　　嘿，这姓唐的小子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漂亮一徒弟了？
　　宿舍楼没有电梯，好在唐与顾就住在二楼，没费什么劲。
　　诶，门没有关。
　　黎罗畏手畏脚地闯进去。室内安静极了，只听得到饮水机咕嘟咕嘟吃水的声音。
　　再往里走一些，看到那个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撑着脑袋，而脑袋则耷拉着的世界冠军。
　　唐与顾听到脚步声，以为是节目组派人来找他。
　　“等一下就去。”
　　黎罗明知故问，“去哪儿？”那语气夹杂着一贯的嘲弄。她以为自己还生着唐与顾的气，哪里知道这气来的莫名其妙，走得更是莫名其妙。
　　少女心哟，掩都掩不住。
　　唐与顾听声音不对劲，抬头这么一瞥：“谁让你来的？”
　　黎罗一屁股坐到书桌旁的单人床上。
　　唐与顾的床。床单是直男审美，一点也不好看。
　　“无人驱使。“
　　真要说有，还不是那一颗春心。
　　“出去。”唐与顾将脑袋继续耷拉着。
　　“感冒了？”黎罗顾左右而言他。走到唐与顾身边，将手附到他额头上，自言自语道：“还有点发烧。”
　　唐与顾有气无力地打掉黎罗的手，“别闹。”
　　黎罗也不吵，听话地将手捶到身侧，“刚才不还生龙活虎的么？”
　　又是让她体能训练，又是用球技侮辱她的，那样子哪里像一只生病的猫？
　　唐与顾不说话，从喉咙里溢出细碎地呻吟声。
　　黎罗翻开抽屉，“吃药了没？”
　　唐与顾握住她的手，制止黎罗接下来的动作，“回去。”
　　黎罗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命令人。”
　　唐与顾苦恼地松开手。
　　黎罗也听话地没去拉抽屉，只问，“有药么？”
　　唐与顾摇头。
　　“你在这儿等着。”
　　说完，一溜儿烟人又不见了。
　　唐与顾就想这女人到底是从哪里钻进来的。宿管阿姨平日里连只苍蝇都不放过，会放过这么大只耗子？
　　他不敢多想。
　　反正，这女人鬼机灵，脸皮厚，嘴炮，有的是办法。
　　想到这里，苍白的脸总算露出些笑意来。
　　露出来了，又觉得自己输了。于是我们奥运冠军用力掩藏住欣喜，听话地趴在桌子上，等耗子。
　　训练基地大，黎罗当然不可能跑到外面去买药。再者她虽然被黑的厉害，到底还有点知名度，要是被看见了，还不得引起一场腥风血雨来。
　　“方方，感冒药有没有？”
　　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感冒了？”伸手要去探额头温度。
　　黎罗啪的打掉方方的手，“药呢？”她记得方方在车上放了一个特别大的药箱。过去她还总嘲笑她，如果方方不做经纪人了，还可以去倒卖药丸。
　　“你让我摸下头，看看有没有发烧。”
　　黎罗跟着方方往商务之星走，“不用测了，我都摸过了。有点烧。不过可能因为我的手本来就烫，所以，你有没有温度计，给我一只。”
　　“等等，”方方大脑呈现死机状态，“不是你病了么？”
　　黎罗夺过方方手里的钥匙，打开车门，“你偶像。”
　　“啊？”
　　黎罗一着急就没有耐心，“你箱子放哪儿了？”
　　方方听到偶像病了，脑子哪里还用的转，不管三七二十一，找出箱子，又用最快的速度，找出感冒药，温度计，退烧贴，塞到黎罗怀里。
　　“你说清楚，我偶像怎么就病了呢？他那么壮实的人。嘤嘤嘤。”
　　黎罗哪里有空解释，抱着药就走。
　　方方在身后大喊，“带我走，带我一起去~”她要照顾偶像，条件允许的话，她还想要给偶像做个马杀鸡啊！
　　黎罗尽量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半路又遇见方才的小师弟。
　　小师弟又好心提醒道，“诶，男寝不准外人进入啊！”
　　视若未闻。
　　小师弟，“”
　　方方沮丧地拉上车门，一转身撞到一个硬绷绷的胸膛。
　　道歉的话已到嘴边，看到是陈方盛，脸一下子硬气了起来。
　　“哦，陈大影帝啊？”
　　陈方盛知道方方对他有偏见，一向就跟他不对付，自动过滤掉对方语气里的嘲讽意味。
　　“她去哪儿了？”
　　方方誓死摆出一副“你小子是谁居然敢挡老娘路”的样子，“她？哦，我们家黎罗啊，谁知道小姑娘去哪儿了？估计是送春风去了呗。呵。”
　　“是么。若是她回来，请告诉她我找她。”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两人之间却像被西伯利亚冷风包裹住似的。
　　“你找她？你是谁啊？”方方明知故问，又自问自答道，“哦，影帝？高高在上的影帝？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生命的影帝，你找她？”方方双手握成拳头，咬牙切齿地声音，仿佛可以随时将对方撕成碎片。
　　“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么？”
　　方方不甘示弱，“难道要我跪下么？”
　　陈方盛长长吁出一口气。
　　方方握成拳头的手松开又握住，握住又松开，最后摊在身体两侧。
　　方方低声唤住对方，“陈方盛。”
　　陈方盛回头，“嗯。”
　　“放过她吧。”
　　“她才22岁。”
　　陈方盛没有出声，他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身后，一束阳光照在车身上，又反射到他身上。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你已经让她死了一次，还要让她为陈磊陪葬么。”
　　方方抬头，面露微笑。
　　突然就变天了。天空整个阴沉下来，连方才那束光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黑色的天一点一点将光亮吞噬，先是头不在了，后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吃掉。
　　完全被黑暗吞没了。
　　没过几分钟，天又渐渐地亮起来。
　　陈方盛已经走了。
　　方方才发现自己握了一手的汗。
　　啪嗒，溅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