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孤单》Alala

14、第十三章

　　门口传来细碎地脚步声响。
　　耗子来了。
　　唐与顾微微睁开双眼，勉强将脸上的笑掩住后，试图站起来。
　　“别欢迎我了，坐下。”黎罗将药瓶往桌上一放。
　　唐与顾假装咳嗽，“谁稀罕你。”
　　脸皮太厚。
　　黎罗从桌子上随便拿了个杯子，先接了些凉水，又兑了点热水，摇匀，又将水倒出一点到掌心里，温度合适，于是递给唐与顾。
　　“把药吃了。”
　　唐与顾不吵不闹地接过水杯，包了一口水在嘴里。又从黎罗掌心里拿过三粒绿色药丸，一口气吞了。
　　“水不烫吧？”黎罗问。
　　“嗯。”
　　“我猜也不烫？”
　　唐与顾放下水杯，“嗯？”
　　“我刚才喝过了。”黎罗状似无意地解释道，“不喝，怎么测温度。万一烫到我们冠军的喉咙，怎么办？”
　　唐与顾被感冒折磨得难受，听黎罗这么一说，心里越发难受。
　　平白无故的，三番四次的被占便宜。
　　不爽。
　　黎罗见唐与顾一脸嫌弃，狡黠地笑了。
　　“开玩笑！没喝。”说完，作势要扶唐与顾，“你去床上躺躺，吃了药容易犯困。”
　　唐与顾甩开黎罗的手，“我自己会走。”
　　黎罗忍不住逗他，“自己会走？那你把我刚才给你的药还给我，自己去买。”手伸到唐与顾面前。
　　唐与顾一撇头，“我又不是乌鸦。”
　　乌鸦才反哺呢。
　　唐与顾掀开被子，钻进被子里。起先整个人平平地躺着，一睁眼看见黎罗的脸，又翻身换成侧躺。整个人蜷成毛毛虫的样子。黎罗看着想笑，憋着，依旧一本正经地逗弄某人。
　　“别，那我不得叫你爸爸。”
　　唐与顾不吱声，被子从头到脚遮的严严实实。
　　“唐与顾，你这样睡不舒服。”黎罗一边说，一边试图将唐与顾的被子往下拉。
　　被子里吱吱呜呜传出些声音。
　　“你妈没教你在别人家里要懂规矩么？”
　　黎罗收回手，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被子里高高隆起的那一坨，“我妈还真没教过。”
　　还没教就死了。她也没有办法，不是。
　　唐与顾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接着探出个脑袋，看着趴在床边的姑娘，叹气。
　　“黎罗。”
　　这似乎也是他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的叫她，放在平常，他们两个人谈话的方式，总是没有主语。
　　习惯性地忽略掉了叫对方名字的机会。
　　所以不熟。
　　“嗯。”
　　唐与顾支撑着上半身坐起，“你先回去。”
　　黎罗摇头，“我守着你。”
　　“听话，回去。”一个大姑娘待在男生寝室里，不像话。
　　黎罗突然凑近唐与顾，四目相对，她眨巴眼睛，问，“还气着？”
　　唐与顾往后退，退无可退了，只好对上那双眼睛。
　　“没有。”
　　他犯不上跟一个小姑娘置气。
　　有多大的能耐就要忍耐多大的诋毁。这些年的训练，早已让他刀枪不入。黎罗的出现确实出乎意料，给他的生活乃至训练都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可是，就像那晚她说过的话一样。
　　玩玩嘛，当真就输了。
　　肩上搭上一双手，温热的，还带着些烟草味道，用力将他往下推。
　　“睡吧。我也累了，你让我靠一会儿。”说完，黎罗选了个好位置，脑袋枕着被子，又害怕挤着唐与顾，脑袋只堪堪沾了点床单。
　　唐与顾拿她没办法，只好又躺回去。
　　他实在太累了。或许也是因为身心疲惫，才这么容易就倒下了。可是回想往日，跟着陈厚那样子的魔鬼教练，没日没夜地训练也没见自己吃不消。
　　作为一个运动员，他不能松懈。无论是赛场上还是训练中亦或是日常生活。一旦松懈，就有了漏洞，有了漏洞，就有可能被对手打败。
　　这么想着，却终究抵不过感冒药的安眠效力，沉沉地就要睡去。似梦非梦中耳旁传来姑娘的声音。
　　像是黎罗的声音，又好像不是。
　　“找唐与顾？”黎罗看着门口的人，站起来，拍了拍屁股。
　　“师哥他？”孔夏自然看到躺在床上的唐与顾了。
　　黎罗示意孔夏出去说话，脚步轻轻地关上门。
　　“额，孔夏？”
　　这孔夏和孔宁长得实在太像了。
　　“嗯。”孔夏审视着黎罗。她的马尾懒散地垂在脑后，头发乱糟糟的。
　　和师哥拍综艺节目的明星。只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师哥的寝室里。
　　“他睡着了，你告诉我，等他醒了我告诉他。”
　　孔夏支吾着，“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
　　“哦，那你走吧。他一时半会儿也睡不醒。”黎罗好心提议，就看到孔夏一脸不可置信。
　　难道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那你呢？”孔夏试探着问。
　　黎罗低声轻笑，“我？我陪着他。”顺便借冠军的床的小旮沓躺躺咯。
　　“你跟师哥？”孔夏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这是运动员寝室，你怎么进来的？”
　　孔夏这么问，黎罗便已经心知肚明。从孔夏出现的那一秒，她似乎就一直以敌人的姿态在审视她，试探她。
　　“走进来的啊。”还能怎么进来。
　　孔夏自然没有料到黎罗是这样的人，仿佛一本正经，又总是能够顾左右而言他。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在这里做什么？”孔夏不死心地问。
　　“姑娘，你问的太多了。”黎罗栖身靠近孔夏，语气吊儿郎当地，“放心，我不会害他的。”
　　孔夏往后退。
　　黎罗打开唐与顾寝室门，故意压低声音，怕吵到唐与顾。脸上又挂上了温和地笑。
　　“还有事儿么？没事儿的话我先去眯一觉。你放心，你师哥一醒，我准告诉她你来过。”
　　孔夏站在原地有些左右为难。
　　黎罗快要合上门时，又探出脑袋，笑着说，“下次见。”
　　只剩孔夏呆呆地站在走廊。
　　等唐与顾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感冒药让他睡得昏昏沉沉的，即使醒来，脑袋依旧不够清醒。将要掀开被子，发现那个坐在地上，脑袋枕着他的被子睡着的人。
　　怎么就这么睡着了呢？
　　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他弯腰靠近黎罗，耳畔依稀能够听到很小声的呼吸声，伴随着呼吸声那小身板也跟着一上一下的动着，唐与顾看呆了，等反应过来，躺着的人已经醒了。
　　黎罗狡黠一笑，“醒了？”
　　明知故问。
　　黎罗站起来，作势要去接水。
　　“喝水么？”
　　唐与顾站起身，穿上鞋子。衣服被睡得有些皱皱巴巴的，他也总不能当着女人的面换一套，将就地穿着。
　　黎罗已经端着水踱步而来。唐与顾接过杯子，想了想，灌了一口水。
　　“哦，刚才孔夏来了。说找你。”
　　唐与顾放下杯子。
　　“我问她有什么事，那个时候你睡着，我怎么忍心叫醒你。”
　　嗯，这句话听着顺耳。
　　“然后呢？”
　　“我就让她走了。”
　　“”
　　“没问其他的？”
　　孔夏跟唐与顾是同期被升到国家队的运动员。他们打小认识的事队里都知道，再加上又一起打过混双，别人都觉得他们两人情谊不同寻常，于是茶余饭后常常拿两人说事儿。两人搭档混双的那段时间，陈厚是指导教练。三人既是师徒，私下里开起玩笑都爱拿事打趣他俩。那段时间，陈厚若是找不到他了，也不问师兄弟，就爱去找孔夏。一来二去，搞得那段时间孔夏倒成了陈厚的传话筒。
　　黎罗两手一摊，“就问我为什么在这儿，也没问别的。”
　　唐与顾了然于心。
　　“走吧。”唐与顾看看床头柜的小闹钟，时间也不早了。
　　走之前，黎罗突然郑重其事地叫住唐与顾。
　　“我拜托你个事儿。”黎罗说。
　　唐与顾侧目，这姑娘也有求人的时候。她靠得太近了，近的让他的心跳加速。这种感觉，除了在赛场上跟对手拼杀时，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你好好听着。”
　　“嗯。”
　　“最后一期，咱们好好拍，行不？”黎罗安抚似的要去顺唐与顾的头发。
　　“没别的了？”
　　黎罗想想，又摇头。
　　其实还有其他的，可是让她从何说起。
　　唐与顾躲开黎罗的手，拔腿就走。等冲出去，又觉得自己可笑。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黎罗跟上唐与顾的脚步，“怎么又生气了？”
　　唐与顾突然停下脚步，黎罗一个没刹住，撞到唐与顾的背上。
　　“嘶~”
　　唐与顾抓住黎罗的肩，拉开两人的距离。想说狠话，想让对方离自己远点。话到嘴边，又觉得可笑。
　　他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假亦真时真亦假。
　　真真假假，终究是他没看透。
　　甩开黎罗，唐与顾三步并作两步，也不理身后的人，只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黎罗痛得龇牙咧嘴，也不去追唐与顾了，眼见着那背影变成很小的一坨，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阳太烈了，照得脸颊生疼，她摊手想要挡住光亮。那光却穿过指缝洒在脸颊上。
　　唉，小气包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