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敏去后》双仄

28、宝黛交心

　　宝玉再来的时候，黛玉有些惊吓，因为他来时的情景，跟梦里颇有些相似，除了床上没有阿柏。紫鹃总是对宝玉过分欢迎，忙不迭地去倒茶。
　　宝玉却笑了，道：“好丫头，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叠被铺床？”
　　黛玉顿时拉下脸来：“宝玉，你说什么？”
　　若是阿柏没有教导过，黛玉顶多是觉得宝玉胡乱将书里话套用在自己身上不够尊重，然而现在她觉得，自己在宝玉心里，可能并没有那么重，宝玉这个未婚夫也许并不心悦自己，他心里还能放下许多小妾。
　　宝玉一时慌了，语无伦次地解释，可越是语无伦次，黛玉越是介意，可还不等掰扯清楚，宝玉又被袭人一个由头叫走了。黛玉有些绝望地看着袭人的背影，觉得这说不得又是一个红娘。
　　毕竟是父母为自己看好的人选，黛玉还不想放弃，之前连温柔宽厚的宝钗，她都敢为宝玉肆意讥讽的，此时又怎能不争取与宝玉分辨清楚？于是在晚饭后听宝玉回来的时候，她便去怡红院找宝玉。
　　一步步行来，却看到宝钗进去了宝玉的内院，黛玉不由在沁芳桥发了会怔，好半天才决定去扣宝玉的门。
　　门里丫环道：“都睡下了，明儿再来罢。”
　　黛玉素知丫头们的情性，他们彼此顽耍惯了，恐怕院内的丫头没听真是她的声音，只当是别的丫头们来了，所以不开门，因而又高声说道：“是我，还不开么？”
　　里面丫环却道：“凭你是谁，二爷吩咐的，一概不许放人进来呢！”
　　黛玉听了，不觉气怔在门外，待要高声问他，逗起气来，自己又回思一番：“虽说是祖母定下了亲，却到现在还未揭破，自己仍然是个客边。如今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这个亲还不知是否保稳呢，更不能主动去讨问。”于是决定回去，但又觉得以宝玉的人品，或许是值得等一等的，正没主意，只听里面一阵笑语之声，细听一听，竟是宝玉宝钗二人。林黛玉心中益发动了气，绝望想着，宝玉心里怕是不止能放下许多妾，连放下的妻也未必是自己呢。一时觉得前途无亮，颓丧归去。
　　哥哥的教导果然不错，自己也没脸在这种事上让哥哥帮忙，更何况哥哥的身体似乎是到了困境的地步，每次触摸都再冷上三分。
　　种种想法黛玉皆埋在心底，并不在阿柏面前流露，因为她察觉到，阿柏的身体愈发地伤重了，每次触摸都再冷上三分，黛玉不想也没脸以这些事去麻烦己身难顾的阿柏，但也因此一个人想得更多了，她真怕这样下去，连哥哥也要同父母一样舍了自己而去，从此又是孤零零悲戚戚一个人。
　　忧惧交加下，于交芒种节这日，黛玉吟出了凄凉万分的葬花词。
　　宝玉在山坡上边听得心都碎了，感受之下也呜咽出声来。
　　黛玉听到悲声，抬头一看，却是宝玉，怞身便走了。
　　宝玉连忙赶上去，说道：“你且站住。我知你不理我，我只说一句话，从今后撂开手。”
　　黛玉停住说道：“既一句话，请说来。”
　　宝玉笑道：“两句话，说了你听不听？”
　　黛玉回头就走。
　　宝玉在身后面叹道：“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林黛玉听见这话，由不得站住，回头道：“当初怎么样？今日怎么样？”
　　宝玉叹道：“当初姑娘来了，那不是我陪着顽笑？凭我心爱的，姑娘要，就拿去，我爱吃的，听见姑娘也爱吃，连忙干干净净收着等姑娘吃。一桌子吃饭，一床上睡觉。丫头们想不到的，我怕姑娘生气，我替丫头们想到了。我心里想着：姊妹们从小儿长大，亲也罢，热也罢，和和气气的，才见得比人好。如今谁承望姑娘人大心大，不把我放在眼睛里，倒把外四路的什么宝姐姐凤姐姐的放在心坎儿上，倒把我三日不理四日不见的。我以为你的心同我的心一样，谁知我是白操了这个心，弄的有冤无处诉！”说着滴下眼泪来。
　　黛玉听了这话，想起了才来的光景，虽说暗处一直有哥哥依靠，明里却真的受宝玉照顾颇多，不觉也动了感情，低头喃喃道：“你的心同我的心一样，可真的一样么？”
　　宝玉反问：“哪里不一样？”
　　黛玉道：“你与宝姐姐，还有…”吱唔了半天，到底没有把奴俾丫环之流的名字说出口。
　　宝玉笑道：“你个明白人也糊涂了。宝姐姐怎比得我俩自小一块吃一块玩的情分，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了她疏远你的。”
　　黛玉冷笑：“不疏远我难道疏远她，昨晚你与她玩，却叫丫环将我关了门外，就知道我是哪里不值理会的一根草呢。”
　　宝玉道：“这从哪里说起，我若是这样的人，便叫我立刻死了。昨晚必是我的丫头懒怠，我回去问出了教训教训他们。但就我对妹妹的心，却是不容错辨的。”
　　黛玉勉强接受的宝玉的解释，道：“你就知辨你的心，也不想想我的心！”再进一步便不说了。
　　宝玉其实早已对黛玉有了情思，共读西厢记后更起了爱欲，听到黛玉这话更加情难自禁，道：“我睡里梦里也想知晓你的心。我的心事，从前不敢说，今儿大胆说出来，死也甘心！好妹妹，我只为你弄了一身病，只有和你一处，才感不到病痛，唯愿长长久久地陪伴，叫我一生无痛无哀。”
　　话赶话至此，前事也算撕撸开来，二人也算是互剖了心意，虽然订亲的事仍未揭破，但宝玉的情谊明朗，父母订下的婚事可期，黛玉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遂回给宝玉一个微笑，道：“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吧。”便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