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呼之欲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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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深走后，林蔬一人呆坐在椅子上，心中起伏不定。她不得不承认，纪深这个提议正好击中她的内心深处。从穿到这个架空时代开始，她一直在为全家人的生计忙碌奔波，有时候会忽然迷惘，如今的日子虽自在安定，可心上揣着的念头却片刻未曾停歇，四处走走看看的梦想何时才能实现？
林蔬抬头望着亮堂的书房，眸光慢慢坚定下来，她想走出去看看。泽生药膳堂开张至今一月有余，客众只增不减，药膳堂上下管理得当，廖进财掌柜已能独当一面，许管事也会时时兼顾着，自是出不了什么岔子。
至于林记小吃，双云镇上有蔡家夫妻守着，她每月能拿六成盈利，其余皆无需她操心。长光城内有田雨坐镇，厨下理账一把手，饶是林蔬不在，也能打理得井井有条。弟弟林果如今在鸣风书院念书，上有苏院长罩着，下有琼娘护着，林蔬更不必担心了。
说到琼娘……林蔬心思一动，便有了主意，起身下楼同廖掌柜打过招呼，离了药膳堂，上马车往北区而去。
马车停在食栈门前的斑芝树底下，林蔬下了车见门口停着一辆驴车，驴车后头堆放着大麻袋，心想估计是送米面的，当下也没多想，径自往食栈里走。
“小哥哥。”驴车上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蔬忙顿住脚望过去，便见麻袋中间露出一个小脑袋，耳后扎着两条麻花辫，辫尾扎着红绳儿：“大丫！”
大丫喜出望外，忙从驴车上跳下来，欢快地跑到林蔬跟前儿：“小哥哥，我总算见到你啦。”
林蔬讶异：“大丫在找我？”
这时门内出来两人，一瞧见林蔬忙欣喜地唤道：“公子！”
“大叔大娘！”果然是西苹村的罗家夫妻。
原来罗家夫妻之所以带着大丫出现在这里，为的就是找到林蔬。当日林蔬留下那只荷包，令罗家上下感激不已，罗大叔腿脚尚在诊治，针灸汤剂自是少不了，田间劳作也不得拼命，里里外外都需要银子。
这十两银子好比及时雨，解了罗家燃眉之急，而老实人向来只干老实事，受了恩惠便只图报恩。要想报恩，他们罗家啥都没有，一家子合计之后，决定带上大丫来城里找林蔬。
林蔬听说来意之后，连忙拒绝：“大叔大娘，你们千万不要客气，大丫这孩子还小，哪能离了父母？”
“公子，大丫这孩子嘴笨，但手还算巧。公子手边若是缺个伺候的，尽管使唤大丫……公子慈悲心肠，定是个好主家。”罗家夫妻纵是舍不得女儿离家，可这份恩情无论如何都是该还的。卖女儿他们做不到，但让大丫跟着跑腿干活却是可以的。
眼看罗家夫妻俩神情坚定，林蔬心中略一计较，便转头看向大丫，温柔地拍拍她的脑袋：“大丫自个儿是怎么想的？”
大丫看看爹娘，再看看林蔬，点头道：“大丫愿意帮小哥哥干活儿。”
既是如此，林蔬想到此举既是为自己分担，也是帮了罗家，便应了下来：“这么着吧，大丫暂时先留在我这食栈，每月工钱按例支给她……”
听到这话，罗家夫妻忙忙推辞：“公子千万不能再给工钱了，这都是咱家该做的呀。”
林蔬肃了脸色：“大叔大娘，这话我可不爱听。你们要是想让大丫留下，这工钱就得让她收。”
罗家夫妻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那……那就多谢公子了。”
田雨和琼娘听到动静走出来，听林蔬这是招了个小工，眼里都有些讶异。眼下食栈不缺人呀？
“大丫就先在城里待段儿时日，吃住都有地方解决。咱们拟个租契，先按一年的来吧？若是大叔大娘到时改了主意，便来提前知会一声，将大丫领回去就行。”林蔬道。
罗家夫妻听了这话，真是再感激没有了，拉着大丫冲林蔬连连道谢。
“大丫先回家收拾收拾，过几日再过来吧。”林蔬笑着道。
罗家夫妻忙道：“大丫这就留下了，小孩子家家的也没啥东西，挑几件儿衣裳明早捎过来就成。公子若是有什么活计，尽管吩咐她！”
见夫妻俩都这么决定了，林蔬便点头同意了。罗家夫妻临走前拉着大丫细细嘱咐交代，大丫一一认真答应，望着远去的驴车，大丫的眼眶忍不住红了。
再转头时便换了一副笑模样：“小哥哥，我先做什么好呢？”
林蔬暗叹了一口气，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林蔬让桂枝领大丫去洗了手脸，先教她做些简单的活计，回头另做安排。
“琼娘，田雨姐姐。我有事要和你们说……”林蔬道。
琼娘和田雨也是有话要问，三人在桌旁坐定，从旁看着大丫帮桂枝包艾果儿，初来乍到小姑娘有些怯怯，不过一双巧手倒是灵得很，看得桂枝直点头。
“我……打算过几日出去一趟。”林蔬犹豫片刻才道。
琼娘和田雨面面相觑：“出去哪里？”
“纪公子一行要去莎柏开设商铺，邀我同去。我……一直想去外面看看。”林蔬道。
田雨愣了：“莎柏是哪儿？”
林蔬将书上看来的听来的都细细说了，为的是让田雨不必担心：“田雨姐姐放心，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田雨沉默半晌，又道：“这一趟要去多久？”
“听纪公子说，往返路程需两个多月。还要在莎柏待上一阵子，再加路上耽搁，回来时怕是要到过年了……”林蔬说到后面便顿住了。
田雨听了心里头揪得慌，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倒是琼娘遇事冷静，她是见过林蔬床头的那些游记传本，虽从未听林蔬提起过，却也隐约知道她心中所想，这姑娘心远着呢，方寸之地是困不住她的。
“药膳堂那边怎么办？”琼娘问道。
林蔬看着琼娘：“药膳堂有廖掌柜管着，许管事也会时时看着。若是……若是琼娘愿意去，那就更好了。”
琼娘笑了：“去就去，你别挂心。有琼娘帮你看着……”
林蔬心头一暖：“谢谢琼娘。”
田雨一下起身，焦急地来回踱步：“往北肯定冷得很，我这就回去填两件袄子……再纳几双棉鞋。哎呀，走得这样急……”
“干粮也备上，千万别冷了冻了……”田雨抓了钱袋子就要往外冲。
琼娘一把将她拉住：“田雨，不急，还有好几日呢，慢慢准备吧。”
林蔬这是头一回见到田雨这个样子，好似一下子没了主心骨似的，满心满眼只想着她。林蔬只觉心里潮潮的，仰头歉疚地望着田雨：“田雨姐姐……”
田雨看着林蔬小狗似的眼神，心一下子便软了，一起生活这么久，她又怎会不知道林蔬的想法呢？往常聊天每回只要一说到外面的世界，林蔬明亮的双瞳便会熠熠发光。她只是舍不得……
“田雨姐姐，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你还不知道么？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绝对不会亏待自个儿的。”林蔬再三保证，前世出去旅行时，对父母也没这么发誓过。
田雨伸手捏了捏林蔬脸颊上的肉，总算笑了：“知道就好。”
林蔬和琼娘也跟着笑了，待林果得知此事后，又是一番哭哭笑笑。
这之后几日，林蔬便着手做各种安排。特意去全福牙行找了李二，将如今那处小宅子买了下来，待她走后，一家人也能住得安心些。别看那宅子小，住起来却十分便利的，一家人也刚好够用。
林记小吃有田雨、桂枝和大丫，大丫暂时在林家住下来；药膳堂有廖掌柜和琼娘，廖掌柜主外，琼娘主内兼理账。此间事情安排妥当，林蔬则着手收拾行李细软，虽说是和纪深同行，但林蔬向来自主自立惯了，除了马车随驾，其他的还是自己准备好比较妥当。
而纪府窗明堂近日来却是热闹得很，前有于氏打着纪深议亲的名义要把窗明堂内外整修一番，派来的人却被堵在了外头，一步都不得进。没过两日，于氏便被纪鹤年撵去小祠堂清修。
原本纪府里头那些蠢蠢欲动的丫鬟婆子，这才消停下来。而纪深要去莎柏一事，府里自是无人晓得。
“公子，老袁来了。”书房里十分安静，青山推门进去，自家公子正在榻上看书。
纪深翻着手中的书册：“让他进来。”
没听到脚步声，老袁便站到跟前儿了：“公子打听的事儿，如今有些眉目了。”
“嗯，说吧。”纪深放下书。
“杨璟璃和杨照婉皆是女子闺名，打听起来费了些力气。临恩有一户姓杨的大族，公子也知道的……”老袁道。
纪深坐了起来：“你是指？”
“便是已逝的前折冲大将军府上……”老袁道。
纪深一愣：“说下去。”
“杨将军膝下有二子一女，长子病弱，如今在太常寺供职。次子承袭杨将军衣钵，在军中屡立战功，近来又得圣上封赏，新封为宣威将军。最小的女儿，闺名正是唤作照婉，二十年前嫁去了清州。”老袁道。
纪深默念道：“清州。与清州何人结亲？”
“杨家口风极紧，而清州那头……公子也晓得，因了当年争储之事，清州的事儿不好查。”老袁道。
“接着查吧。”纪深点了点头，清州的情形他也是晓得的，因了清州一战得胜，龙椅上才坐了当今这一位。纪深暗自思虑林蔬为何要打听这位杨姓女子？这杨璟璃莫非真是杨府小姐？
“公子。”老袁应声退下，走到门口却又顿住脚。
“嗯？”纪深回过神来。
老袁有些犹豫：“公子虽未嘱咐，可临恩城有一户卓姓人家，我想莫不是同卓大夫有什么关联……”
纪深一震，直直看向老袁：“你的意思是！”
老袁知道自家公子明白了，低下头去：“就是那位老大人……”
纪深哑然，他虽断定卓六水出身不凡，却从未往这上头想过。回头想想卓六水通身的世家气韵，还有那超然的武艺和精妙的医术，答案已是呼之欲出。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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