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有客临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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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带着昨晚上街买的面点和糖果，三人挨家挨户送礼去了，林蔬不知道镇上的习俗如何，但按照她现代人的思维，总觉得搬家到了新地方，跟邻居打好关系总是没坏处的，各家送些小东西，攀扯些话头，也能混个脸熟。
她这举动，倒是给左右两条巷子的街坊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东西虽寻常也便宜，但心意十分难得，昨日多多少少知道欢宁巷来了新住户，今日才算真正晓得竟是一家三姐弟，大姐温婉清秀，二姐水灵慧黠，小弟俊俏可爱，一家子笑脸迎人，让人顿生好感。
剩下最后两家，林蔬先去敲了左边那户人家的门：“有人在家么？”
“谁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出来，藤木拐杖许是常年摩挲，早已磨得滑亮。
林蔬忙道：“婆婆好，我们三姐弟昨日搬来欢宁巷，往后便要长住下来了，今日过来跟大家认认脸，往后都是街坊邻居了。”
老婆婆支了支耳朵：“什么？要给老婆子送礼？”
林蔬一愣，忙将礼物送上，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说的话，老婆婆笑眯眯地接过：“哦？请老婆子上门坐坐？”
田雨和林蔬对视一眼，田雨笑着道：“婆婆得空来家里头坐坐，再好不过了。”
老婆婆收了礼，摇头晃脑地进去了：“不了不了，老婆子不爱吃肉，不用煮大块的红烧肉了。”
说着就将门关上了，林蔬三人面面相觑，皆是摸不着头脑。接着去拍右边那户人家的门，叩了两下，便听到里头有动静，有人正往门口跑来。
门打开，一个扎着羊角辫，脸盘圆圆，脸颊上几颗小雀斑，不过五六岁的小姑娘，身子藏在门后，露出个脑袋正怯生生地看着他们：“你们……你们找谁？”
田雨笑了笑：“小姑娘，你家里人在么？”
小姑娘看田雨笑容亲切，慢慢放松下来：“哥哥不在，就我一人在家。”
林蔬蹲下身，视线和小姑娘平行：“这辫子编得真好，你自己梳的么？”
小姑娘害羞地低下头，腼腆地伸手指着林蔬头上的髻：“你头发也梳得很好的。”
林蔬和田雨立刻就喜欢上这个小姑娘，跟她说了来意，将礼物递到她手里：“等你哥哥回家，跟他说一声，好吗？”
小姑娘点点头，眨着眼睛看看田雨，又看看林蔬，最后目光落在一旁的林果身上。林果见她看着自己，便大方地打了个招呼：“我叫林果，你叫什么？”
小姑娘觉得他长得真好看呀，笑起来更好看了，巴巴地看着他：“我叫齐嘉嘉。林果？水果的那个果么？”
林果一怔，随即梗着脖子道：“不是水果的果，是因果的果。”
齐嘉嘉小姑娘一脸迷糊，这两个字儿她都学过，难道不是一样的么？心中暗自决定等哥哥回家后好好问问他。
回家路上，林蔬看着走在前面的林果，近来似乎长了些个头，田雨做的衣裳袖子有些短了，露出一小截手腕来，如今他已经七岁了，按理说早该开始念书，却被林禾耽误了，如今连正经的启蒙都还没有，只认得几个简单的字。
想到这林蔬有些心酸，决定这几日就去打听，看看附近有哪些私塾，挑个有学问又不迂腐的先生，要那种不打学生板子的，她可受不了林果每日吃板子。
这般又过了两日，一家人早早地起来。简单吃过早饭，田雨拿了钱上早市买菜去了，林蔬和林果则忙着将昨日粮店送来的大米腾进厨房米缸，又将堆放在墙角的几捆柴火码到灶间，看着这些花钱买的柴火，虽然一捆不过两文钱，但林蔬还是觉得肉疼。
转而想想以前每顿吃青菜，到菜园子薅两把就有，哪里像现在这样日日都得出门买来吃，林蔬只能安慰自己：钱是挣来的，不是省出来的。纠结一阵便抛开不去想，一会儿徐大娘一家便要来了，她可有得准备呢。
林果自告奋勇地去打扫院子，林蔬拿了水盆，坐在水井旁搓洗起昨晚换下的衣裳，前几日见墙缝高处有处凹槽，便就地取材在墙缝和树桩间拉了条绳子，刚好拿来晾晒衣物。
洗好衣裳，林蔬将盆里的水泼洒在院子里，刚好洗洗地砖，一会儿日头晒一晒就又干爽了。做完这些，田雨也提着菜篮子回来了，林蔬过去翻了翻，发现一只已经宰杀好的鸽子，欣喜地道：“咦，买了鸽子。”
田雨一边洗手一边笑着道：“本没打算买的，听那贩子叫价不贵，又给砍了几文钱零头，就买了回来炖汤喝。”
林蔬忍不住吞咽口水，前世吃过的烤乳鸽味道突然蹿上鼻间，如今烤乳鸽虽是做不了，但好歹能喝口鸽子汤解解馋。篮子里还有只鲫鱼，鱼嘴一张一合还活着，另有两条马鲛鱼，林蔬听说徐大娘一家最喜吃鱼，餐桌上顿顿离不了鱼，和田雨两人合计着，鲫鱼用糖醋的做法，马鲛鱼切薄段油煎。
田雨还买了一大块七成瘦的五花肉，除了大半拿去做红烧肉，林蔬打算切一小半肥瘦均匀的出来，绞碎了和地瓜粉混合做肉片。再清炒个菜花，今日的大白菜翠嫩，那就再添一盘醋溜大白菜。菜色大致定下来，三人便忙碌开。
林蔬正绞着肉，听到外头传来梆子声，忙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听清是走街串巷卖板豆腐的，便揣上几文钱，出门切块嫩豆腐回来。林蔬打算拿这嫩豆腐做个凉拌菜式，既清爽又滑嫩，夏日吃来最是可口了。
等鱼和肉都做好端上桌，小焖锅里的鸽子汤也可以撤火了，加了茶树菇和枸杞进去慢火细炖，林果偷偷揭开锅盖，汤头早已是醇香扑鼻，上头浮着一层油花子，林果忍不住贪恋地吸了吸鼻子。
这时有人敲响大门，田雨看时辰都过了正午，定是徐大娘一家子到了，她正炒着菜花，匀不出手去开门，林果见状忙一溜烟地去了，门打开，果然是王大力带着爹娘来了。
“走到巷子口，老远就闻着香味儿了，弄啥好吃的了？”徐大娘爽利的笑声传来，当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林蔬和田雨忙出去招呼，徐大娘见两个姑娘从厨房出来，忙得满头大汗的样子，顿时道：“哎哟，瞧这汗哗哗流的。大娘和大叔都不是外人，哪里用得着这般费心思折腾饭菜的？来来来，大娘也进去帮把手……”说着就挽起袖子往厨房去。
王寿接过林果递过来的小马扎，在树底下坐了，捋着山羊胡笑道：“丫头啊，你大娘说的是，大夏天的灶间多热啊，随意做些就行了。你们大娘一大早起来就巴巴地念叨你俩，说你俩年纪轻，手头功夫定是不快，非要紧赶慢赶地过来帮厨。”
徐大娘听了这话，风风火火往厨房去的背影一顿，回头冲自家丈夫啐道：“不会做饭的爷们儿，一边儿凉快去吧，插什么嘴！”
两夫妻打嘴仗，倒是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小院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其实林蔬和田雨早将菜做得差不多了，就差一道大白菜洗好切好了还没炒，徐大娘见厨房里头热烘烘的，忙赶她俩出去歇着，由自己来掌勺。林蔬和田雨笑着应了，出去打了井水洗把脸，王大力领着林果早将饭桌搬到树底下，饭菜也都上齐了，林蔬忙去把吊在井里的那壶黄酒提上来放到王寿面前。
王寿一见酒壶，眼睛便乐得眯了起来。林蔬知道村长没啥别的爱好，就爱啜点儿小酒，但徐大娘总不让喝，说酒耽误事儿，所以堂堂一村之长只能偷摸着顺两口酒解解馋。
果然，王寿转头巴巴地望着徐大娘，心里头在打鼓，也不知今日他婆娘肯不肯让他喝？徐大娘瞟了他一眼，拧了拧眉头，口气却十分快活：“怎么？平时背着我不知喝了多少，当着我的面又不敢喝了？”
这下不止林蔬、田雨和林果，连王大力也都笑了起来。王寿听了这话眼睛却亮了，忙不迭地倒了一杯啜饮开，酒入喉头带来一股绵醇，这酒酿得劲道，又经过冰镇，炎炎夏日喝下去真是沁爽无比，忍不住又倒了一杯，徐大娘咳嗽了一声，王寿忙放下酒杯正襟危坐，拿起筷子夹菜吃。
林蔬憋着笑吃饭，便听徐大娘道：“这宅子虽小些，但格局倒是不错，是个过日子的地儿。”
“大娘说的是，我们也不过三个人，住这样的小宅子正好。”田雨夹了一块鱼到徐大娘碗里。
徐大娘开心地吃了，又不放心地问：“街坊邻居怎么样？镇上不比村里，虽是闭门过日子，但若是真有那不称心的，也会给你气受。”
林蔬道：“街坊脾气都不错，相处一阵自然就熟悉了。”说着就略提了提昨日上门送搬家见面礼的事儿。
徐大娘听了直赞林蔬这事儿办的妥当，说着自然就想起一事：“林丫头啊，你这一出倒巧了！”
林蔬一愣，忙问：“怎么了？”
徐大娘放下筷子：“也就昨儿个吧，买下你们原先那宅子的主家来了，你们猜怎么着？对方是个年轻公子，一表人才，他一下马车，全村姑娘的眼珠子都直了……啧啧啧，就像那戏文里唱的……”
林蔬有些意外，没想到买这个宅子的是个年轻公子。徐大娘还在那里感慨：“那公子下了马车径直进了宅子，大家梗着脖子站了许久没见他再出来，便都散了。可到了晚上那公子就让身边的小厮送了好些礼过来，听说村里每家每户多少都送了些，也就给咱家的礼稍厚点。”
王大力听到这里插了句嘴：“那小厮还找我家借了锤子，说他家公子给宅子取了名字，要在宅子门上钉个匾。今早出来的时候，就见已经挂上去了。”
徐大娘想起这事儿，忙问王大力：“对，大力，我忘了问那上头写了啥呢？”
王大力念过几年书，况且那三个字笔划简单，他自然是知道的：“上头写的是：几净居。”
徐大娘重复了两句：“这仨字儿啥意思？”
林蔬心想，应该是从窗明几净这四个字中来的吧。大户人家惯会附庸风雅之事，如今这宅子已经归他了，取个名字也是常理。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几净居听起来和林宅的气质倒是十分符合。
一顿饭吃得尽兴，大家说说笑笑直到日光淡下去。驴车今日停在城门棚子里，从南街走过去还要好一段脚程，徐大娘一行人便起身要走，说下回到镇上赶集的时候再来看她们，林蔬和田雨笑着应了，打算送他们一段路，徐大娘挥手阻止：“嗨，送啥！又不是不认路，桌上一堆没收拾呢，今儿你俩丫头受累了。大娘可说好了啊，下回来千万别再破费了！”
待送走徐大娘，林果指着背门处那几个竹篓子里头的东西问林蔬：“姐姐，刚刚大力哥扛来的，都是些什么啊？”
林蔬立刻跳起来，差点把这事儿忘了，走过去仔细翻看了一阵，竹篓子里的佛耳草都还新鲜着，想必是王大力天没亮就上棉山摘来的。如今佛耳草送来，可以着手筹备挣钱的营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有客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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