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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见佛耳草 ...

  •   “林蔬!林蔬!”田雨一边跑一边哑着声音喊,回应她的只有被叫声惊飞的阵阵黑鸦。她想过要躲起来,但是一旦赖东进山,林蔬孤身一人也必定危险,她要早点提醒林蔬。

      田雨靠着一棵桦树干喘气,她喊得声音嘶哑,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突然身后响起一声清脆的“嚓”,是有人踩在枯叶上,田雨受到惊吓立刻回头,赖东一瘸一拐地朝她逼近,手中握着一条胳膊粗的木棍,狞笑着:“贱人!倒是懂得挑地方,放心,老子定会把你伺候舒坦了!”

      说着便扑了上来,一把大力将田雨扑倒在地,作势便要去撕她的衣裳,田雨尖叫着不停躲闪,一股男人身上的汗酸味和腐臭味将她笼罩,窒息得让她恶心想吐,她抬起腿踢向赖东的腰间,绝望地大叫着:“走开!走开啊!”

      赖东见她又要故伎重施,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老实点!”

      田雨一边脸颊被打得肿起老高,眼前直冒金星,头一歪失去了知觉。赖东鼻间扑哧扑哧地喷着热气,显见是再也按捺不住,急吼吼地去扯田雨腰间的裙带,却听旁边草丛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动作一滞,视线望过去,草丛中露出一张白净纤瘦的脸来。

      林蔬原本正在不远处挖山菌子,听到有人隐隐约约在喊些什么,听不太仔细,但感觉那人语调透着焦急,心想或许是有人遇到了什么难事,便循着声音的出处找来。

      怎料声音听着近,一路走过来却是隔了大老远,走到附近却又听声音断了,正踌躇着不知往哪个方向走,便听头顶桦树林里有奇怪的动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来,扒开草丛就见到这么一幕:赖东坐在田雨身上,一只手扯着田雨的裙带,田雨衣裳凌乱地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状似已经昏死过去,侧对着这边的半张脸一片红肿,还有许多细小的血痕,看着触目惊心。

      林蔬双目刺痛,觉得自己整颗心烧得滚烫,一把将手中的铲子砸将过去,赖东急忙往旁边一滚,虽然堪堪躲过林蔬这突然的一击,但却被石子硌到了伤腿,抱着腿直抽气。林蔬冲到田雨身边,伸手拍打她的脸颊:“田雨姐姐,田雨姐姐?”

      田雨勉力睁开眼睛,看清是林蔬,下一刻又闭上了眼睛,一路跋涉的疲惫和脸上身体的疼痛,让她又再度昏厥过去。虽然心下担忧,但见田雨状况还不算太糟,简单察看一番她的衣裳,显然还未遭毒手,林蔬庆幸自己早到一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林蔬恨恨地盯着不远处地上的赖东,抄起他掉落的木棍,一步步朝他走去,厉声斥道:“不要脸的死变态!”

      赖东手捂着大腿,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声音里满是不甘:“我呸!十年前老子要是早一步掏了那五两银子,这贱货便任由老子耍弄了。”

      林蔬不跟他废话,抬手就是重重给他一棍:“贱货嘴巴放干净点!”

      赖东脑袋被打得嗡嗡响,他从来都是在女人面前逞威风的主,何时跟狗一样被女人暴打,牙根都快咬断了:“敢打老子!老子在十里八乡,是男人都敢打,是女人都敢上!给老子记住!”

      林蔬冲着他的脸又给了一棍,面无表情,语气冰冷:“赖东,管你是什么人五人六!我林蔬放话在这里了:贱人自有天来收,老天不收我替他收!”

      赖东脸上被打出一道红痕,怒得脖子青筋毕露,不顾一切地扑向林蔬,林蔬早有防备,跳到一旁,抄起手中的木棍正要下手,却见赖东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林蔬虽然觉得诧异,但她警惕性强,为谨防有诈,过了一会儿才走过去察看,便看到赖东圆睁着双眼正瞪着自己,身体却僵硬着无法动弹。

      林蔬意识到了什么,朝赖东身后望去,看到不远处树荫下站着一个人,一身粗布长裳,静静地立在那里,这回身上却没有背着药箱。林蔬不知道他站了多久,看了看仍旧跪在地上的赖东,想必赖东是被点穴之类的方法制住了。林蔬收回目光,俯视着赖东:“赖东,我能让你跪,也能让你立刻就死在我面前,你信是不信!”

      赖东瞳孔急剧一缩,双目中头一次出现了畏惧,若不是他正亲身经历,他一定无法想象自己完全无法控制身体。见他神色惧怕,却仍牙关紧闭,林蔬冷笑一声:“赖东,你不想尝尝全身痛苦难当的滋味么?”说着抬头与树下那人对视一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卓六水扯了扯嘴角,痛苦难当?麻痒算不算是?思索间袖中手指微动,林蔬只见一粒石子飞快打中赖东脊背某处,很快赖东觉得全身正被千万只蚂蚁啃噬,麻痒疼痛难当,身体又无法动弹,这会儿早已确信林蔬有古怪,忙哀声求饶:“啊……痒……啊……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林蔬抱着手臂,好似在欣赏他的惨状,半晌之后才幽幽地道:“这种事,不是头一回了吧?”

      赖东痛得全身青筋暴涨:“姑奶奶,我平日里多是跟寡妇相好,她们也都甘愿的啊……”

      “还有呢!”林蔬厉声道,她不相信这人渣只有这么点龌龊事情。

      赖东见她神色渐冷,生怕又会有什么别的施加到自己身上,忙不迭地都招了:“姑奶奶,我都说都说!以前玩过三个女娃子,有回走夜路,在邻乡抓了个姑娘在田里把事儿给办了,还有……还有……”赖东浑身痛痒难耐,平生做过的孽太多,一时间竟无法想起来。

      “我问你,那三个女娃子呢?哪里的人?”林蔬觉得自己喉头发堵,恨不得一刀宰了这畜生。

      赖东愣了一会儿:“我……我都不知道,我爽够了就没去管,有人会处理好。”

      林蔬震惊地看着他:“是不是张氏?”

      赖东垂下头:“是。”

      林蔬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天色渐渐黑下来,林间光线晦暗不明,映照着林蔬冷峻的脸,卓六水却看不清她的表情。桦树林里寂静得有些可怕,只闻赖东忍痛的抽气声,直到林蔬重新开口,声音已经十分平静:“赖东,明儿你和张氏亲自到村长那里,一五一十地将你往日的禽兽行径坦白,若是让我知道你有一丝隐瞒,你是晓得我有几分能耐的。”说着看了地上的田雨一眼,又冷冷地盯着赖东,赖东骇然地低下头,“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今儿我哪里都没去,谁也没见着!往后我再也不敢了,还请姑奶奶饶命!”赖东觉得自己快要疼死了,此时无论什么,他都答应。

      林蔬对上卓六水的视线,微微一点头:“滚!”

      话音刚落,赖东觉得浑身突然被解放了一般,痛痒的感觉消失不见,手脚也听得使唤了,大大地喘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看了林蔬一眼,林蔬一个眼风扫过来,吓得他爬起来就跑,也没察觉树底下有人,一瘸一拐地下山去,头也不敢回,仿佛身后有恶鬼追来。

      林蔬坐到田雨身旁,将她衣裳掩好,抬手将她脸上散乱的发丝拢到耳后,这才看向卓六水:“卓大夫什么时候来的?”

      卓六水走过来蹲下,探手在田雨的手腕上,虚虚一按便放开,见林蔬一脸忧色,便道:“放心吧,她只是过于疲累暂时睡过去了,身上都是些皮外伤,回头搽些药膏便能消淤。”

      听卓六水这么说,林蔬这才松开眉头,又听他轻声道:“大力说赖东来复诊,卓某出来却瞧见赖东匆忙离开,心中不放心就跟了上去,只见赖东追着田姑娘往山下这条小路上来,卓某便一路远远跟着。”

      原来是在回答她前面的问题,林蔬感到诧异,想起赖东那一瘸一拐的样子,有些明白过来,若不是卓六水暗中出手,田雨哪里能够躲到棉山上来:“多谢卓大夫出手相助。”

      卓六水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懊悔:“若是卓某出手重些,也不会害得田姑娘如此……”

      “卓大夫大可不必自责,身为大夫,本就不该出手伤人。这次卓大夫为家姐相助良多,林蔬在此谢过了!”林蔬起身正色朝他行了个揖。

      卓六水忙避开:“林蔬姑娘不必多礼。”

      “林蔬未经卓大夫允许,斗胆借了卓大夫的本事教训恶人……”林蔬说到这觉得有些尴尬,方才情势紧急没细想,现在才发觉自己那刁妇模样已经落入外人眼里。

      卓六水自然也想起她刚才的举止,聪慧又冷静,狡黠又果敢,嘴角轻轻往上扬起,一副心情甚好的样子:“无碍,林蔬姑娘用得甚是妥当。只是不知变态为何意?”

      林蔬面上大窘,觉得这位卓大夫心可真大,避而不答:“多谢卓大夫。”

      “林蔬姑娘,现在如何打算?”卓六水走到离田雨稍远些的地方站着。

      棉山上光线虽已昏暗,但山下才只是傍晚时分,田雨现在仍然昏睡不醒,而且她头发衣裳凌乱,也不适宜现在回去。卓六水低头看林蔬嘴角抿着,似是在认真思索,笑了笑也不打扰她,目光落在地上的背篓,背篓匆忙间被随意丢在地上,里头的东西有大半倾倒在外,一些小朵的野山菌,几株青绿色的芫荽,还有……卓六水目光一凝,走了过去。

      “林蔬姑娘知道这是何物?”卓六水拿起一株佛耳草。

      林蔬转头见他神色十分郑重,点点头:“是啊,这叫佛耳草。”

      卓六水低头仔细观察着手中的佛耳草,根茎绿色,有沟纹,带白色厚棉毛,虽与他一直随身携带的已经风干的药草有些出入,但他看得出来是一样的东西,原来这草叫做佛耳草?

      林蔬觉得有些困惑,棉山脚下长了许多,难道这位卓大夫在其他地方没见过?那他药箱里的佛耳草又是从哪里来的?心想人家帮了这么大一个忙,便有心回赠一些自己掌握的知识:“卓大夫,这佛耳草,也叫清明草和棉菜。茎叶能入药,能镇咳、祛痰和止溃疡,甚至可以治气喘和支气管炎……”说着说着林蔬不小心说了现代用语,急忙遮掩过去,:“还能做吃食。”

      卓六水此时心中震荡不已,长久困扰他的一个心结终于得解,他从小游历四方,每到一处必定仔细寻找,就是想找到这种药草,却始终不得其法,昨日机缘巧合见到一个姑娘能叫出这药草的名称,他暗自留心跟着这个姑娘到了大河村,今日在她手中亲眼见到了刚采摘下来的佛耳草,他将所有波涛汹涌皆按下并不表露。

      后面她说了一串他听不太懂的药效功用,正有些迷茫,又听见她提到这个佛耳草能够做吃食,有些忍俊不禁:“这佛耳草能做吃食?”

      “咦……”林蔬没有回答,因为她在卓六水脸上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卓六水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脸,微微有些不自在地侧过头去:“林蔬姑娘,怎么了?”

      林蔬指着他的脸:“卓大夫,你的胡子怎么……”

      卓六水一愣,抬手在唇上一摸才觉异样,大方地揭下胡子,冲她朗声一笑:“假的。”

      难怪林蔬每次看到他脸上的胡子,总有种异样的突兀感。之前只觉得他身材高大颀长,看不出他到底多大年纪,如今他将胡子拿下来,才终于看清这张脸本来的样子,只见他不过十八.九岁年纪,眉目疏朗,神明爽俊,大声朗笑间,露出洁白牙齿,周身散发着潇洒与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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