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虚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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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的鹿苹再次看到银古的时候，两人已经有三年多没有见面了。
分别的那一天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银古早就将自己所见所闻尽数教给她，因此鹿苹听到他说“该到分别的时候了”时也并没有太过惊讶。她静静地站着，任由银古揉乱了她无意间留长的银发，听他小声嘟囔着抱怨“为什么我会教出这么个闷葫芦啊”也没有任何反驳。
每个虫师都有独自浪游的气质，这是他们注定无法逃避的命运。
然而银古转身离去，瘦削却可靠的身影逐渐被大山的绿影吞没时，鹿苹始终没有挪动脚步。就这样静静地注视他离去，顺带忽略涌上的酸涩感。她也曾暗自猜测过银古会不会有像她一样隐而不发的不舍，后来她想没有。与银古朝夕相处之间她清楚他是个乐于帮助的老好人，却也是近乎看淡一切乐天安命之人。
在那之后，鹿苹再也没有碰到过银古。倒是偶尔能在乡村人们的口中听到蛛丝马迹。
遇见那天是因为作为信使的虫“虚”工作效率比之前差了不少，鹿苹决定去银古曾经提到的兔泽家更换。翻过几座大山，一路向人打听摸索，最终来到兔泽家二层小木楼下。鹿苹忽然顿住了脚步。她伫立在原地看那个熟悉的身影在玄关与兔泽家年轻的少女愉快地寒暄，后者因为面朝她的缘故，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你好，请问是来换虚的吗？看着有点面生呢。”
银古循声转过头，看到她时没什么意外地勾起嘴角：“哟。”
“你的熟人吗？银古？”兔泽绮好奇地问。
“啊。是我的徒弟。”
“不是吧，你这家伙还会收徒弟。”
“喂喂，这样说可是很失礼的啊。”银古无奈地笑笑，又招呼起被冷落的鹿苹，“最近过的好吗？”
“没什么大问题。”鹿苹也学着他的样子在玄关处摘下鞋子，和他一起走进房间。
“啊，请不要把门关死。”兔泽绮紧张地叮嘱道。
“放心。这点常识她还是知道的。”银古拍拍鹿苹的脑袋，神色却变得严肃起来，“倒是你，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放弃做这种事吗，阿绮？”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残破的信纸抽出来，上面的落款“兔泽绮”倒是写得分明。
兔泽绮紧张地将信纸夺回，咬紧嘴唇低下头一言不发。
鹿苹将虫烟熄灭，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对峙没有作声。倒是银古熟稔地坐在矮桌旁——他与这里上一代已过逝的爷爷也曾是很好的朋友，因此鹿苹从他那里听说了兔泽绮与她失踪的孪生姐姐兔泽绪的故事。据说兔泽绪因为一次意外被带入了虚的巢穴，再也没有办法回来。
“距离那时已经有五年了。你还是这样茶饭不思吗？”银古叹了口气，“那么，就到‘虚穴’中去看看吧。我陪你一起去，用你自己的眼睛看看，‘虚穴’究竟是怎样的。”
不仅是兔泽绮，就连鹿苹也诧异地抬起了头，欲言又止：“银古……”
“你不用跟过来了，小苹。在这里等我们就好，很快。”银古咂咂茶水，将这种冒着生命危险的事说得轻描淡写不值一提，“没什么，之前也有虫师多多少少探索过虚穴，留下过指路的方向标。”
“那么我也一起去。”鹿苹的语气流露出不容拒绝的执拗。
银古清绿的眼眸对上她的目光，最后摇了摇头，起身背上木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揉乱了她的头发：“真拿你没办法。一起过来吧。”
只是这次旅行的结果，他们谁都没有料到。
鹿苹讲到一半，将坚持要自己走回村塾，“不被某位富家大少爷阴阳怪气地嘲笑”的坂田银时放下来，好在他披着宽大的风衣，又围上她暖和的围巾，除了耳朵冻得通红，倒不像刚才那样脚下打滑直打喷嚏了。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门，慢慢地说：“虚的巢穴其实是一片风穴，走进去的人如果没有前人的指引，很容易迷失方向。所以被虚带到巢穴中的人，能否出来也只是凭运气。而我进入虚穴不久就同银古他们莫名其妙地走散了，后来才知道，那是来自虚的干扰。它们因为吸收了光脉流的能量，变得能穿梭时空，但是需要媒介的辅助。”
“所以它们选中了我身上的这块由一种稀有的虫结合光酒凝成的玉。因为虚的进驻这块玉令我有了穿越时空的力量，但同时也受到虚的限制。”
“所以，你是从未来来的咯？”坂田银时挖挖鼻孔，满不在乎地问。
“有时候也会从过去前往未来，时间并不由我控制。”
两人一前一后迈入村塾，迎面撞上眉眼弯弯的吉田松阳：“真是的，我还在想你们两个人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他拂去坂田银时肩头的落雪，将风衣与围巾还给鹿苹，微笑着用一种危险的语气说：“银时——”
坂田银时还没来得及撒腿逃跑，就被他一巴掌拍进土里，没下去半个身子。
“洗洗手就来吃饭吧，鹿苹。”吉田松阳笑着走回房间。
鹿苹用拔萝卜一样的技巧将灰头土脸的坂田银时“拔”出来，两个人在井边舀水洗手。坂田银时偏头不经意地问：“为什么不能关门？”
鹿苹很快明白他意中所指：“虚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虫，能够在封闭空间中创造风穴。所以兔泽家的传统是从不将门关进，也不会让自己落入封闭的空间。”
“说起来，你这家伙是失忆了吧，”坂田银时甩甩指尖的水珠，“那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银古随便起的。”鹿苹不以为意地回答，“当时他在吃苹果，有一只七岔犄角的鹿一直盯着他，就说不如叫鹿苹好了。”
“喂居然这么随便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虚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