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月明楼中夜未央 ...

  •   即便是昏迷中,蓝染还能感到胸口陈旧的剑伤在隐隐作痛。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还是凡人的蓝染终于渐渐搞明白,自己之所以被魔罗掳走魂魄,乃是因为仙界和魔罗的大战,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魔罗一方虽然占上风,却都是惨胜。仙界一方虽然节节败退,但败而不溃,退而有据,有伤无亡。这样下去,仙界很有可能趁着魔罗一方兵穷力竭的时候一鼓作气,反败为胜。为了进一步扩大优势,魔罗的首领们决定从人间掳掠有灵力的凡人的魂魄,打上魔罗的印记,补充兵员。趁着仙界来不及反扑的时候,一战定局,攻入仙界,占领王廷。

      就这样,蓝染和几万个凡人魂魄和几十万个魔罗一起来到了仙界。

      魔罗的首领们议事布阵的时候,因为灵力出众而被封为百夫长的蓝染也在旁边伺候着。一次军中酒宴上,他第一次听见苍纯的名字。

      “杀苍纯者,立首功。”魔王一边说,一边举起手中的金杯,“这是历代魔王代代相传的宝物,我会把这只金杯和成堆的法器赏给杀死苍纯的勇士。这位勇士可以娶我的任意一个女儿为妻!”

      众魔将听了,一同欢呼起来。

      苍纯并不是仙界一方的主帅,甚至并不是个武将,而是一位医官兼谋士。可正是他的医术和谋略让魔罗一方胜得代价惨痛,胜得狼狈不堪。蓝染一边给魔罗的首领们倒酒、端菜,一边大着胆子偷偷瞄了几眼双方的布阵图,心里不禁咯噔一声:仙界的布置,远胜过魔罗百倍。根据以往的战事判断,现在是仙界一方收网的时候了。看来这次魔罗们是豪情万丈地来送人头,顺便也把他本人给搭进去了。

      蓝染第一次鄙视魔罗们的智商。他一个看不全资料的百夫长都能想明白的事,这一大堆魔王魔将,天天看着最全最详细的战报和地图,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蓝染后来不得不承认,当时他对魔罗们的鄙视背后,隐藏着彻彻底底的害怕。他真的不想就这么被当成一个小魔罗,在某个仙人手上魂飞魄散,连再入轮回的机会的没有。

      为此,他想过各种逃跑的方法。

      比如直接跑。但是已经被魔罗们打上了印记,就算逃出魔罗的军营,还是会死在仙人们手上。

      如果有办法破坏掉魔罗的印记就好了。据说仙人们的宝剑可以破坏魔罗的印记。但问题是能用宝剑的仙人,大多灵力超凡,恐怕一见面蓝染就会直接在剑下灰飞烟灭。就算因为某个特别的因缘,比如他以一万分之一的概率捡到一把剑,而且用这把剑除掉了魔罗的印记,又能怎么样?仙界因为和魔罗的大战草木皆兵,而且一直有“不知来路的仙人最终会弑君逆天”的流言,所以除非是有“化育于仙界某某处,侍奉于某某宫”的身份证明,来路不明的地仙、散仙,都会被关入大牢,甚至当场处决。

      那么,帮魔罗们出主意,让魔罗打赢呢?蓝染以前并没有带兵的经验,也不知道自己的计策能不能奏效。更重要的是,魔王也不会听他的呀。

      蓝染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这会真的是死定了。尽管他实在不甘心。

      可再不甘心,也挡不住魔罗一方和仙界一方相比,有本质上的实力差距。一场决战杀得天昏地暗,最后果然是魔王死于仙界新秀华烈将军的剑下,大王子的援军中了埋伏,整个援军被山本天姥包了饺子,二王子和几个魔将带着残党仓皇逃走。

      蓝染和其他魔罗们掳掠来的凡人倒在废墟里。到处都是魔罗们被斩灭后化成的黑烟,整个仙界的天空都被染成了黑色。当然也有正在消解、化为五彩斑斓的光点的仙人的尸体。

      仙人们开始打扫战场善后。那些奄奄一息的魔罗,不管之前多么尊贵,现在都一个一个的在仙众手中的除魔戟下变成一团翻涌的黑烟。

      不要死。不要死!

      求生的欲念让已经遍体鳞伤的蓝染朝着远离仙众的方向爬。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仙界的仙人会杀他,魔罗也不会再容他。即便是人间,他离开家已经有快一百年了,他的妻子孩子们早就死了。已经没人记得曾经的凡人“蓝染”了。爬着爬着,蓝染的手上又被划开一个口子,他吃痛地失去平衡,头重重磕在地上。蓝染缓了缓,爬起来一看,原来他刚刚抓到了一柄仙人落下的断剑。

      这是仙人的剑,可以破除去魔罗的印记!

      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抓住断剑,刺向胸口的魔罗印记。瞬间,他的身体剧烈震颤起来,整个身体似乎成了一团半透明的幻影,幻影中涌起了一团红黑色的浓烟,蓝染知道,魔罗在他身上的印记被破除了。如果不算是魔罗了的话,再想办法逃到人间,或许还能当个孤魂野鬼吧……

      可是他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轻,越来越透明。糟糕,要灰飞烟灭了吗?不要!不要!

      蓝染闭上眼睛。真是可悲。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在凡间的妻儿的容貌了。

      蓝染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听见了一群仙众的说话声:

      “众位辛苦了。”

      “不要客气。苍纯,你怎么看?这次会不会是魔罗们的诈败?”

      “不是。这一战,是我们胜了。好了,我们再去看看还有没有幸存的仙人吧。”

      苍纯?

      蓝染抬起头。还在冒着黑烟的战场上,立着一位仙人,冰姿玉质,鹤衣云裳,高冠岌岌,长佩陆离。这就是魔王说的苍纯吗?

      苍纯察觉到死人堆里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他转过头,发现了满身污泥,被伤的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蓝染。可是那双满是求生欲的眼睛,真的好清澈、好年轻。

      苍纯不避污秽,过去检查了蓝染身上的几处大伤口。看到蓝染胸口的剑伤时,苍纯皱起了眉头。

      “你自己弄的?”

      蓝染知道,苍纯看出来他曾经被打上魔罗的印记了。这个仙人,这个苍纯,会杀了自己吗?

      苍纯显然是在犹豫。最后,他长叹一声,把声音压得极低,对蓝染说道:“这场大战已经死伤了太多生灵。我原以为凡人被打上魔罗的印记,只有成魔和灰飞烟灭两条路。你大概是个例外。这世界留着你,大概是要将来成就一番因果造化。什么都别说,我带你回医馆。”

      蓝染如释重负,想言谢,却已经说不出话。他眼前一黑,在苍纯面前昏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蓝染一直在医馆昏睡,连一个梦都没做,却反复忆着苍纯的容颜:似乎在温和地笑着,又似乎带着愁绪。终于他能下地走动,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苍纯。当时苍纯正一个人坐在花园的游廊上看医书。阳光穿过廊檐边的树枝,洒在苍纯的脸上,衣服上。苍纯的神色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平静,带着些微笑意,又似乎带着点忧郁,仿佛是在怀念某个已经逝去的人,又似乎沉浸在缈不可及的快乐回忆中。

      苍纯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蓝染,略带忧郁的神色立刻换成了和煦得如同此时阳光的笑容:“你恢复的很好。”

      “多谢。”蓝染看着苍纯,忽然有些紧张。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之前为了方便,我对人说你大概是十三番仙众的兵丁。不过,我可以想办法让你重新轮回,或者回凡间。以你的灵力,在凡间应该也能修行成一个散仙了。”

      “不必。我在凡间已经没有认识的人了。就让我去十三番仙众吧。”

      苍纯似乎有些不解:“现在战事未平,十三番仙众是要上战场的。如果不想回凡间,也不是没有别的出路。”

      “这没关系。”蓝染四处看看,又压低声音对苍纯说:“这几天,我听别人说话大概知道仙界是什么规矩。你救我,是通敌罪。”

      苍纯没有回答。但那一瞬间的表情,实在太明显:显然他知道,救魔罗军队里的成员,不管他原来是凡人还是魔罗,都是通敌罪。

      “苍纯……”蓝染忽然叫出苍纯名字的时候,两个人都稍微被这个称呼吓到了。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被蓝染又热烈又笃定,几乎是命令一般的语气吓到。

      苍纯睁大眼睛,诧异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凡人,等着他说下去。

      “苍纯,你只当并不知道我是什么来历就好。我也只当是你救我是理所当然。我不知如何谢你,能做的也只有不拖累你……”蓝染还没说完,就看见游廊另一边有别的仙人走过来,知道不能再多说。毕竟这花园是仙阶高的仙人们休憩游览的地方,普通兵丁或者凡人魂魄按道理不能进来。蓝染只能匆匆走了,但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下来,转头对依然一脸困惑的苍纯说道:“对了……在下蓝染。”

      蓝染自报家门,苍纯便微微颔首,权做相见之礼。可蓝染却完全忘了规矩,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苍纯,然后猛然反应过来,转身加快脚步离开了。

      苍纯莞尔一笑,继续低头看书。

      那之后不久,蓝染“归队”,“重新”编入了十三番仙众里地位最低的兵丁。在魔罗的军队里,他好歹还是百夫长,但现在却成了连伍长都可以随便使唤、欺负的兵丁。

      但蓝染竟然不以为苦。毕竟他活下来了,还遇到了苍纯。

      在等级森严的仙界,没有一点后台的蓝染尽管无论是战功还是灵力,都十分出众,升迁得却很慢。用了足足一千年,参加了无数九死一生的恶战,才终于从兵丁升为校尉。

      这一千年里,发生了很多变化。苍纯被封为“司疫仙尊”,掌管朽木宫,原来医馆的事情,交给其他仙人处理;先王在驾崩前,将灵王之位禅让给了今上,魔罗的残部和地狱众勾结,意图卷土重来……但蓝染和苍纯的关系,却一直保持着初遇时彼此极其克制又极其别扭的客气礼貌,一切公事公办,从没有任何一方主动多说一句话。

      直到有一天,蓝染去医馆看望受伤休假的手下,正好遇上了请回来给小医官们讲课的苍纯。

      蓝染一丝不苟地退到路边,向苍纯问安。

      看见一身崭新校尉官服的蓝染,苍纯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许久不见,还没贺过你的升迁之喜。下个月是我修行满一劫的日子。照例,朽木宫会宴请众仙。不知道蓝染校尉可否赏光?”

      “不敢,在下军务繁多,归期不定。恐怕到时候扫了仙尊的兴致,更何况在下区区一校尉,只恐众贵宾笑话。仙尊之情,在下实在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苍纯似乎有些失望。然而蓝染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却依然炽烈而笃定。苍纯没再说什么,蓝染也没再说什么。两人谨慎客气地互相施礼告辞。

      蓝染当时确实不能做出任何肯定的回答。他刚刚接到了远征的命令。他要去地狱附近埋伏截击一股魔罗的残党,残党不出现,他就要一直等着。据情报这股残党中可能有新一届魔王最信任的大臣,如果能生擒,审出来些有用的情报,会让以后的战事顺利很多。

      蓝染带着人等了快一个月,终于等来了。不过这股残党人数比预计地稍多,那位重臣却因为临时改变行程,并不在其中。

      “怎么办?为了不打草惊蛇,放过他们?”蓝染的副手问道。

      蓝染仔细观察了一下,当机立断道:“必须一举拿下。这里面有更大的鱼。副将是他们的王子假扮的。只怕还带了国书呢。”

      事实证明,蓝染所料果然不错。魔罗残部为了保护王子和给地狱众的国书,和蓝染所率的仙众拼死大战了一天一夜。料理好了一切,蓝染才突然意识到,今天就是苍纯寿满一劫的生日。

      嘴上说的去不了,只是一个按照彼此身份不得不表态的说辞。校尉去仙尊的寿宴,不是不可以,但照例不过是仙尊客气地请一下,校尉客气地推辞一下而已:真过去了,一个小校尉和满座的帝君天妃们能聊什么?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苍纯一次“顺理成章”的主动相邀,哪怕借着这个机会再多看苍纯一眼也好。哪怕只有一丝机会,蓝染也一定要去的。

      至于祝寿礼——蓝染之前在三途河边等待消息的时候,看见河滩上有一些五彩玉石,其中一块花纹竟如同浩瀚星空中的一道彩虹。蓝染想着苍纯平时不喜欢装饰雕琢过分的东西,也不在乎地狱里的东西不吉利,这块玉石似乎正好。苍纯应该会喜欢。

      蓝染揣着玉石,一身甲胄也来不及换就赶回仙界。可是紧赶慢赶,赶到朽木宫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丑时,朽木宫的欢宴早就散了。蓝染远远看着朽木宫已经灯火零落的亭台楼阁,暗笑自己果然还是白跑了。但正好现在没人,他可以走近正门。那里看朽木宫的大殿最清楚。他能一个人静静地想象苍纯在殿中的样子。

      蓝染踏着满地月光独自走到朽木宫的正门前。蓝染隔着门,对大殿张望了一会儿,忽然发现,正门竟然是虚掩着的——刚刚一阵强风吹过,月光的影子在门上移动了几下。门会晃,说明没锁。

      蓝染按耐不住好奇,走过去,顺着门缝往里面张望。院子里面还挂着来不及摘下的彩灯彩绸,苍纯像是宴席散了就一直站在院子里,所以依然穿着正装礼服。他望着月亮,神色似乎比以往更寂寥了。夜风吹过,苍纯的头发和宽大的袍袖随风翩翩扬起。

      “一宵冷露人独立,万里孤魂月不眠。”

      苍纯喃喃地念着。蓝染听出这诗句乃是对月怀人,竟对苍纯惦念的那个“万里孤魂”徒生出几分醋意。

      虚掩的门发出“吱呀——”一声响,苍纯看见门缝里的黑影,喊了一声:“什么人!”

      蓝染大窘。可还来不及想到底该立刻离开,还是该坦然现身,苍纯不知怎么,已经认出是他,或者猜出是他。

      “蓝染?怎么不进来?”苍纯的声音竟然有几分惊喜。

      蓝染索性推开门,一边大摇大摆从正门进来,一边自嘲笑道:“已经不是朽木宫宴请的时候了。按道理,校尉私自拜见仙尊,该走侧门。”

      苍纯被蓝染的说一套做一套逗笑了:“大可不必。你走侧门,我还要去侧门迎你。”

      “苍纯,抱歉祝寿没赶上日子。”蓝染把手中的玉石递给苍纯。“不过,我反正没有什么像样的贺礼。这就算是从前线给你带来的普通手信吧。”

      苍纯接过玉石,仔细端详:“好美!花纹竟像是霓虹……”但话说一半,苍纯脸色陡变,“蓝染,你受伤了?玉上有血。”

      “应该是小伤吧?”蓝染说,“我都没感觉到。”

      苍纯正色道:“你身上有甲胄压着,能感觉出来什么?这可不能大意。如果是小伤,怎么会一直流血?那块虹玉上的血都是新鲜的。跟我去望月池。那水干净又有灵性,正好能给你洗伤口。”

      蓝染跟着苍纯到了望月池边。苍纯把虹玉放在岸边的假山上,让蓝染坐在假山旁的青石台上解开甲胄,果然蓝染左边肩头一大块血迹,被甲胄一压,血液挤得胸前和袖子上都是。再松开衣领一看,果然是一处旧伤崩裂了。

      蓝染一脸满不在乎,苍纯倒是少有地着急了:“这处伤口明显是以前就愈合得不好,这次若是再马马虎虎,小心左手废掉。”数落一通之后,苍纯皱着眉,给蓝染洗伤口、治伤。蓝染觉得苍纯简直太敬业了,做寿穿礼服时都随身带着药巾纱布。

      苍纯处理好了伤口,怅然说道:“我后悔由着你去十三番仙众了。这样不当心……”

      然而苍纯没有把话说完,蓝染终于忍耐不住了。趁着刚从战场上回来,不要命的狠劲儿和对痛感和倦意麻木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他把苍纯紧紧箍在怀里,品尝噬咬着他的唇舌。直到苍纯被吻到憋气,下唇被咬得生疼,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微的呜咽声,蓝染才停下来。

      蓝染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这一千年来,苍纯对他说的除了那几句客套话,就没别的了。平白无故就被一个可以说完全没交情的半陌生人强吻了,苍纯会怎么想呢?不过,反正现在战事频仍。今天还在仙界,明天可能正好被派到一个凶险的任务,就有去无回了。万一哪天自己也马革裹尸了,苍纯是不是原谅他此时的鲁莽举动,都无关紧要了。

      既然如此,一次也是得罪,两次也是得罪——蓝染看着怀里满脸通红的苍纯,正想着要不要索性再豁出去一次,苍纯的眼神却忽然悲戚不已。苍纯低声说着:“蓝染,我劝不住你,可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接着竟然主动吻上了蓝染的唇。

      蓝染这次只吻了片刻,便强行和苍纯分开。蓝染难以置信地看着苍纯:“是什么时候?你对我,是什么时候?”

      苍纯的表情有些迷乱困惑:“不知道。可能是你第一次告诉我你名字的时候,也可能……只是刚才……”

      苍纯说不下去了,索性和蓝染吻在一起。唇舌间炽烈的交缠让蓝染越发难以自持。他把苍纯压在青石台上:“我对你,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相信吗?那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死。看见你却什么都忘了……”

      “……我相信……呜…蓝染你……啊……”苍纯压抑着没有叫喊出来。蓝染开始贪得无厌地舔舐起他的耳垂、颈边,甚至开始解他的衣带。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那句“停下”,最终却没有说出口。理智和矜持,全化成了波光上的碎月,花叶上的露水。

      先是在望月池边,后来是在他的寝殿。直到窗纱上日光微明,两个人才终于停息下来。

      不知是因为之前的欢好过于激烈,还是因为再之前的感怀回忆过于哀伤,苍纯看着蓝染,竟落泪了:“蓝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医官、要当谋士吗?因为我胆小。仙界和魔罗的战争,从很早就开始了,先王担心仙界会后继无人,才在天河里化育了我还有其他几名仙人。和我一起长大修行的伙伴,大都死在战场上了。我是因为体质弱,不善战斗,才逃过一劫。我活着,却害怕极了,我怕身边再有人一去不回……蓝染,除了你,没人知道我这么怯懦。”

      “不,我也害怕。一直怕死,一直怕被人欺负,现在怕你得而复失。所以你放心,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回你身边。”蓝染抱着苍纯,仿佛抱着一个渴求了千百万世而终于成真的梦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月明楼中夜未央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