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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谜与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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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s，皇后区。
毫无疑问，曼哈顿的唐人街是世界上最早诞生的“中国城”之一。然而，由于治安、卫生等情况一直得不到改善，许多具有一定经济条件的华人纷纷迁出——时至今日，座落在皇后区的纽约州第二唐人街却因此发展得更快，规模甚至仅次于旧金山唐人街。
Flushing，法拉盛。
它被比喻为“中国小县城”。
如果说，曼哈顿的唐人街是所谓传统，那么，法拉盛便是“现代化”。这里没有孔老夫子，这里没有“唐人街历史馆”，没有路边食品摊，没有“大红灯笼高高挂”，没有舞龙舞狮，没有古中国式的楼牌彩绘……但是，中国人的食肆、商铺却比比皆是。
台湾移民首先在这块地区开垦，大量华人紧接着迅速聚集。过去主宰这里的港式餐馆如今已完全被大陆各地的美食所取代，从兰州拉面到四川麻辣烫，从东北饺子到上海本帮菜……韩清浊很难想象这里竟然会是纽约……各类中文广告、店名让人目不暇接，就连华人超市都多不胜数。
虽然现在仍然是深夜……
但是不难想象，处于双休假期的Flushing将会如何繁华。
黑发女孩掏出一款亮银色手机，一边闲逛，一边查阅着简讯。忽地，这个小女孩猛然停下脚步回首往上望，偏偏又在真正看清了某间店铺的店名后……情不自禁的抽了抽嘴角。
「新华书店」。
坦白说她确实被惊悚到了，原来祖国的书店已经连锁到美国了吗？天朝果真威武无比！
从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购买了一支含有各种图案的创可贴，略含着不怀好意心思的韩清浊依旧余诧未消。事实上，她的确被钟染青的那句“There is only one china in the world”给打动过，可是，她早就于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便已醒悟到了“事实”，不是吗？
——尽管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但这里的中国却再也不是她真正的家乡，海洋的另外一端没有人会认识她……就像是漫步于纽约唐人街的此刻，况且……那么，她为什么会选择与钟染青进行那一场实际上与她并无太大关系的交易？
“Ｋ．Ｂ……”
黑眸在她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母时顿生寒凛，韩清浊若有所思的怔望着这方空旷整洁的街巷。
没错，她几乎是从最初就怀疑展令扬。因为巧合之处太多，暂且不论希瑞、凯臣他们五人相似的经历或是年龄，单是说那一开口便说要买座公寓的贵公子语气……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六个人都过于相似。何况，同一天内的连环相遇甚至堪比“连环撞车”，就机率而言足以称得上诡诞。
除去六人远超常人的拳脚功夫以外，希瑞、凯臣他们各自擅长的领域近乎于互补。虽然她不清楚展令扬擅长什么，可是，她总觉得，展令扬好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其他五个人擅长些什么似的……而这场巧遇，真的，就只是纯粹的巧合吗？
“你不是已经确定了吗？”
“可我总有种直觉，总觉得这场巧遇应该不会简单。”
而且，他们几人的相遇，应该还存在着另外一些奇妙的联系。
黑猫舔舔猫爪，动作敏捷的钻出双肩背包，从黑发女孩的胳膊窜上她的肩头，“嘿，不要忘记你为什么让我去跟踪那群日本人。呐呐，我该感叹我可能没有选错人吗？如你所料般的，日本人的基地果然是位于曼哈顿的唐人街附近。”
“这并不值得奇怪。”韩清浊瞥了它一眼，也不驱赶黑猫，反正它没有什么分量。“他们与天蝎帮发生冲突的地方正处于曼哈顿下城，比起美国人的高级社区，治安相对较差、亚裔人口分布较多的地段显然更适合作为他们的据点。而且，我只是基本上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罢了，这是否为‘真相’还有待商榷——事实是，确定并非确信。”
确信可能让假象迷了眼睛，确定却是真与假的分明。
单调的街灯曲折绵延。
她循着路牌，寻觅着简讯里描述的地址。
“按照你的提议，我扫描了一下他们的记忆。”黑猫咧开三瓣猫唇，笑容古怪而灵异。“那些日本人的老大与展令扬交情匪浅。至少，那位传闻中的老大似乎吩咐他的属下去保护令扬？或者说，一遇到什么麻烦大可找令扬做主和帮忙？”
“疑问句？你的言下之意是某些属下擅作主张？”捂住嘴唇，触及鼻翼的食指摩擦着皮肤，韩清浊敛下眼眸。“如果那位老大与令扬真的交情匪浅，那么他不可能不知道令扬足够强大……或许是我的思虑不周，我想，你的意思应该是——那些日本人，他们之所以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寻找到四处闲逛的令扬，是出于他们擅作主张的缘故？”
这样的讯息，可以推翻她最初怀疑展令扬的动机。至少证明，令扬不可能是天蝎帮找上凯臣、以农他们的幕后推手。
不过这亦能代表，令扬对那位日本人的老大来说非常重要吧？
——重要到，能够使拘谨严厉、辈份分明的日本人擅作主张的程度。
黑发女孩挑眉微笑，这与她又有何关联？虽然刚开始，要求黑猫去调查日本人只是出于好奇，但是现在，经过钟染青那件事，展令扬笑容下的谜底才会显得比较有趣。
她想知道，展令扬是否从最初……就清楚Ｋ．Ｂ的现状而已。
★.★.☆
“你知道Ｋ．Ｂ大学吗？”
“只是听说，它‘烂’得比较出名。”
“我同意这个说法，它的确是个烂到极点的地方。但是，在常人眼里，它只不过是间收费昂贵离谱、教学设施奢华庸俗，且教师水准普遍不高的普通学校。可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简单——Ｋ．Ｂ，座落于皇后区的法拉盛附近，招生范围主要是一些华裔、非裔，以及拉美裔的美籍有色人种。”
钟染青喝了口饮料，实际上她并不感到渴，只是这个动作对于松弛神经很有效。
“那里有不少外国留学生，因为这间学校的录取分数线并不高……通常，只要是家里有点小钱的新移民，都会非常乐意将子女送入Ｋ．Ｂ。当然的，像我这种留学生第二代也有许多……你们能不能严肃点，等我把话说完再吃夜宵！？”
不知何时，长款方桌边已经坐满了麦家人，这个七口之家正围聚在一起，每个人都捧着一碗加了菜的汤面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是包括韩清浊在内。
“不，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请继续。”
面对八个人整齐的抬头，一致的抗议，钟染青不得不屈服于群众的目光之下。她执起自己桌前的碗筷，决定化怨念悲愤为食量……既然她已经身陷“异形”的阵营，那么不如就让自己也加入这场对于长条状食物的“屠杀”。
“总体来说，这本是间风评还算不错的学校，可是……自从那里开始招收一些家里有钱有势的学生后，Ｋ．Ｂ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原本的老校长被理事会罢免，大多数教师被纷纷辞退，学生会重组……最可怕的是，学校里每天都有人失踪。”
“莫非，失踪人口大部分都是外国留学生？”
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与她想到一块去，韩清浊打量着率先启口的高瘦男孩，他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浓密的黑发还遗留着挑染的蓝灰色痕迹，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为东方人的五官容添硬朗深刻，炯炯有神的倨傲猫瞳在炙光灯下熠熠生辉。发现韩清浊正在观察自己，这位俊俏的男孩不由勾起唇角，可那微微上吊的双眸却使他的笑容看起来更像是似笑非笑的挑衅。
“鄙人姓麦名祠夜，可是我不介意你叫我‘麦噶德’。”
“My God？我觉得它音译成中文比较像是‘卖糕的’呢，但是‘陛下’既然不喜欢麦子这个可爱的昵称，那么‘麦子叶’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
“是啊是啊，这总比溺死于水边的小青虫动听许多。”
“——你们到底要不要听我说？！”请原谅她想要掀桌，难道现在的话题不是应该围绕Ｋ．Ｂ与天蝎帮进行吗？虽说她已经成功变成了“异形”，但是她还不想去异度空间与ET交谈！
“继续，留学生第二代。”闻言，韩清浊与麦祠夜立刻放弃了一场由昵称引起的唇舌厮杀。
★.★.☆
深夜五时三刻，黎明之际的Flushing街头依旧行人寥寥。清脆的短促铃音打破了这片安静，黑发女孩将易拉罐丢进垃圾桶，低头查阅着彩色的手机屏幕，两条短信相约而至，然而更为巧合的是，这两条短信的发件人正使用着颇具异曲同工之妙的类似称呼——
「呦，小青虫，麦当娜问你有没有找到那家旅馆。」
「虫虫，你怎么能够让六位帅哥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难道你就不怕他们着凉感冒、遭遇抢劫？」
关上手机盖，韩清浊决定暂时无视这两条短信。黑发女孩拨弄着自己的额发，兀自回忆着钟染青曾谈到的Ｋ．Ｂ。
★.★.☆
“准确来说，那些外国留学生并不是失踪人口。他们只会消失一阵子，如果不是我的室友遭遇了那种事情……”
钟染青说到这里莫名的停顿了下来，然后跳过了这个话题。她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能够四处宣扬旁人的隐私。
“学生会与天蝎帮勾结，在公共食堂供应的饭菜里——有选择性的给那些学生食用一点能够让人逐渐上瘾的药品，然后通过他们牟取暴利，再借由他们将更多的普通学生拖进那个圈子，逼迫他们骗光家里的财产，到最后，甚至让他们去进行色`情交易。”
“那么说来，首当其冲的受害者是那些新移民或者外国留学生？紧接着就是你们这些留学生的后代？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麦祠夜与他的父母面面相觎，这一家人显然不曾预料到情况会严重到这种程度，麦当娜放下汤面碗筷，认真的询问道：“孩子，你们的理事会知道这些事情吗？”
“恐怕理事会也参与其中吧。”韩清浊满足得喝了一口热汤，“其一，如果仅仅是学生会与天蝎帮勾结在一起，那么理事会为什么要罢免校长、辞退一些原本的教师？其二，学生会由学生组成，而学生总是会需要‘更新换代’的，他们不太可能一直控制公共食堂这种地方。其三，钟染青刚刚提到药品，那么……货源呢？由谁提供？”
“你到底几岁？”麦家七人与钟染青异口同声的问道。
“十二。”不想与他们纠缠年龄方面的话题，韩清浊直接报出了这具身体的年龄。她沉吟少顷，揪着自己的额发进入深度思考。“关键问题在于‘它’的周密性、严密性，以及组织性犯罪中较为常见的金字塔结构……那些受到迫害的学生为什么没有站出来？他们的家人为什么也没有人站出来？你们不认为‘杀鸡儆猴’会是种非常有效的手段吗？”
麦家餐馆里，气氛突然沉默，麦父起身关起了自家的店门。“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你们不可以擅自冒险，还是由大人们出面——”
“抱歉。”韩清浊打断了麦父的劝诫，她查看了下手机简讯，尔后不由露出微笑。“有一群怪物约我去一家旅馆聚会……钟染青！你是怎么发现学生会与天蝎帮有勾结的！？”
“我？我当然是从室友那里得知的——”
钟染青倏地闭上了嘴，她愤怒的瞪大眼。
“你是在怀疑我吗？！”
“我的个性问题啊。”韩清浊莫可奈何的耸耸肩，无赖的应道。“那么，现在你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天蝎帮还会找到这里来的。麦家人倒是可以装作不知道事情始末……钟染青，恐怕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隐姓埋名、抛弃家人，东躲西藏并且苟且偷生的活一辈子。”
韩清浊背妥双肩包，拿起橘子味汽水，帽檐阴霾下的黑瞳闪烁着思虑。
“或者……改头换面的躲一个星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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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凝的墨蓝从天空缓缓散去，灿烂的白金色光芒在高洁云霞中肆意翻滚、游弋，最终旖旎的纷落于一望无际的钢铁建筑体表面。戴着蓝白网帽的黑发女孩仰头望天，徐徐凉风如同冰冷的指腹状似亲密的划过她的肌肤，清耀的淡蓝色予以人舒爽安稳的心情。
这是新的一天。
毛茸茸的黑色长尾在空中晃动两下，黑猫步履优雅的漫步于水泥地面。韩清浊伸了个懒腰，亮银色手机在晨曦中泛起一轮夺目的光晕。彩色的液晶屏幕内显示着短信发送成功的字样，她好整以暇的观察着Flushing的早晨，宛如偷尝到鱼虾的狡黠笑意从双唇一直蔓延到眸心。
与此同时，天各一隅的两方人马各自收到了一条不同的简讯。
“你的心情不错？”黑猫往前蹦跶了两步，琉璃瞳孔紧缩成尖锐的形状。“即使我告诉你，我并没有找到那位快餐店的老板？我还以为你想知道展令扬到底是怎样安排这场邂逅的——那么，附赠一个有趣的消息给你，天蝎帮的老大是因为看到安凯臣、向以农在街角与一群醉汉大打出手，才会重金聘请那两位小伙子的。怎样？你对此抱有怎样的感想？你是否也会怀疑……安凯臣和向以农，是故意要引起天蝎帮老大关注他们的呢？”
“这又不是侦探游戏，而‘你’似乎不该是我的作弊器。”啼笑皆非的回答，韩清浊缠起一圈遗落于帽外的鬓发，“我的确是想知道令扬笑容下的谜底，也的确是想了解这场巧遇下是否还存有什么其他的巧妙联系，但是……相同的，我也非常好奇，为什么小王猫猫这次却异常的热心？”
——他们不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所以你最好把自己的猫爪子给我收回去。
“我只是感到高兴，流浪的生活终于即将宣告结束。话说，我选择你是由于你的敏锐，要知道神经质的女孩可不受欢迎。”黑猫跃上女孩的深色双肩包，笑得志得意满，“怎么样？承认自己的智商并不高其实没有那样困难……这个世界上的天才数不胜数，然而只要你愿意询问我，我便会告诉你事情的所有起因、未来的所有发展，甚至是，命运的所有答案。”
悠闲的步伐霍然僵顿，韩清浊眯起瞳眸，绒绒细毛摩擦着她颈后的皮肤，静谧蓦然地泛滥开来，只要将疑惑提出，她就能够得到斟酌再三却依旧不敢确信的准确答案……如此的轻易，成千上万的人类中还有谁能够获得这种殊荣……只要将问题提出，从此再也不必重复犹疑不定的景况，对她而言，世间再无任何难解的谜题……
“我不要。”
稚嫩的发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别扭与倔强，顺延她往后瞥睨的目光滑向她的背后。琉璃猫瞳猛然瞠圆，复又变幻成更为尖锐的形状，猖狂的笑声携含着森冷恐怖的气息缱绻于独有她一个人的世界。
“我想，暂时，我还不需要‘百度’。”
偏首端详着街道对岸的美丽景观，碧绿色的英式楼幢矗立于蔚蓝的苍穹下方，梧桐木盛展着茂密的枝叶，绿荫游移时牵动光斑点点繁繁。具含浊浪排空之意的浅笑从唇畔滚至眉梢，韩清浊任由黑猫歇斯底里的疯笑，反正它的声音只有她听得到。
“况且……难道你不知道？”
高挑俊逸的华裔少年或坐或站，连绵成一片美丽风景，六倍数的神秘与肆无忌惮仿若这夏天的炙热光影，她拉低自己的帽檐，掩覆住黑瞳里兴起的真正暖意。
“相信与猜疑，这可是女人的罗曼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