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邦］韩清浊·烈火青春曲》某猫偷偷滴猫过

15、－－清与醒

　　不知道是谁说过，中国人团结而纷乱。中国，就像是中国人本身一样充满矛盾，地区与地区之间相互指责的事件屡见不鲜，然而当他们一旦面对外患，却会群而攻之——其实以俗语来说，就是“夫妻吵架”，经常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在中国，有人用点头表示同意，有人用点头表示否定，还有人用点头来表现自己的礼仪……咳，换句话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中国人虽然喜欢内斗和互殴，可一旦有外人敢来与中国人斗殴，那么中国人势必将其圈起来围殴。”

　　——非常明显的是，天蝎帮正好触犯到中国人的逆鳞。

　　佩戴蓝白网帽的黑发女孩卷起Ｔ恤的领口擦了擦汗，尽管有唐人街居民们、以及年迈女士一家七口人的帮助，但是负责主攻的女孩还是累得够呛……因为她总是要赶着救场。虽然友方的人数多过天蝎帮小混混几倍，虽然还是有些华裔后代选择关起窗来视而不见，可是，那些选择拿起武器帮助他们的人毕竟都是普通人。

　　道完谢后，人潮慢慢散去。

　　黑发女孩脱下自己的双肩背包，掏出两罐仅有的橘子味碳酸饮品。黑发少女气喘吁吁的坐在脏乱的地面上，怔怔的盯着远方，似是为什么事情而烦恼的样子。由于“小王猫猫”的存在，韩清浊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女性身份会被拆穿。当然，令扬他们是例外，虽然直到现如今她依旧搞不清楚为什么小王猫猫他们另眼相待。

　　“喏。”

　　冰凉的易拉罐毫无预警的贴上了少女的脸颊，看见她仿佛被吓了一跳的模样，黑发女孩微微的勾了勾唇角，抒写着疏离冷淡的黑瞳稍稍眯起成若猫若狐的弧度。

　　“给我的？”

　　少女迟疑的问道，在发现“他”徐徐的点了点头后，接过了那罐橘子味汽水。见状，韩清浊停顿了擦拭汗渍的行为，略有些皱褶的淡蓝色Ｔ恤获得释放，然后她默默得打开了自己的那罐汽水——当然也没有忘记将易拉罐朝着空旷的街道，这是出于她刚刚进行过一场剧烈运动的考量。不过，明显有些游神的少女就没有那么注意了。

　　橙色的泡沫自她的指缝间喷洒飞溅，甜甜酸酸的味道迅速在空气里蕴散开来，躲避不及的少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红黑相间的条纹状上衣被粘哒哒的液体侵占。

　　“噗嗤。”

　　疑似嘲笑意味的单音从“他”的方位冒出，漆黑的瞳眸里似是奇怪的表现着“你怎么像是个小孩子一样那么不小心”，可那略显弯翘的唇弧则是好像感叹着“果然如此”。

　　——你是恶魔吗？！

　　少女呶呶嘴巴，终是咽下了哽于自己喉头的“第一感应”。

　　撇开视线，端详着一家七口的韩清浊浅啜了口橘子味汽水，“从法律上来说，他们都是美国人。可是模仿李小龙的老爷子却说……虽然他们是美籍华裔，‘人’已经不再是属于中国的，可是他们的血液，他们的魂魄永远属于中国，唐人街的存在证明了这点。”

　　“嗯？”少女偏头，略感不解的望着不知为何突然说起这个的“他”。

　　“There is only one china in the world．”韩清浊斜睨着少女，尔后浅笑加深。“不过，做为a descendant of Chinese，你还远远未够班喔～。”

　　“未够班？”少女闻言不免抽了抽嘴角，“你是龙与地下城的忠实玩家？”

　　“显然，我认为‘地下城主’这份职业或许更适合我。”殚精竭虑的搞死冒险小队才比较适合她的性格，韩清浊略感有趣的说道。“——很久以前玩过那种游戏，不过没想到你也知道，TRPG虽然在欧洲比较出名，但是大部分女生似乎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可能是因为缺乏了唯美画面的关系？毕竟那是种BOSS与玩家都由真人扮演，且只需要桌面或聊天平面就能够进行的游戏。”

　　……光是记载资料与规则的纸书，就不下厚厚的三本。

　　掏出纸巾擦着牛仔裤的少女暗忖一会，却蓦然像是想通了什么。“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我做为一名中国后裔还未够等级吗？”

　　“宾果，猜中没奖。不过，如果你一定要否定这点的话……”韩清浊颇为无奈的耸耸肩，漆黑的瞳底正在闪烁着微微的恶作剧意味。“好吧，你只是投骰子的运气不够，所以初始属性太低——因为是美籍华裔第二代的关系？”

　　许多中国人留学美国后，一部分人成功的融入了主流社会，他们在美国公司工作，居住在美国人的社区，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家长，仍然“威逼利诱”的迫使自己的孩子在周末上一些中文学校，但是效果不彰。虽然，唐人街很脏很乱，这里的居民文化水平不高，却执拗的坚持着中文的读写说看，所以即使曼哈顿区的唐人街正在逐渐“老化”，这里仍然以粤语或国语为主要的通用语。

　　“……我是留学生的第二代。”

　　少女沉默了会，笑容中微微蕴含着一点苦涩。

　　“噢？那你还会说中文已经非常不错了，至少你父母的教育很成功呢。”年迈的女士即时插播，虽然已经年过五十，但她仍然有一副保养得宜的玲珑身段……可以称得上是凹凸有致，即便那副身段与略有鱼尾纹的脸庞实在不怎么相配。“唔，孩子，你要知道，如果你刚刚告诉我，你是遇到了麻烦的话，即便你在深更半夜把我从好梦中吵醒，我也不会将你赶出来的——前提是没有‘ABC’。”

　　在美国，深夜电话、深夜拜访与不请自来同样都是极度不礼貌的行径。

　　“允许我自恋一下，这位女士似乎想邀请我们去您的家中做客？”韩清浊微笑着使用了疑问句，尊老爱幼是中国人的美德，即便这位“矜持的女王”彪悍得堪比美国老妇人，但她还是沿用了中国人对待长辈时应有的有礼疏离，“毕竟一个孩子与一个女孩不该在深夜的街头游荡，不是吗？”

　　“我想，你是个聪明的男孩。”女士含笑回答，移民美国的她并非没有丝毫改变，至少她学会了美国式的“有话直说”与“幽默感”。

　　“WOW～，我们的荣幸。”介乎于喘气与惊讶间的感叹语，韩清浊垂下眼眸，得体的微笑在面对少女时却缓缓变淡，终至消失。拎起背包的“黑发男孩”漫不经心的看着稍显狼狈的少女，橘子味汽水罐点缀着对方尖翘的下颔。“还愣着做什么？The second generation of Chinese descendant in America。”

　　——他绝对是个双面小恶魔！

　　愁云惨雾的心情倏地消散，少女抡起拳头小声低喃：“A brutal Pit Lord．”

　　一个残忍的深渊领主，而且擅长灵魂伤害。

　　★.★.☆

　　事实证明，S与M从来都是相对的。被展令扬他们狠狠“玩弄”了一番的韩清浊，通过自己的“身体力行”论证了这一道理……或许只有上天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黑猫钻出她的双肩背包，同情的看着一脸“我很好欺负相”的黑发少女——她该庆幸她遇到的只是千面腹黑毒舌女而已，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群“祸害”是完全把“整蛊为乐”当作“日行一善”。

　　面积不大的饭店……不，准确的来说，或许它称不上是一间饭店，整洁的中式餐馆里装潢近似福建省的寻常店铺，随处可见的中文读物还并未被整理好，二十五寸的液晶屏电视机悬固于角落，小巧的木制收银台再加上造型简约实用的桌椅……这就是餐馆的全部配备。

　　“好厉害～，这里竟然有中央电台。”

　　韩清浊好像乖宝宝般的端坐在电视机前，任凭年迈女士“逗弄”自己也不生气，甚至还配合她的玩性做出各种她比较期待的反应。与其侃侃而谈而且完全没有任何“代沟”上的问题，直至这位女士在状似一种“闲话家常”的情况下将自己的“生活经历、生辰八字、恋爱罗曼史”统统交代完毕后，韩清浊依旧是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她究竟要被她们无视到什么时候？！这真是太可怕了，为什么她们可以将旁人都当作“活动布景”般的“家长里短”？！

　　维持着微笑表情的面部神经稍稍有点僵化，黑发少女暗中腹诽。突然，隔着几个桌面的“男孩”似乎腼着脸嗫嚅了两句话，“矜持女王”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说道：“小孩子肚子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家那不孝子都这么大了，还不是一旦饿了就呼爹喊娘？”

　　语毕，“矜持女士”终于退场，潜向自家厨房。“男孩”朝在场众人微微一笑，她敢打赌！那个残忍的深渊领主绝对是在想“赚到宵夜”了！

　　这是个姓麦的家庭，传统“家庭式”生意，曾是中国福建省的居民，两对夫妻是为表亲，膝下各有一子，都是与黑发少女差不多的年纪，大多未满十八岁。韩清浊整理着刚刚得到的最新资讯，起步坐到少女身旁，在她正喝着自己赠送的橘子味汽水时，略带尝试性的说道：“那位美丽的女士曾经告诉我，她的丈夫名为麦稻，儿子名叫麦子……所以，我们可以叫她‘麦当娜’。”

　　“噗咳咳咳。”

　　“我叫韩清浊。”直接无视了她的失态，韩清浊询问了少女的姓名，“还未请教你的名字。”

　　“我姓钟，钟染青。”似乎是被“他”的玩笑态度所感染，少女终于感到放松了一些，“那么是不是有人叫做‘麦当劳’？”

　　“你怎么知道‘麦当娜’的妯娌是叫做‘麦当劳’？”韩清浊诧然失声，却在这位名唤钟染青的少女如同被鱼刺哽喉的面部表情下顿时收敛言行，“——我骗你的。”

　　稍稍停顿，韩清浊莞尔，竟由钟染青的反应联想到令扬他们。

　　“其实，我这个Pit Lord没什么特别，就是听觉灵敏了一点，为人乖巧了一点，长相大概也可爱了一点……话说，美籍华裔的第二代，你知不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句俗语？”

　　“不，我永远也不想知道。”

　　——她究竟要被她玩弄到什么时候？！亏她还在受到帮助时顿感这个男孩能被天使的羽翼加身！于是她该吐槽原来这个世界上披着羽毛的更可能是鸟人嘛？！

　　“那么，言归正传。”眼见“玩弄”得大概差不多了，韩清浊突然肃穆的说道，“从天蝎帮老大的话，你应该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我与他们有点过节，而我认识一些能被他们称作‘怪物’的家伙，天蝎帮非常害怕他们，并且，你需要帮助，我的同胞。”

　　“……你想让我告诉你天蝎帮做过些什么吗？”苦笑一下，钟染青轻描淡写的回答。

　　“这是交易。”韩清浊并不介意在常人面前表现出早熟，必要时她会适时的抹黑自己。“你以为我是由于什么因素出手救你？爱国热？不，显然不可能，事实上，我们都清楚‘国’与‘国’没有什么太大差别，真正的差别往往隐藏在‘人’与‘人’之间。那么，你以为我是由于什么因素带着你在唐人街里兜圈子，我们本来可以顺利逃走，但是最终却陷入他们的包抄。”

　　的确，这更像是一个蓄意为之的小小伎俩。虽然，这一个伎俩曾经只是由于她想试图“偷懒”的考量，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却可以利用……右手掌撑着下巴，五指闲散的触摸自己的脸颊，韩清浊扬起怡然自得的笑靥，蓦然沉寂的目光却像是被白色的日光灯镀上了一层冷淡的衡量。

　　——竟然使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孩”显得有些邪恶或魅惑……似乎碰上了难缠的小鬼。

　　钟染青略感头疼的皱眉。“既然你说这是交易，好吧，你与你背后的人帮助我解决麻烦，我告诉你天蝎帮究竟干了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顺序不能够颠倒呢，姐姐。”闻言，韩清浊轻笑出声，并不盛气凌人，态度甚至是称得上非常友善的，相对于往常来说。“交易成立。”

　　“可我却觉得自己像是与恶魔达成了契约。”钟染青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我会告诉你的，既然你想知道事情始末的话……这并不是一个动听的故事。”

　　这位少女已有预感，“他”仅仅会把它当作一个故事而已。

　　因为，这个男孩有时太过清醒。

　　——然而做为人来说，绝对不应该像他那样清醒。

　　握住易拉罐的纤长指尖微微颤抖，钟染青扯开僵硬的嘴角，沙哑的嗓音却融入了飘忽。

　　“你知道Ｋ．Ｂ大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