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绵绵长》遥遥翠远

7、第六章

　　符愓城外绵绵与织云正不时向城门处张望，绵绵忽而半蹲在织云跟前笑着摸摸织云的小脸。
　　“织云以后若是有困难便到赤水之北，带着它去寻笙凫。”绵绵取下腰间的佩环交到织云手中，清润的玉环上刻着绵绵的名小织云不识字，只是用手抚着滑腻的玉身。
　　绵绵再次向城门方向看去便见乔装后扮作兄妹的蚩尤和延维带着一个妇人过来，妇人见到女儿便哭着冲上前抱着女儿直哭，妇人形容憔悴空洞的双瞳在见到女儿后才有了神彩。她们本可以在那平凡的小村落安居乐业，妻子能与丈夫相守老人能得到孝顺与赡养孩子能拥有亲人的疼爱，可种族间的歧视帝王间的争斗却能将这一切毁去，她终于明白父亲所说的天下和乐是什么了，不是帝王如何强大亦或有控天之能，而是天下所有生灵不论种族和身份都能一同安居乐业。
　　也许这也是父亲当年将赤水规格最大的殿阁贯名息洪的原因罢，而她亦愿意为这而付出一切，流离一生。
　　妇人见绵绵立于一侧才反应过来忙跪下叩谢，绵绵忙扶住她，她并没有做什么愧对她的叩谢。
　　与织云母女告别后绵绵一直望着母女二人单薄脆弱的身影直至消失，绵绵便坐在蠪蛭背上漫无目地的走着，蚩尤与延维二人则一直跟着。绵绵忽然不记得此行的目的了，也不想去想。
　　“你们快回去吧，恩情也还完了别再跟着我了。”绵绵看着一直跟着她赶都赶不走的二人再次开口赶人。
　　“绵绵与我们一同回九黎吧，九黎可美了，我们的族一人也很热情的，唉，绵绵你去的话我便带你去摘桃去我们那儿有跳花节可好玩了，我还有个妹妹你去你肯定喜欢她……”延维凑上前去哄绵绵，那谄媚样让绵绵直起鸡皮疙瘩，何况他生的阴柔还穿着女装声音却是男音，延维却犹如不知一般不停朝绵绵比划着。
　　蚩尤抱着手看着红衣猎猎自成一境，整个人看似沉静却只有自己知道他为那个皱着小脸拒绝延维的小姑娘在出神，他无父无母族长说他是九黎山守护神的孩子。他自小性子冷清从未有任何人或事让他那颗死寂如石的心有过波澜，但他却有一种陌生的悸动，像四日八跳花节中灼灼的桃花像九黎山中在春日里显得温柔的吼鸣。蚩尤忽然扭过头去，他警惕而不安的将那波澜平息。
　　“呜呜……”蠪蛭似是欢快的叫了两声，音似婴啼，马上便把延维吸引了过去。
　　“咦，绵绵我才发现你这只小兽还挺好看的不如你带着一起与我们走吧。”延维伸手去摸蠪蛭的头，哪知蠪蛭用漂亮的凤眼看了一眼便嫌弃的躲开了，延维干笑两声便悻悻收回手去。
　　“她们怕是不能与二位走了。”琅鸟轻盈落地顺从地俯下身子衍景走下来，蠪蛭欢快的对琅鸟叫了两声。
　　“衍景，你怎么了来了？”说着绵绵开心的跳下蠪蛭的背脱兔般扑进衍景怀里，衍景摸摸绵绵的头。
　　“我若不来你怕是不会回来了。”衍景看向延维和蚩尤，蚩尤仍是一幅面沉如水，延维却因为不怀好意哄绵绵红了脸。
　　“怎么会。”绵绵忙回答。
　　“我错了。”绵绵低着头一幅认错模样。
　　“你何错之有。”绵绵惊诧抬头，衍景可是连她出阁去玩都要罚她的。
　　“绵绵身子孱弱，就不承美意了。”衍景客气的回拒完便带着绵绵坐到琅鸟背上离开，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二人是何人有何目的，他知道那是命数，但他却不想绵绵那么早卷入其中。
　　二人仍在原地“看来此人知道我们的来意，要空手而归了。”延维见蚩尤没反应便提着女裙大刺刺走过地。
　　“你说我们回去会不会被罚啊？你说呢小公子，呀！公子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啊，公子你别怕奴家会保护你的。”延维细着嗓子眸中有盈盈泪水，把这一路上学的都用到蚩尤身上了。
　　“你还想回去？”蚩尤黑着脸对延维说。
　　“咳咳咳算了，走吧，走吧。跟你出来就是无趣。”延维边说边把女裙的纱衣脱了丢到地上把头上的步摇翡饰尽数丢下，还一脸嫌弃的踩了几脚，便阔步去追已经走远了的蚩尤。
　　琅鸟的背很宽阔但绵绵却硬是趴在衍景的腿上睡去。
　　小姑娘绿色小襦朱色绢带像初萌嫩芽，让他想将她永远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但今日他发现自己错了，她有她该有的命数既便自己存私，或许也无法改变什么。他能推占任何人的命谱命果却无法推占她的命果和他自已的命果。
　　温源仍是那样的盛景，浮阁亦是一如平常的倚在扶桑之上，日出于温源自盘古辟天地分混沌之日便从未变过便正如他们的命数不会因任何事而改变，但结果应和日出一般是有温暖的。衍景正细细的为绵绵擦破的皮肤上药，这些小伤虽小却会留下伤疤对于爱肤如命的女子来说那可就是大事了。
　　“女子最在乎的便是这皮肤，你倒将它割成这样。”衍景用药抹过的皮肤如水敷在皮肤上一样很舒服。
　　“不是有你吗。”小姑娘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衍景的动作顿了顿，他知道绵绵依赖他没想到她竟如此信任自己。
　　“衍景你会一直在我能看到你的地方吗？”绵绵似是想到了什么时候忽然问。
　　“会。”衍景音淡如水但他从未食过言绵绵笑着点头表示她信他。
　　“衍景，父亲从小教我要忠君仁爱众生，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众生爱你，但是我看到的却是不同种族间的矛盾仇恨和生命对生命的冷漠。那些美好的东西会被无情撕碎，我虽深居温源却也知天下局势，二帝相争一帝看似远居实则运筹帷幄，神，妖，人矛盾甚深，但不论是哪个种族他们都渴望安居而不是永无休止的战争权争与仇恨痛苦。是不是没有帝王王的争势就可以天下仁爱？”衍景打散了绵绵的头发给她通发同时也不误听绵绵说的话。
　　“我无法知道是与否，但哪里有绝对的对与错，帝为权但也让民在他的护翼下繁衍生息。何必受眼前的束缚，听从你自己的心去做。”衍景说完已将绵绵的发己通好，绵绵已经渐渐长大了离开之时怕也近了，衍景垂眸敛起情绪起身打算离开让绵绵休息。
　　“衍景你别走和我说说话吧。”绵绵拉住了衍景的衣角，自经历符愓的事后绵绵就总是患得患失，她怕自己有一日会像织云一样，衍景也并没有拒绝。
　　小姑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此行的趣事，最后绵绵便瞌睡过去了，衍景将绵绵抱到榻上为她掖上被角便要离去。绵绵却半撑起身子迷迷糊糊的，娇娇的小姑娘便拿衍景当枕头了趴在衍景身上便沉沉睡去，衍景没有推开她只是宠溺的抚了抚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