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调头》漆越

18、介入

　　吴晨准备出门的时候吴久很不合适宜的挡在了门口，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合时宜。吴晨知道他憋到现在才发作已经是超越了他的极限，但是他并不打算就此让步，但同样他也不想引起争吵，到不是说他害怕吴久或者是还宠着他，仅仅是因为他觉得根本打不起精神来对付眼前这个人。
　　吴久却不愿意心照不宣的让这不和谐的场景过去，在吴晨准备一言不发的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伸出手臂挡住了去路，‘这是要上哪里去呀？’
　　吴晨听出这句带些轻佻的话里藏着压抑许久的愤懑，他冷冷的回答，‘这是我的地盘，不用对你交代。’
　　吴久咬着牙硬生生的忍住了那句“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他不想示弱，更加不想在吴晨面前表现的像一个泼妇，所以他轻笑了一下，把手臂拿开，看着吴晨头也不回的从他身边经过。在吴晨上车的那一刻他还是没有忍住，说道，‘难道说那个酒吧里有谁能让你想起陆晓江？’
　　吴晨的动作停住了，背影有点僵硬。
　　吴久并没有打算就此罢手，他知道戳中了对方的死穴，但是还不够，于是他继续说，‘其实哥哥，我觉得这是个恶性循环，陆晓江让你想起谁，酒吧里又有人让你想起陆晓江，这反反复复的，何时才是个尽头呢？’
　　吴晨挺直了身子，但是吴久并看不见他的表情，然而在吴晨面前为他开着车门的段子俊却是一清二楚，他想要是吴久还不想死的话最好现在就闭嘴。吴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下子转过身，在看清他表情的那个瞬间吴久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但马上又镇定自若了下来，带着无所谓的笑容看着吴晨。
　　吴晨走了几步来到他的面前，突然的探过身子在他的耳边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道，‘你是我弟弟，所以你最知道怎么说话才能一针下去就看见我的血，但是，吴久，你记住，这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祸从口出。’
　　吴久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也凑在吴晨的耳边说道，‘怎么个祸法？’
　　吴晨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的眼睛，‘人要是死了还想耍嘴皮子你觉不觉的有点可笑了？’说完他转身走向车子，钻了进去，吩咐段子俊上车离开。
　　吴久靠着门框站了一会儿，看着车子消失在夜幕之中，握了握拳头，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冰凉一片，站在这里这个时刻，他才相信吴晨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那个在孤儿院里会保护他的哥哥已经死去了，现在的这个人对他完全没有耐心，也不会对他的生命有丝毫的怜悯。他微微的扬起了下巴，回转身冲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拓以真听到木质的楼梯被踩的山响，眼疾手快的熄灭了台灯，一声不出的坐在沙发里，他知道吴久一定在那里吃了瘪。这一个多星期来吴晨天天晚上准时在饭后离开家，一直要到凌晨才回来，其中的意图十分明显，那就是他根本不愿意跟吴久打照面。原因拓以真不明白，毕竟从他认识吴久到现在他对吴晨这个人还是一无所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吴晨根本没有吴久之前向他描绘的那样在乎这个弟弟，相反拓以真感觉到一种敌意，一种难以道明的敌意，他想其中可能有一些事情的发生连吴久都未必清楚。
　　门被踹开的那一刻拓以真在心中哀叹，拓以真你这个笨蛋，你以为灯熄了装睡觉吴久就会放过你吗？他要是想发泄你就算是死了他也能把你弄起来。门大敞着，吴久背对着亮光站着，拓以真认命的坐直了身子等着如同往常一般的暴风骤雨，抱怨，摔打，咒骂，哭泣，愤怒，他安慰自己只要静静的听他发泄完了就可以了。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吴久并没有跟往常一样发疯似的发泄，他显得非常安静，安静的让拓以真毛骨悚然。就在他要出言打破这个诡异的宁静时，吴久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这个动作让拓以真全身的血液瞬间停止了流动，他感到颈窝里凉凉的，知道那是吴久的眼泪。
　　他伸手将台灯打开，侧过头去看吴久，瓦数并不高的灯光照着吴久的脸，长而上翘的睫毛上沾着泪水，在这个时刻他这样安静的样子真的让拓以真以为看到的是个天使，可是他也明白，这个人离天使差了十万八千里，是天使的反义词。于是他不禁想要呐喊感叹，既然这个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命运就为他定下一副毒蝎心肠，那么为什么又要给他这么一张精致如瓷娃娃一般的脸蛋？如果真的是相由心生，那么吴久不就是天下最可悲的矛盾体吗？
　　‘有一天他会杀了我，以真，总有一天的。’吴久的声音有点闷。
　　‘你别老去惹他嘛！’
　　吴久的手臂又收了紧了几分，完全不理会他的话，‘我是他弟弟，但是他却会为了几句话杀我，哼。’
　　拓以真知道这几句话恐怕不是什么普通的话，他了解吴久，说出来的话往往都是要踩中对方最深的伤口，就像一把匕首，直插入那伤口，搅上一搅，再连脓带血的拔出来，他说话做事都喜欢不留余地。
　　吴久突然放开他，但是拉住了他的手，看着面前的黑暗，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以真，你觉得会是我死在他手上还是他死在我手上？’
　　‘那要看你想要什么了？你要是想要你父亲的帝国呢，我想你们各自的几率是一半对一半，你要是想要别的就不好说了。’
　　吴久厌恶的说道，‘吴奕不是我父亲。他以为把我们带出来就好像给了我们天大的恩赐，笑话，只有吴晨那个傻子才会心存感激，哼，想让我心存感激，做梦吧！’
　　拓以真笑笑，‘你那么讨厌他是因为因为他是第一个看透你的人吧！’
　　话刚说完嘴就被吴久堵上，湿滑的舌撬开他的牙齿霸道的进来纠缠他的舌头，然后又坚决的退出去，吴久抵着他的额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的这条舌头总有一天要让我割下来！’
　　拓以真依旧微笑，‘因为我是第二个。’
　　吴久的眼神突然温柔下来，拨弄着拓以真额前细碎的刘海，‘那么但愿有一天我不要也想要杀了你。’
　　拓以真的心里微微的震了一下，但是依旧很镇静的问，‘怎么，你要杀了你父亲？’
　　‘我说过了，他不是我父亲。吴奕，太危险。’说着他叹了口气，‘我对他的帝国没兴趣。’
　　‘恩，你只对你哥哥有兴趣。要是这样的话，吴久，你要么别去招惹他，要么你就死在他手上，因为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必要必须让他死，毕竟他是你唯一的目的，而你却不是他的。’
　　吴久这次倒没有发火，他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拓以真，突然用双手卡住他的脖子，脸上没有半分笑容，‘那我死之前先掐死你。’
　　拓以真被他掐的透不过气来，但还是若无其事的一摊手，‘干什么扯上我？我活的好好的，你们两兄弟之间的事情不要拉我做垫背。’
　　‘因为地狱很寂寞，我活着的时候没有人喜欢我，死了也一定没有。’
　　‘不会的，地狱里都是你这样的混蛋，一定有伴的。’拓以真呼吸艰难之下依旧咧着嘴笑。
　　吴久放开了手，认真的看着他，‘不要，就要让你陪。’
　　他说话的时候像个要玩具的孩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拓以真想，有的时候真希望他只是个要玩具的孩子，可是一旦他做起事来就不会让人有这样的联想了。拓以真觉得他不喜欢现在的气氛，有一种很深很明显的暧昧，于是他说道，‘没关系，我帮你杀了你哥哥，让他陪你去，别担心，陆晓江不会在地狱出现的。’
　　吴久很罕见的叹了口气，靠在拓以真的肩膀上，‘不要，我爱他这一辈子就好了，地狱里不想太辛苦，所以要你陪。’然后甩过一只手捂住了拓以真的嘴，‘好了，最烦你这张嘴，不准再说了，我死之前一定会杀了你，讨论结束！’
　　拓以真想了想，问道，‘吴久，你真的那么想要你哥哥。’
　　‘废话，你看不出来吗？’
　　‘那你这样躲在这里什么都不过问是不可能得到你哥哥的。’
　　吴久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意思？’
　　拓以真知道吴久这个人虽然狠毒又不讲道理但是他并不是个非常精明的人，有些事情他只知道一味的强求却不知道用计谋。‘吴奕所有的产业生意都在吴晨手上，到时候他一死，你哥哥就只手遮天，那个时候他要是想摆脱你想杀你实在是太容易了，你连跟他对抗的筹码都没有。’
　　吴久想了想，点头道，‘没错，的确是这样。’
　　‘那么你再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出面这件事情了。如果你把吴奕的秘密，最终极的秘密抓在你的手里，如果你让吴晨缺你不可，那么就算死了一百个陆晓江他也不能少了你一个。’
　　吴久一下子高兴起来，拍了拍拓以真的脸，‘以真，你头脑很好使。’
　　拓以真淡淡一笑，‘也不是你的不好使，只是你身在其中看不清楚而已。’
　　吴久说道，‘明天我就拿吴奕的话去压他，这本来也是我来的意思，我之所以之前不出面是不想让他觉得我是来监视他的，不过的确，秘密这种事情不能让他一个人知道，我好歹也姓了“吴”。’他俯下身，问道，‘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拓以真耸耸肩，‘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我说不的余地。’
　　吴久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微笑，‘你和我，我们一起，让吴晨看看我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