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孤僻症》玲珑七靥

11、刀

　　等傅云净带着杜蔺年赶到超市时，邵钦和方悠岁已经选好了肉类，正在挑选蔬菜。
　　傅云净见两人有模有样的对比哪个菜看着更新鲜好吃，不想过多打扰，打了招呼后，扯着杜蔺年的衣袖就去了零食区。
　　傅云净一边往购物车里放零食，一边注意着杜蔺年。
　　她像条小尾巴样的跟在他身后，眼睛在货架上看过，偶尔停留。
　　见她停下，他就等一等。
　　选好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傅云净正准备离开零食区，就见小尾巴杜蔺年正站在一个货架前。
　　粉色小礼盒排满了整个货架，有个礼盒打开了，里头整整齐齐的码着粉色小盒子，小盒子上有透明塑料纸，圆形，现出里头圆溜溜的星球糖果。每一颗里都有一只HelloKitty。
　　她的杯子也是HelloKitty的，应该是很喜欢。
　　她看了很久，才垫着脚，两手抱住打开的礼盒，费力往外拽。
　　礼盒里码的糖果并不牢固，她的动作便有些小心翼翼。
　　傅云净比她高一个头，手一伸，按住了被她摇摇晃晃往外挪的礼盒，另一只手随手拿起一盒递给她。
　　盒盖上有只粉色的HelloKitty，她看一眼傅云净，接过盒子，有些开心的说“谢谢你”。
　　傅云净见她开心，不自觉放柔声音：“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去买。”
　　杜蔺年捧着盒子不说话。
　　傅云净想她不会回答，就一手扯着她的袖子，一手推购物车，到一个区域就会一样样的问：“想不想吃？”
　　杜蔺年摇头他就放下零食，点头他就拿。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买，等到方悠岁打来电话时，两人已经推了满满一车零食。
　　杜蔺年的手机铃声是系统默认铃声，她摸出手机，自然地接起电话，“喂”了声。
　　“蔺年你们在哪？”
　　电话那头的方悠岁问她。
　　“零食区。”
　　杜蔺年左右张望了下，就看到不远处推着手推车的两人，她往那边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傅云净，迟疑着对电话那头说：“我看到你们了。”
　　说完挂断电话。
　　傅云净正在拿饮料。
　　杜蔺年抓住他衣摆，扯了扯说：“喂，我们回去吧。”
　　傅云净拿着瓶蓝莓汁，听她叫自己“喂”，一眼刀横过来，气到：“谁叫‘喂’啊？！”
　　杜蔺年张了张嘴，又说：“傅云净，我们回去吧。”
　　傅云净的面色这才松动点，又拿了瓶椰汁问：“喝吗？”
　　杜蔺年点头。
　　把椰汁放入手推车里，傅云净下巴往前一指：“走吧。”
　　四人汇合后就去了收银台。
　　这当儿超市人多，傅云净和邵钦分了两路排队，剩下俩女生站在出口处等。
　　等了约莫四五分钟，俩男生一人提两大袋东西走了出来，尤其是傅云净，腋下还夹着一个粉红色盒子。
　　方悠岁一见那印着HelloKitty的包装，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不无意外地指着那个盒子问他：“你喜欢这样……粉嫩的？”
　　傅云净懒得解释，事实上刚才结完账，邵钦已经问过他一次了。
　　还好杜蔺年仗义，她默不作声上前接过盒子，抱在怀里，冲他道谢。
　　一看这样，方悠岁还有什么不明白，忙诚恳道谢，伸手去摸钱包：“谢谢你给蔺年买，多少钱，我给你。”
　　傅云净见杜蔺年抱着盒子和抱着箱宝贝一样，淡笑了声：“不用了。”
　　这是他买给她的，算是赔礼。对他的无心之言作出道歉。
　　当然，这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
　　周五的晚上紧接着周末两天休息，这群高中生也不急着回家。
　　四人回到杨宇豪家里时，替补之一的姜明已就着杨家现有的食材做好了半桌子菜。
　　火锅做起来并不麻烦，只要把菜处理干净准备下锅即可。
　　这一大群人，论起生活经验，没有几个进过厨房。择个菜便手忙脚乱的了。
　　主厨姜明无奈的分配些简单的任务。
　　方悠岁择菜，方恒洗菜，邵钦和傅云净给土豆、黄瓜削皮，杨宇豪拿着刀颤巍巍地切魔芋。李明川和另一个高三男生张林还算顶得上用场的，一人一把刀，一秒一下的在切菜。姜明自己揽了盆虾在处理。
　　幸好杨家的厨房大，挤这么些人也不拥挤。
　　杜蔺年没分配到任务，一个人左瞧瞧右看看。
　　转了一圈，她转到了切菜三人组边上。
　　李明川哪会切菜，一个土豆切得慢就算了，还厚薄不均的，看得杜蔺年都皱眉头了。
　　她看了会，才说：“我想试一试。”
　　方恒在边上洗菜，听她说话，转过头去看，一见她盯着那刀，心惊胆跳说：“蔺年你出去玩！”
　　语气因为焦急，显得很凶。
　　方悠岁被方恒的声音吓到，忙看过去，也被杜蔺年唬了一跳，放下手里的菜说：“蔺年，我们去客厅玩吧。”
　　杜蔺年看着俩人，眨巴着晶亮的眼，说：“我想试试。”
　　她梗着脖子站在那，脸上都是固执，又是那副随时要哭的样子。
　　方悠岁还想说什么，又怕杜蔺年不开心，想哄她，这会一急也想不出什么话。
　　傅云净一见杜蔺年委屈巴巴站在那，顿时就“母爱”泛滥，想替她说两句话，可那刀确实看着危险。
　　他琢磨了两下，把手里的削皮刀递给杜蔺年：“要不试试这个。”
　　杜蔺年不理他。
　　方恒也僵持在那，一时厨房的气氛有些僵硬。
　　李明川默默收回准备递刀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他不欲参合进去。方恒平时最宠杜蔺年，这些天中午都会来高二教学楼陪她吃饭，今天这样倒是让人意外。
　　气氛越来越僵，没一个人说话。
　　傅云净站起身，随手在刀架上抽了把小巧的水果刀，把刀柄递给杜蔺年说：“这样可以吗？”
　　杜蔺年瞅一眼刀，又瞅一眼方恒，飞快接过，躲到了傅云净背后去。
　　方恒眯着眼看她，声音里充满危险：“蔺年……”
　　“哥，算了。”
　　方悠岁打断他，垂着头，表情不明：“蔺年喜欢就让她去吧。”
　　有些事情不是完全不去接触就可以避开的。
　　这一句她没说出口。
　　方恒盯着杜蔺年。
　　她缩着脖子，侧着半边脸不看他。
　　缓缓叹了口气，他无奈叮嘱：“别切到手了。”
　　杜蔺年点头，拿起旁边篓子里的土豆，选了个砧板，有模有样地切起来。
　　开始时还不算熟练，没一会儿，她就耍起了连刀，切出的土豆厚薄均匀，真是又好又快。
　　厨房里的人都惊呆了，李明川把自己切了一半的土豆递过去，惊叹：“还有没有你不擅长的东西！”
　　成绩也好，切个土豆也学得这么快，谁说她是自闭的弱智了！人家明明是天才！不屑于与普通人同流的天才啊！
　　天才的脑回路总是让人难以理解。
　　比如现在，杜蔺年停下来，认真回答他的提问：“我不擅长语文的。”
　　语文是杜蔺年的薄弱科目，尤其是作文，简直重灾区现场。
　　方家兄妹倒是淡定，他们早知道杜蔺年的学习能力，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没在生活中见过刀的人能一下把这件工具用得这么灵活。
　　方恒摩挲着手里的菜篓子，看着傅云净的侧脸，在他看过来之前迅速低下头去。
　　他心不在焉地洗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么多年了，过不去那道坎的人里可能压根没有蔺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