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孤僻症》玲珑七靥

12、两个世界

　　一群人围坐一桌，吃了顿热热闹闹的火锅后，原本不大熟的人也都熟了。
　　杨家只有杨宇豪一人在家，吃完火锅，一群人又玩闹了起来。
　　杨宇豪硬要拉着方恒、姜明要玩斗地主。
　　李明川摸出手机，嘲笑了三人“老古董”，回头喊邵钦：“来来来，组一局游戏。”
　　“大神求带！”
　　方悠岁比邵钦快一步的跑过去，捧着手机，眼巴巴地瞅着走过来的邵钦。
　　邵钦一笑，点头说好。
　　不远处的张林听到这话，也迫不及待的加入了进去。
　　李明川又继续招呼傅云净：“傅小二，刚好差一个人，来来来，玩一局。”
　　傅云净正斜靠在沙发上养神，本来就睡眠不足，还打了一场球，累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他摆摆手，声音都含糊了：“没空。”
　　李明川眼一转，正想叫杜蔺年呢，就见她捧着本全英文的书，塞着耳机，一目十行，隔一会翻一页。
　　他揉了揉眼睛，聚焦于书上，心里默读封面上的单词，发现一个也看不懂。
　　“天哪噜！杜天才这是已经涉猎外国文学领域了吗？”
　　李明川惊呼。
　　方悠岁一翻白眼，连头都没回地说：“每天晚上八点到九点是蔺年固定学英语的时间。”
　　“每天？”
　　张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从上小学开始，几乎每天，过年也不例外。”
　　方悠岁微抬起头，一脸的与有荣焉。
　　“神！”
　　张林竖大拇指，在心里再次仰视杜蔺年。
　　“唉，膜拜。”
　　四人闲话了几句就进入到了游戏世界。
　　初秋的晚上，风里已无燥热，扑面而来全是凉爽。
　　杜蔺年坐在落地窗前的小桌边，一阵阵清浅桂花香味从楼下飘来。
　　她安静地翻书，耳机里，醇厚的男音朗读着英语文章，一波一波，如水般在耳边划过。
　　吵闹声被隔绝在耳机外，世界被隔绝在书本后。
　　离她三米远的沙发上，傅云净半眯着眼，迷迷糊糊睁开眼。他困极了，耳边的吵闹又拉着他不让他睡着。
　　他一手搭上额头，捏了捏，才抬眼往左看，七个人分作两堆在玩。往右，杜蔺年在看书。
　　他的一左一右分属两个世界，像昼夜交替间，被太阳撒了一半阴一半阳。
　　睡意渐渐醒了点，他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
　　眼睛偶尔跟着场中的人转。
　　他看到方悠岁轻轻靠近杜蔺年，放下一杯水。
　　方恒也过去了一趟，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腿上。
　　看着看着，又睡过去了。
　　等他再次醒来，斗地主的和玩游戏的都散了，杜蔺年站在他面前，是她把他推醒的。
　　见他睁开了眼，她才说：“很晚了，该回家了。”
　　他拿出手机一看，晚上九点十二。
　　他站起来，拿起书包，准备招呼李明川回家，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手，手上一支被手指长的盒子装着的粉色棒棒糖。
　　“给你。”
　　杜蔺年伸着手，望着他的后脑勺说。
　　“你吃吧，我不爱吃。”
　　傅云净转过身和她说。
　　杜蔺年坚持不收回：“谢谢你送我小猫，还有棒棒糖。”
　　傅云净被她逗乐了。他从没见过这种“借花献佛”的方式。估计也只有杜蔺年会这么干。
　　拿起棒棒糖，在眼前晃了晃，他略带戏谑地说：“那谢谢你了。”
　　杜蔺年对他话里隐含的意思浑然不觉，摇摇脑袋，抱着茶几上的粉色大纸盒，一个个分起棒棒糖来。
　　收到她的礼物，和她不太熟的几人都觉得意外。
　　张林甚至推辞着说：“我不吃棒棒糖的，你自己留着吧。”
　　杜蔺年摇头，伸直手，微抬头望着他。
　　他十分为难，又有点脸热。被女孩子送棒棒糖啊！还是粉色的啊！虽然每个人都有，可，总有点不好意思的吧……
　　方悠岁在旁边笑了：“你就收下吧，蔺年是很公平的，你如果不要她一晚上都会睡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算不吃，这根棒棒糖也要接着。
　　分完了东西，杜蔺年把剩余的揣回书包里。提着书包跟在方恒身后，听几人商量明后两天的安排。
　　“明天一起出去玩？”
　　李明川勾着邵钦的脖子问高三几人。
　　“我也想啊，要上补习班。”
　　姜明耸肩摊手，十分无奈。
　　“我也是。”张林附议。
　　“我要赶作业，我爷爷明天回来监督我。”
　　杨宇豪一脸痛苦地拒绝。他的爷爷是师大的退休教授，对杨宇豪要求严格，尤其是高三这么关键的一年，恨不得把杨宇豪锁在家做作业。
　　“邵钦呢？还有傅小二，大周末的不可能还窝在家睡觉吧？”
　　李明川说着话，眼睛直往右边傅云净身上飘。
　　邵钦表示随意。
　　傅云净看了几人一眼，忽然问方恒：“你们呢？”
　　其他人都说了安排，那个“们”指的是两个女孩子。
　　“有课。”
　　方恒说。
　　傅云净视线右转，看向方悠岁。
　　方悠岁会意：“我们仨都有课。”
　　她伸出一根手指，分别指了下方恒和杜蔺年。
　　“这么拼？”杨宇豪听了，一脸惊悚：“方恒你成绩很好了啊！还有两位妹妹不是还在上高二么，就上补习班啊！这比我爷爷还不人道。”
　　方恒似笑非笑看着他，倒是方悠岁好心解释了：“都是兴趣课。”
　　一句话落地，万籁俱寂。
　　“没人性！”姜明忽地暴起，故作西子捧心状，悲嚎：“我们都为学习累死累活，你们还有闲情上兴趣班！啊！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哀嚎。
　　傅云净等人嚎完，才问：“你上什么课？”
　　这次他直接问的杜蔺年。
　　她抬眼，说：“体操课。”
　　这个答案有点出人意料了。一般女孩子都是上舞蹈课、美术课或者音乐课。体操这个选项本就很少见，他想不通一个没打算把体操作为事业的人会在高二还学体操。
　　他坐在自家电脑前沉思。
　　还记得他听到这个答案后追问了句：“你很喜欢体操吗？”
　　那时杜蔺年怎么回答的？
　　她半是疑惑半是理所当然的说：“不喜欢啊。”
　　他一手捏了捏鼻根，另一手握着鼠标上下翻动，电脑屏幕最上方的搜索框里只有三个字：自闭症。
　　又看了几分钟，反反复复就是那么点东西。他索性丢了鼠标，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微信。翻到一个头像是一朵花的人那，输入一行字，犹豫了会，才按下发送。
　　刚输入的那行字变成绿色，很快对面回复：“你怎么问起这事。”
　　紧接着又是一条消息，白底黑字，占一小行：“你不是要问蔺年吧？”
　　二十公里外的陈玉一手擦头发，一手回信息：“你说对了，确实有部分自闭症患者会有肢体不协调的情况，通过长久的训练能到达一个和正常人差不多的水平。”
　　“我想你也了解过，有一种叫亚斯伯格综合征的，智力在自闭症中算高，肢体的协调性却不好。”
　　“可是——”
　　“蔺年不属于任何一种，她甚至不算自闭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