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孤僻症》玲珑七靥

10、篮球赛（二）

　　篮球比赛算得上是青春少女最爱看的球类比赛了。
　　师大的男生们原以为读高中的都只是些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当看到对手阵容时，显然有点愣。
　　这群小毛孩发育有些太好，个个一米八出头，还没有被花花世界侵蚀，眼睛一个比一个亮，迷得一群师大的姐姐们直呼“好帅”。
　　球场上一片黑白对峙，球场外女生们一阵阵欢呼。
　　杜蔺年看不懂这些，也体会不到那种观看比赛的激情澎湃，她不知道进球为什么要高兴，正如她不知道赢有什么意义。
　　她不知道，也不会想知道。
　　伸手想去书包里摸数独书，见方悠岁坐在身边，她沮丧的缩回手。最近妈妈着重抓她的“礼仪”，悠岁会监督她。她记性好，记得妈妈说过看比赛、表演都要认真看，不能做其他事。
　　为了不让自己收藏的“玩具”被没收，她只能忍着看下去。
　　方悠岁是熟知她的，怕她无聊，耐心讲解着球赛。偶尔在觉得热的时候摸摸她的脸蛋试温度，又细心的询问她热不热闷不闷，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杜蔺年看得心不在焉，只轻轻摇头。
　　见她坚持了下来，方悠岁有些开心，揽过她的肩膀，又放声高呼：“方恒最棒！方恒加油！”
　　杜蔺年跟着挥舞啦啦棒，目光紧锁方恒。
　　方恒正带球过了一人，在被两人围截后一个假动作传球，球就落在了邵钦手中。只见他屈膝、上肢使力，球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嗖”的一声落入篮框，一个标准的空心球。
　　观众台上一片沸腾，方悠岁高兴得站起来，加油声愈发卖力，杜蔺年的目光自然转到了邵钦身上。
　　见方悠岁状若癫狂的样子，李明川从傅云净身后跑过时还不忘耸肩吐槽：“不枉邵钦这么装B。”
　　球赛越来越激烈，原本还互相试探的两方人马拿出所有的本事，大有一场定天下的气势。
　　原本看起来还有些不上心的傅云净像是被陡然激起了斗志，有机会投篮绝不错过，得分率也十分高，引起一众女大学生的痴笑和惊叫。
　　时间进入最后十秒，傅云净带球上篮，跃起，出手，一气呵成，汗水随着他的落地顺着几缕发丝落下，哨声也在这时响起。他看到球进框，落下，在木地板上弹起，才转身，面向着杜蔺年两人所在的地方走了过来。
　　“水。”
　　他对着杜蔺年说。
　　方才上场时他让杜蔺年帮忙拿包，现在只是问她要自己包里的水。
　　杜蔺年不懂，摸了自己的水递给他，黑亮的眼睛盯着他。
　　其实他每次投篮她都注意着他，这样的眼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球赛中观众本能的视线跟着球走。
　　他接过水，仰头就喝。
　　本还在欢呼的方悠岁转头瞥见他手里的水瓶，忙喊道：“欸，那是蔺年的……”
　　话还没说完，一瓶水见了底。
　　打了这么会球，估计是渴得慌，也没在意那么多。方悠岁这么安慰着自己，不就是一瓶水么，连瓶口都没碰，不能算间接接吻。
　　这么一想，瞬间觉得没什么了。
　　傅云净喝完水才注意到手中的水瓶，知名品牌，粉红色，上头印着HelloKitty，是与HelloKitty合作的纪念款。
　　另外几人也从球场上下来，脸上都带着几分喜悦。
　　这场球赛毫无悬念，一中队以一种悍然碾压之势横扫球场，让那群得意忘形的大学生颜面丢尽。
　　杨宇豪很高兴，他汗涔涔的，也不在意，仗着自己一米九几的个头，一把勾住方恒的脖子，露出大白牙冲着这群学弟们笑：“走，我请客吃东西去！”
　　“现在是饭点，附近的餐馆估计人满为患。”
　　作为替补上场的一个男生说。
　　这一块是大学城，味道不错的店都生意火爆，很难等位。
　　杨宇豪皱眉略一思考，打了个响指：“那去我家，晚上就吃火锅，正好你们也好去洗个澡。”
　　杨宇豪家在师大校园内，三室两厅，有两个浴室，男孩子洗澡也快。众人表示没有异议。
　　吃火锅是要分工合作的，包括采购，切洗食材等。
　　方悠岁主动请缨：“我去买菜吧。”
　　邵钦已经洗好了澡，他看向方悠岁，附议：“我也去。”
　　邵钦什么心思，方恒很清楚。他倒是没阻止。想到人多，又都是运动过后急需补充能量的男生，买的东西不会少。自家妹妹那点体力他是知道的，况且邵钦也不会让她提重物，这么想，两个人似乎是不够的。
　　“我和蔺年也一起去。”
　　他拿过外套说。
　　“你还没洗澡呢，再出去一趟小心感冒。”
　　方悠岁不赞同的说：“你不要小看我们，我们可以的。”
　　邵钦只笑着不说话，眼里意思很明显，他们不需要电灯泡。
　　方恒摘了眼镜，正要答应，浴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傅云净一身清爽的出来，看了眼站在那里的几人，说：“我去吧。”
　　*
　　最后是邵钦、方悠岁、傅云净和杜蔺年四人一起去的超市。
　　方恒不放心杜蔺年，又想着长辈们吩咐的和蔺年相处一定要多带她出去走走，多和别人接触。
　　他熟悉邵钦，与傅云净也有一场球的友谊了，倒是不担心，况且还有悠岁在旁边看着，总不会出事。
　　天已经全黑，初秋的夜空，星星很亮，吹来的风带着凉气。
　　大学城附近人来人往，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路边的商店里摆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方悠岁一边和邵钦聊天，一边还要分神给杜蔺年，问她想不想买这个，要不要那个，十足哄小孩子的语气。
　　在经过一个门口摆放着弹力球机的小店时，杜蔺年停下了。
　　她直直地望着球形容器里装着的彩色弹力球，眼睛晶亮，透着几分好奇。
　　方悠岁忙上前问：“蔺年要吗？”
　　杜蔺年呆呆看了半晌，不做声。
　　她要看就看吧。方悠岁耐心的在旁边等着。
　　杜蔺年站在弹力球机前，躬着身，马尾辫从颈后溜到了胸前，额头旁细碎绒发被小店里暖光照着，她的眼里也点上了一点橘色。
　　几个人本来速度就慢，再这么耽误下去，今晚都别想吃火锅了。
　　傅云净望着一条街的广告牌，五颜六色五花八门，估计够杜蔺年看很久了。
　　他耐不住开口商量：“要不你们俩先去买东西，我在这陪着她。”
　　“不行！”方悠岁断然拒绝，猛摇头：“还是你们去吧，我陪着蔺年。”
　　饭可以不吃，蔺年可不能丢。
　　别人都说蔺年自闭，在方悠岁看来，蔺年不过是个活在自己世界的小孩。她不愿意与其他人过多交流，也没有太重的是非观念，别人对她好她也会微弱的回应，要骗走她不要太容易。
　　“你们去吧，”傅云净难得的带了点笑：“女孩子心细些。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他笑得真诚，一张帅脸写满了“靠谱”。
　　方悠岁纠结犹豫了，现场两个男生看起来也不像会买菜的人，傅云净和蔺年同班，拜托给他应该没啥问题。
　　她狠了狠心，走到杜蔺年身边，低声叮嘱她，渴了要说，不要乱跑，杜蔺年没有反应，视线不离弹力球。
　　方悠岁只好再次拜托傅云净，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傅云净站在路边，绿化带里种了不少芙蓉花，粉红飞白的，有些已经开了许久，枯萎在枝头。
　　杜蔺年保持着一个动作，整条辫子滑到脸旁，发尾扎了脸，有些痒，她伸手去挠。
　　傅云净盯着那条大辫子，她头发黑亮柔滑，看起来触感很好。让他忍不住伸手，又犹犹豫豫的拉了下她校服外套问：“走吗？”
　　杜蔺年回过神，摆动着脑袋四处张望，没看到方悠岁。
　　嘴角微微下垂，是个不高兴的表情。她眼里常含一汪水，看起来竟像要哭似的。傅云净手足无措，想要安慰，又无从下口。
　　杜蔺年没有哭，就连嘴角下垂也是个稍微沮丧的小表情。她用左手揪了下衣角，才从外套口袋里摸出钱包，走进了小店里。
　　傅云净看她递出几张一块，指了指外头的弹力球机，说了三个字“换硬币”，想了想，又加上三个字：“谢谢你。”
　　店主是个头发斑白的老大爷，见这小姑娘呆呆的，咧嘴笑着数硬币给她，用土话问：“会玩啵？”
　　杜蔺年点头，接过硬币，走到弹力球机前，弯腰投了一枚到投币口，转动旋钮，一颗弹力球滚了出来。
　　她用手指捻着放入口袋，又投了个硬币进去。
　　如此重复，直到硬币用完。
　　傅云净见她停了下来，才问：“走吗？”
　　杜蔺年摸了摸口袋，慢吞吞走下台阶，伸出手：“这个给你。”
　　她掌心向上，手心里躺着一颗弹力球。
　　弹力球不大，用拇指和食指便能圈住，做成篮球的样子，小巧可爱。
　　傅云净有点纳罕，他对她会自己兑换硬币感到不可思议，也对她的行为好奇。
　　他似乎忘了自己先前还不愿意理她，接过弹力球，举在眼前对光照了照。眼睛瞥过她的口袋，有心逗她：“我喜欢你口袋里的。”
　　杜蔺年低头看自己口袋，里头有一颗很好看的，透明的蓝色里点缀着几颗金色星星。
　　她有点不情愿，也就那么几秒，她就伸手捻出那颗，递了过来。
　　傅云净不客气的接过，忍不住又笑了，问：“你都给我啊？”
　　杜蔺年点头。
　　傅云净也不是非要抢小女孩东西的人，他又把那颗星空弹力球放到她手心：“我不贪心，谢谢你的东西。”
　　杜蔺年望着他，眨了下眼，嘴角微微往上，是个很浅的笑。
　　傅云净注意到她一直垂着右手，即使光线不好，也能看清那个创口贴。他挠挠耳朵，小声问：“手疼吗？”
　　杜蔺年摇头，声音清冽干净：“不疼的。”
　　马尾辫在身后甩来甩去。
　　她头发黑亮，脸白净，五官生得好看，瓜子脸，杏仁眼的。人也生得匀净，校服穿在身上颇大，露出修长的脖子和锁骨。平时不说话时清清冷冷，性格乖乖巧巧。傅云净忽然就有些理解方家兄妹对她的态度了。
　　这么好的女孩子，傅云净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舍得欺负她嘲笑她。

作者有话说

　　杜蔺年：性骚扰。
傅云净：我就扯了下你的衣服，没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