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前之草》草莓西瓜

7、走读的学生

　　中学的学生生活里，开学典礼这样的所谓“热闹”是绝对暂时的，平静的生活日复一日的开始了重复。
　　齐小夏就这样每天往返于学校和家之间，过着简单而刻板的生活。每个月会休息一个周末，即周六中午放学，周日下午开课，大家要赶回来晚自习。所以说，基本上，小夏的生活是每天都一样的，自然包括了周六与周日。
　　我们来看看小夏的日程表吧：早上五点到学校，早操，也就是跑步，然后早自习，六点五十吃早饭，七点四十开始上午课程，但是劳累到不停掉发的老师七点二十就会背着手在教室里踱方步了，所以那剩下的二十分钟就只好无奈地牺牲掉了……四节课后中午十一点五十放学，她会抓紧时间冲出教室，骑上车子回家吃午饭，然后抓紧时间眯一会儿，一点半起床，再骑车奔向学校，开始下午的学习。下午会有三节课，之后还有一个长约半个小时的课外活动，但是这个“课外活动”显然就是专为老师们开设的课表之外的“无主”的自习课，比如小夏他们班，每当这个时候，他们的老师就会踱着方步走进来，然后安安静静的在黑板上写下作业题目或者悄没声息的发下一沓印好的练习题，并不要求大家非在这个时间完成不可，但是会在巡视教室几圈即将离去的时候平静的说一句“明天早上交上来”或者“晚自习结束前交上来”，亲爱的读者，如果您没有经历过那样变态的高中生活，您不会知道，所谓晚自习，其实也都是排上了课表的，即某一节是英语自习，某一节是数学自习，等等，老师们不会来讲课，但一定会反复巡视，美其名曰“辅导”和“答疑”，可这在齐小夏他们看来，更像一种监督，让他们愤怒却又不得不接受，那么如果晚上刚好没有数学的话，下午的这个自由的自习时间就变成了数学自习了。
　　像可怜兮兮的早饭时间一样，晚饭时间也因为老师的巡视而变得短得可怜。齐小夏经常想，这些老师难道是不需要吃饭的吗？难道他们常年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老婆孩子不会有意见吗？直到高三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在最后一节小自习的时候他们就会在巡视完教室之后回家吃饭了，即使有些老师坚持到小自习结束，他们也会在晚自习时回家吃饭，唉，人家都是有办法的，铁人毕竟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小夏想明白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道理的时候，吐着舌头仰天长叹，原来，人还是要吃饭的！
　　当然了，我们以上介绍的时间表也是视季节不同而有所不同的，比如晚上三节晚自习之后冬天会在九点一刻放学，而到了夏天就要将近晚上十点了。小夏一开始有点吃不消，缺觉缺得厉害，每天困得七荤八素的，再加上学校食堂的饭实在是难以下咽，她总是特别疲劳，觉得日子太难捱了。
　　要说有意思的事情吗，也不是没有，比如晚上回家借着加餐一顿的时间看看电视剧。因为晚上在学校吃不好，她晚上回家总要再吃一顿，有时候是晚上的剩饭，有时候是妈妈特意给她开的小灶，更多的时候是煮一碗面，加上妈妈单独炒的菜，齐小夏一直觉得那个“福满多”牌子的方便面打了鸡蛋煮起来特别好吃，可是后来再吃就怎么都不是当初上学时候的味道了。
　　妹妹每天在家看动画片，兔八哥啦，柯南啦，无所不包。最让小夏难以想象的是，妹妹竟然觉得动画片里啄木鸟的叫声简直如同天籁，进而反复模仿精心练习，于是家里经常笼罩在“呃呃呃啊呃，呃呃呃啊呃”的诡异叫声中，晕。
　　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夏无意中说起她早上竟然听到了鸡打鸣的声音，好像是楼下传来的，但是声音很奇怪，是“呃、呃、呃——”的弱弱的声音，估计是谁家养了只很小的小鸡玩的。妹妹顿时眼睛放光，扑过来：“姐，你起来的时候就叫我啊，我要学一学！”神！小夏排着脑袋，克制住了悲号的冲动。
　　初秋的时候天气并没有寒冷萧索，反而天高云淡，凉风习习，让人神清气爽。齐小夏开始喜欢上骑自行车放学了，一上午的煎熬结束，家里有香喷喷的饭菜和极度卡娃伊的妹妹在等她，家不远，不用拼命狂奔，家也不算太近，刚好给她时间看看蓝得透明的天空，好好做几个深呼吸。所以后来小夏到了北京一直觉得很不爽，因为在北京，天空总是雾蒙蒙的，很低很闷。
　　可是这样的闲适却总有人来打扰。
　　“嘿！今天怎么样？看上去很不错吗！”是孟川，真奇怪，他总能在她回家的路上出现。
　　“我们老师又说起你了，你知道吗？”拜托，你们老师说我，我怎么会知道？
　　“我们老师说你是个很有内涵的学生，让我们多了解你呢。”你们这个老师，也真够无聊的。
　　“我们老师说你们老师说，你读过好多书，想法特别成熟，让我们跟你学呢。”您这绕口令念得也不错，要不我跟你学怎么样？
　　其实她对孟川并没有什么恶感，他的单纯和直接让她觉得生活特别简单，她也希望有这样一个朋友，可是，可是他对她的探究，她不喜欢。她不喜欢探究别人，也不喜欢被别人探究。
　　也许，更多的老师和同学对她还是充满了好奇，是的，大家的生活都平淡而平凡，淡得让人生厌，有这么一个大家都认识却都不了解人供大家猜测和谈论，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调剂。所以香港的狗仔成为一种行业，所以八卦刊物永远有巨大的读者群，可是她齐小夏呢，自问没有明星的魅力，不，应该说连个影子都赶不上，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扔到人堆里立刻就能消失的人。所以，这样的猜测和谈论，她可不奢望。
　　齐小夏一个人骑着车子游荡，对，孟川说她骑车子的样子很像在游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夏觉得这个形容还真是挺恰当的，游荡，对，是游荡，可她喜欢。不过她不喜欢孟川的下面一句话：“你自己在街上游荡，在想什么？”她知道，每当她这个样子的时候，林士轩是绝对不会这么问的。他看得出她有没有在想事情，她在想事情时，他能分享她的欢喜和哀愁，能开解她的不快和困惑；她有的时候只是脑袋空空的发呆，他会静静的坐在她旁边或走在她身后，陪伴她神游物外却不去打扰她。是的，那是她的他，懂得她的他，而孟川，他不懂。
　　想到林士轩，她的心底变得很软很软，不算很疼，有一种酸酸涩涩的味道，像泛着青色的杏子。
　　“怎么你不是住校的？”忽然有个男声打破了她的宁静，把她拖回眼前的路上。小夏侧了侧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正骑着自行车走在他身边。刚才就觉得好像有人在旁边了，是他吗？小夏迅速在脑中进行了一番搜索和比对，结果是，她不认识他。
　　秉承着“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原则，小夏没有吭声，只是偏了偏车把，离那人远了一点。
　　“原来你是走读的啊？”那人不死心，接着问。眼光也在小夏脸上盘旋，似乎想看出点什么。
　　小夏不得不“嗯”了一声，想起刚刚回来的时候，一切这样的询问都会被表姐挡回去，现在，自己真惨，老要应付这样的莫名其妙的人和莫名其妙的问题。说起表姐，她在一中也开课很久了，似乎环境还是相当不错的。也好久没见她了，等这个月底休周末的时候，要去姨妈家玩去。
　　那人一直在等小夏的答话，可是小夏并没有跟他说什么，而是，而是很明显的走神了！他的耐心似乎也有限，便脚下用力，超过了小夏，走远了，小夏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很是失礼，不过她想想又觉得自己没错错，她不认识他啊！
　　她一扭头，看到了后面不远的孟川和李军，他们应该看到那个人了吧？这一次，出乎意料的，李军先开口，原来，那个人，是他的老师。他们说，小夏你真是名人了，老师们都主动跟你打招呼了！小夏翻翻白眼，拜托，还有天理吗？不是我愿意的好不好？唉！
　　老师们的生活大约也是缺乏乐趣的吧，她被指定为化学课代表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这种差事，又算不上什么学生干部，只不过是给老师帮忙发发卷子收收作业的帮手而已，每个班都有一大帮呢。可是她抱着厚厚的作业本敲门进入化学组办公室的时候，她就有点发懵了，她一敲门，全办公室的老师都抬起头来看她，有的在冲她笑，有的则透过厚厚的镜片端详她，她自己的老师呢，一边从她手里接过作业本，一边用得意的神情看着同事，还不忘无厘头的介绍一句：“这就是我班上那个齐小夏。”
　　小夏用很大的力气抑制住想晕过去的冲动，忽然就想起咆哮教主来，她也很想青筋暴跳，撕扯胸口，仰天长叹一句：天啊！有没有完啊！
　　可惜她没有小马哥的魄力，就只好像琼瑶大妈的女主那样，问一句：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只可惜，人家是眼泪汪汪的问别人，她齐小夏，只能在心里眼泪汪汪的问自己。

作者有话说

　　文中提到的动画片，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兔八哥之类我确实看不进去，不过柯南，我现在也还在看，尽管剧情有点不如当初的感觉，呵呵
PS：最近在看《东归英雄》，就想起了当年的小马哥的琼瑶剧，呵呵
最后，亲爱的们，能不能留个爪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