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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迷惑 ...

  •   一股轻微的头疼将宋晚晚带出了梦境,她的鼻端传来淡淡的熏香。

      费力地睁开双眸,却看见金色的帷帐下那一串串的暗红色流苏,张牙舞爪的虬龙在烛光的摇曳里仿佛是活了一般。

      这里显然不是太白殿,这里是?

      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宋晚晚迅速坐起身来,她已经完全清醒,很糟糕地发现连自己身上的睡袍都是明黄色的。

      好在这空荡荡的大床除了自己别无他人。

      盯着床沿那些龙飞凤舞的木雕,她迅速撩开床幔,心中想着,趁现在没人,不能再磨叽了。

      只是却怎样也找不到鞋子。

      实在不能等下去了,宋晚晚心一横,赤足便下了地。

      真是奇怪,皇帝身边不是应该奴仆成群的吗?为什么这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

      炉子里的香烧的正浓,一个掌香的宫人都没有。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那个皇帝去早朝了吗?这里虽然金碧辉煌,但是四面的窗户都让帘子遮地严严实实,唯有几步一盏灯火作为照明,虽然如此还是让人觉得阴森寒冷。

      宋晚晚刚迈出寝宫,却看见外殿的案边一人正抬头盯着自己,他手上还握着笔,迅速审视了她一番后,便把所有的注意都落在她那双不着片缕的裸足上。

      “皇上!”宋晚晚一惊,连忙跪了下来。

      昨晚醉酒的记忆这才慢慢涌上她的心间。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多么离谱的事情。

      “你这是要做什么。”殷无伤轻轻放下毛笔,从他脸上竟然找不到一丝怒意。

      “奴婢要回太白殿。”宋晚晚心中疑惑,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现在是丑时,太华殿早已落了锁,你要回去须得到卯时。”

      原来天竟还未亮,自己才睡了三四个小时而已。宋晚晚紧紧抓住自己的裙裾,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陛下还不休息吗?再有两个时辰便要天亮了。”词穷之下,想必关切之语总是没有错的。

      殷无伤沉静了半晌,紧抿着嘴唇,又上下审视了宋晚晚一番,才霍地站起身来,道:“是的,朕也该休息了。”

      说着,他便向晚晚这边走来,没有一丝迟疑。

      宋晚晚见他已经走到自己跟前,这时心中才慌了,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试图与之保持相当的距离。

      “如今你就不怕朕了?”殷无伤揪住宋晚晚的肩膀,哪里肯她逃走,“昨晚的泼辣劲呢?”

      昨晚的那些借酒消愁之事这才如潮水一般涌上了宋晚晚的心头,真是难以置信,她竟然胆子那么大。

      还记得在昨夜恍惚间她看见了一张魂牵梦萦的脸,如此伤心,令人黯然。

      只是不知道怎会撞见了这个殷无伤,还被带进了寝宫来,是她自己痴心了,那个人,又怎会到这个宫里来?

      宋晚晚径自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竟然就忘了回话。

      殷无伤见她是这么一副痴痴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快,他见识过这个女人的胆大包天,也见识了这个女人的计谋果敢,但是这个痴痴的模样,他就在昨晚见她喝醉了如此,还有现在如此。

      莫不是又想起了那个姓萧的。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殷无伤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就像往宋晚晚的身上浇了一盆冷水。

      “陛下赎罪,奴婢冒犯天颜,罪障深重。”宋晚晚倏的清醒了过来,连忙跪倒在地,她就算再笨也知道这不是硬气的时候,该服软还是要服软。

      殷无伤冷笑了一声,眯起双眼看着那个款款跪在他跟前的女人,看似柔弱温顺,实则刚强难化。

      就是现在,明明是跪在他的跟前,身上穿着他的睡袍,心中想的还是那个姓萧的人吧。

      他虽然做皇帝的时日并不长久,但是也懂得什么叫做天威难犯,想到父皇妻妾成群,即使全辰丹的女人,想要得到谁都无妨。

      他虽不喜欢这一套,但是不知为何,面对眼前这个不驯的女子,却还是忍不住地想摆摆做帝王的谱来。

      “欺君罔上、目无纲纪、玩忽职守、图谋不轨,”殷无伤低下头凑近宋晚晚的耳边,历数宋晚晚的罪行,“听说你还想做母后的义女,这胃口也太大了吧。”

      晚晚蓦的打了一个寒战,因他骤然靠近的缘故,还因白羽数次向太后央求之事终归是传到了这个人的耳中。

      “奴婢万万没有痴心妄想过此事,”宋晚晚低头说道,“请陛下明察。”

      殷无伤定定地看着宋晚晚,半晌没有说话,心中却翻滚着各种念头,如是不屑,如是鄙夷,如是惊奇,如是好奇,千般滋味,万般头绪,都让他心中烦闷不已。

      因为他一向果敢坚决,何曾心中不明过,即使是曾经在龙阁寺守钟,他便已经心中立下大志,忍辱负重,只为一鸣惊人,征途中的风景怡然,但也没有迷住他的眼。

      只是不知为何今天面对这个小小的细作,他心中竟然会划过一丝犹豫,实在令他不爽。

      “让你这个细作迄今还留在永安宫中,是看在母后和羽儿的面上,你要知道,朕随时都能取你性命。”

      宋晚晚没有说什么,他的这句话本就是多余,就算自己与他的弟弟交情再好,跟他却没有什么关系的。

      她再天真或者口无遮拦,也明白这个道理,一个做皇帝的人,想杀谁便能杀谁,这句话不是假的。

      “怎么?舌头教猫叼走了?”殷无伤唇角弯起,眼睛里却还是寒潭两顷,没法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奴婢谢皇上暂时不杀之恩。”宋晚晚连忙回话,依然还是盯着地面看,虽然这个屋子暖烘烘的,但是她一双赤足还是觉得冷了,使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见到此景,殷无伤眼神一动,他伸手抓住宋晚晚的手臂,纤弱的触感令他绿色的双眸越发深沉了,仿佛酒醉了一般,他把晚晚从地上拉起,用力一扯,向自己的怀中揽去。

      “陛下!”宋晚晚惊呼出声,连退了三歩,惊惶未定地望着跟前这个看不出心思的男子,也顾不上忤逆的罪名,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

      殷无伤这才回过神来,看见这个女人的反应,有些懊恼,即使他一时鬼迷心窍临幸了她又如何,为何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装得一副贞洁圣女的模样。

      真是好笑,什么叫做贼喊捉贼,他殷无伤总算是见识到了。

      “我对贼首的女人没有兴趣。”殷无伤轻蔑地看了宋晚晚一眼,转身离去,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这个女人看似清汤寡面,但仍有一种化入骨髓的吸引力,他虽然心生嫌恶,却不得不承认此事。

      听到贼首两字,宋晚晚心中一痛,又是萧易寒,好像自从牵扯上那个人,自己就变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了。

      明明已经相隔了千山万水,但她还时时被那团名唤萧易寒的旋风给牢牢罩住,一刻也不能躲开。真是无力。

      殷无伤头也不回地进了内殿,将宋晚晚抛在外间,并没有追究她的过失,但也没有准她离开。都说君心难测,可见一斑。

      正值隆冬岁暮,屋外寒风呼啸,屋里虽不至至寒,但也冷风阵阵,加上此处并无遮蔽,四面通透,便越发地难熬了。

      可怜晚晚只着寝服,袖口宽广,本是上好的丝绸料子,在这种时候却连草垛也顶不上,又距离天亮尚有两个时辰,真不知道去何处立足了。

      卯时的钟声从永安宫外的皇家寺院里传了过来,随后,定阳的各个角楼的鼓声也由远而近地响了起来,标志着崭新的一天已然出现在众人的跟前。

      殷无伤一夜未眠,在龙榻上辗转不已,钟鼓声将他自这种莫名的煎熬中解救了出来,还没有等内监请安,便迅速地起身。

      也不知为何,明明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心里却仿佛有一簇火苗,烧得他难以入睡。

      他披上龙袍下地,引入眼帘的是一双小巧的素色绣鞋,是太安宫里的宫女都穿的款式,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拢了拢袍子往外疾走而去。

      自己这模样仿佛是被下蛊了一般,或者这个番外女人真的会什么邪术不成,殷无伤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也没有闲暇去了解。

      此时此刻,他很想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怎样了。

      没有!

      空荡荡的外殿显得异常清冷,并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身影,恼怒的感觉立即涌上心头,生平第一次,他想拿君权压人。

      还没有人能这么大胆,枉顾皇命撒手而去。

      可是她一双赤足,在这么冷的天能跑去何处。太华殿晚上不准内监、侍卫进来,若要打开门去,他势必是知道的,莫非那个宋晚晚插了翅膀,从窗外飞出去了不成?

      殷无伤狐疑地看向窗棂,却发现墙角厚厚地窗帘处有些蹊跷,走过去一把掀开,那个刚才惹得自己恼怒的女人正闭着眼睛蜷缩在窗帘之间瑟瑟发抖。

      他出神地看着她的脸庞,只见她长长的睫毛在不安地抖动,双颊泛着诡异的潮红,紧紧抱着帘子的身躯也微微打着颤。

      一双原本白皙的小脚此时也冻地发紫,双眸微微睁了一睁,又闭了起来。

      殷无伤伸手去探她的额头,火一般滚烫,真是糟糕。

      他弯腰将她抱了起来,进而发觉她浑身都烫得很。怎会这样,殷无伤心里有些懊恼,他居然忘了这个可恶的人是个女人。

      纵然她心机多么深沉,身子还是纤弱的,他怎会让她在这么一个寒冬之中穿着寝服赤足过了一夜呢。

      “皇上!”刚刚准备进门服侍殷无伤早朝的太监被这番场景吓了一跳,陛下怎会衣衫单薄地抱着一个宫女在外殿呢。

      “皇上龙体要紧!”太监急忙上前想从殷无伤手中接下宋晚晚,却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传御医!”

      消息犹如长了翅膀一般,瞬间飞遍了永安宫的各个角落。大家都很想知道昨夜留宿在太华殿的那个女人是谁,竟然让皇帝连早朝都延后了半个时辰。

      这对于这个权柄在握的新皇帝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

      酒气未散,外寒内侵,如此寒热相逼,致使她心火渐起,便烧了起来。

      御医交代,需先泻火方能用药,故安排了两名宫女在旁为她轮番擦拭身体。

      殷无伤下了朝便往寝宫赶,本就挂心那人的病情如何,不想却扑了个空。

      “人呢?”皇上大发雷霆,竟然有人胆敢在他的寝宫里造次,莫非是不想要命了?!

      “皇……皇上,”太监战战兢兢地报告,“今儿一早,太后领着十七皇子上门来,让人把那姑娘给带了回去……”

      满腔的怒火刚到嘴边,便被一盆凉水浇灭。不是有人不想活了,是他自己原就不该挂心此事。

      “太后说,皇上的寝宫怎能让别人睡着,她本就是十七皇子的人,要养病在太白殿也是好的。”

      太监见皇帝的情绪已然平复,便将先前听到话禀明了。是死是活,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在太白殿养病自然是好的,她宋晚晚是白羽的义姊,弟弟照顾姊姊本来就是天经地义,让他一个帝王操什么下人的心。

      母后当然是为了体恤他才这么做的,即使现在彻底醒来,他还是不明白自己怎会鬼迷心窍一般把醉酒不醒的她带进了寝宫里来,实在荒唐。

      一个身份不明的细作,也值得这么费心?

      假以时日,被殷无恤知晓,还不是又一场惊涛骇浪。他真是大意了。

      看来,这个名叫宋晚晚的女人,确实不能够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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