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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太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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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顿饭始终也吃的不太平。这厢刚刚送走天子,还没把席坐热,那厢便响起了通报声:“太后驾到……”
殷白羽骤然放下玉著,拉着宋晚晚的袖子连忙避席行礼。
“都起来吧。”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二人的头顶响起,紧接着,便只见美丽不可方物的太后伸开双臂,将白羽揽在怀中。
殷白羽此时宛如霜眉,偎依在太后的身边,看他的模样分明在撒娇。
“母后,这就是我常同你说的那姐姐,之前在泰安宫的时候救了我的。”
宋晚晚抬起头望着这母子情深的一幕,唇边露出一朵笑容,恰好对上太后那双翠绿的眼睛正探视她。
“确实不错。”她发出一声感叹,“芳华正茂呢。”
“谢太后夸奖。”宋晚晚又做了一个揖。
“羽儿常在哀家跟前提起你的,郎琨亦曾说起过,只是哀家不明白,你怎会在三王爷的府中?”
宋晚晚于是将之前对皇帝的说辞又同太后说了一遍,那太后听了,敛下眼睑,道:“之前听羽儿说,你是南下去寻双亲了,如今他们都怎样了?”
晚晚想到还被软禁在三王府的义父母,不禁悲从中来,可偏偏碍于殷无恤的绝命散,又不能够说真话,只好说之前在顺州并未找到双亲,走投无路便只得来了辰丹。
“啊!”在太后怀中的殷白羽闻言骤然发出一声惊呼:“瞧我看见姐姐就得意忘形了,竟然忘了问孟大哥的下落呢,如今他在何处,是否在那三王府中?”
白羽的这句问话恰似一支利扎在宋晚晚的心房。
一听到孟大哥这三个字,她是还没来得及掩饰心中的思绪,便滚下泪来。
殷白羽连忙从他娘的怀中跳出来,凑到晚晚的跟前,急道:“孟大哥怎么了?他是怎么了?”
宋晚晚悲伤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如今怎样了,过江的时候,他为了躲避追击,竟跳了水。如今,如今是生死未卜啊!”
殷白羽闻言,呐呐地说不出话来,痴楞了半晌,便看见他的一张红扑扑的脸上,也挂上了两行清泪,二人就这样静静地,不再言语。
倒是太后毕竟舍不得她的儿子伤心,好言劝慰道:“也不一定就没了,那人不也是武功高强的很么。”
宋晚晚忍着悲伤,亦是说道:“我也不相信孟大哥就没了,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想办法来辰丹与我们团聚的。”
殷白羽的脸上还挂着泪水,突然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母后,我们可以派人去南慕边境打探一下孟大哥的下落吗?不是听说往后南慕的山河都属辰丹的领地了!”
太后闻言倏地皱起眉头,看了看她的儿子,“这事以后不许提了,别让你皇兄听见了,惹他生气。待局势缓些下来,哀家就派人去辰丹的边境打听,羽儿不要心急。”
宋晚晚这一路上对边境的事情亦是略有耳闻,原本武定之的大军明明打下了南慕,两国的边境却一再紧张。
坊间多有传闻武定之在南慕有拥兵自立的意图,如今看见太后亦是这样不愿提起此事,想必局势已然很坏了。
两国交战,受苦的自然是百姓,有多少平民因为战火而颠沛流离生死未卜呢。
思及此,宋晚晚突然双膝下跪,对着太后磕了一个头,道:“民女斗胆请求太后一事。”
太后勾起一抹笑,“你对白羽曾有救命之恩,哀家自然会报答你的,有什么想要的就说吧。”
晚晚闻言又叩了一个头,道:“民女未进泰安宫之前,曾在顺州府一个大户人家做过下人。
尔时那户人家的夫人对民女有知遇之恩,这次去顺州听闻他们全家老小都被武将军驱逐至辽河戍边,民女斗胆,恳请太后赦免他们。”
太后沉吟了片刻,才徐徐道:“如今是非常时期,若要大张旗鼓赦免一个大户,并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们是从南慕来的,又是武定之驱逐过来的,哀家实在不能做主啊。”
殷白羽道:“母后不能做主,皇兄定然可以做主了,让儿臣替姐姐去向皇兄求情!”
太后闻言又皱起双眉。宋晚晚见状,立刻便了然了,如今他们殷家的江山,屁股还没有坐热,又怎能轻举妄动呢。
“陛下事物繁忙,殿下万万不可拿这样的小事去烦劳了他,这事不必急于一时,若实在不能开恩,民女恳请太后准许我去辽河探望恩人。”
“你是羽儿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礼哀家都应该准了你的请求,”太后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哀家亦是不能够让你去辽河的,不过哀家向你保证,定然派人去那儿保护你恩人的安全。待日后成全你们重聚。”
宋晚晚心里明白,在这个非常时期,眼前的这个太后已经给了她一个最难得的赏赐,虽然她现在还不能亲眼看见孟夫人和淑文她们,但如今只要能够保存了她们下来,总有一天一定可以见面的。
宋晚晚磕头谢恩,又将在顺州的过往详细地告诉了太后。
看着她慈爱的脸庞,晚晚不禁又陷入忧虑,这个辰丹地位最尊贵的母亲,在将来的日子里是否能够保住她儿子们的性命呢,真不知道,殷无恤究竟要让她干什么。
太白殿的炉火还在熊熊燃烧着,随着三人的气氛越来越浓烈,一个高大的声影从阴暗的一处陡然离去。
奇怪的是,这儿明明是护卫重重,却人人对此视而不见,待这个声影出现在一处宫人掌灯的地方,才依稀分辨出他那宽大的袍子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
“陛下,去哪?”一滴冰冷的雪水自檐角陡然滴在宫人的脖子里,惹得他一阵瑟缩。
“太华殿。”皇帝抛下这句话,便抛下那掌灯的宫人,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那宫人迈着脚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跟了上去。无奈皇帝的身影却好像没有生根一样,贴着地往前飘去,他是怎么样也跟不上去。
其实有没有灯,对于他来说,都没有所谓的了。
皇帝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随着他的到来,一排排的宫人纷纷跪地,他视若无睹,屏退了众人,将自己关在内殿之中。
一灯如豆,丝毫没有能力驱散这里的黑暗,反而将这个明明是金碧辉煌的寝室衬托得鬼气森森。
皇帝凝视着灯火微弱的光芒,若有所思地走到墙边,推开一扇沉重的窗牖,皎洁的月光骤然落了进来。
还未从迷人的月光处苏醒过来,便有一个黑影拍扇着羽翼缓缓从窗外飞了进来,待他落地,收起双翼,露出一张苍白如死人中年男子的脸来。他竟是个人,而非妖魅。
“主子,是您召唤我。”
“我要你去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