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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机锋 ...

  •   明明只有一瞬间,却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灯烛在纱罩下跳跃,耳边只有浪花拍打的声音,除此之外,别无声响。

      宋晚晚在这片沉寂中首先打破了僵局,黑白分明的双眸凝视着跟前那咄咄逼人的青年:“你究竟想做什么?”

      殷无恤弯起嘴角,伸出一手,抚上晚晚的脸颊,明显地感受到她推拒的瑟缩,却还是得意道:“什么时候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吧?”

      宋晚晚觉得这人神智迷离,很想抽他一记耳光,却又碍于双亲,只得切齿道:“莫非辰丹没有美人了?我这般姿色也能入了世子的眼,倒是咄咄怪事。”

      那殷无恤却一把捉住宋晚晚的手腕,笑道:“谁让你百密一疏,只会涂脸,忘了涂手,宋姑娘这手上的肌肤都如玉般无暇,想必别处也不赖的。”

      宋晚晚听出他语中亵意,然而此情此景便只能当做没有听见了。

      她费力抽出自己的手,心中忽然有一道精光闪过,旋一抬头,便笑道:“我如今才知道,世子心中原来最要紧的是美人。”

      殷无恤闻言,双眸越发泛光,恨不得捉了宋晚晚的双手表白心悸:“我王爷府虽然美人无数,但是如你这般有胆色的,却未曾见过。在下着实是一见倾心。”

      宋晚晚唇边的笑意越深:“世子此心赤忱,晚晚也快要动容了。”

      “果真如此!我又岂敢瞒你?”说着他便以为此事谐了,眼看就要一把揽了过去。

      宋晚晚弯身避开,与他保持数丈距离,须臾敛去笑容凛然道:“只是,咱们这门亲可结不得的呢,王兄。”

      殷无恤闻言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你适才唤我什么,王兄?”

      宋晚晚微微点头:“是呀,你只知道我乔装易容费尽心思躲进这官船上,那么你可知道为何我千里迢迢定要来辰丹?”

      殷无恤摇了摇头。

      “谅你也不晓得,辰丹十七皇子是我的义弟。我来辰丹便是投奔他去的。而你是辰丹王爷的世子,这么算起来,我们不就是同宗的亲戚了,又怎能错乱了祖宗的规矩。”

      “这怎么可能!”殷无恤如何也无法相信,“十七皇子自小就去了泰安宫做人质,你如何同他义结金兰?”

      “这便就是了,我原是泰安宫的宫女,与十七皇子相交也不足为奇的。”

      “不可能!”殷无恤斥道:“宫里的人又怎会流落到民间来。”

      宋晚晚敛眉道:“你既是王爷世子,应该比谁都清楚白羽根本没有死,我可以再告诉你多一些,当初带着白羽逃出泰安宫的人,正是小女子我。”

      殷无恤闻言,仿佛适才那些浓情蜜意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他此时也顾不得这些,驱身逼近晚晚,怒道:“空口无凭,你以为几句轻描淡写的话我便会信你吗?”

      晚晚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这在她那张蜡黄的脸上显得分外狰狞。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手帕,打开一看是一个精巧的玉狻猊,这正是当初在泰安宫的时候白羽给她的信物。

      “世子看好了,谁说我没有凭据,这就是世子贴身的信物。”

      殷无恤双眸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但是旋即他就隐了去,换上一副乖戾的神情,一把将那狻猊夺走,嘲道:

      “就凭这个,就想证明你与十七皇子的关系,别把我当傻子。这么寻常的物件,市井上比比皆是,凭什么就是十七皇子给你的!况且,若真是十七皇子的义姊,为何一路偷偷摸摸,乔装打扮。若真要过河,皇子一句话便诺了,还要费这般心思!”

      “世子不必焦躁,”宋晚晚也不恼:“我到底有没有说谎,让白羽出来对峙就行了。”

      殷无恤陡然抓起宋晚晚的领口,原本带着一抹嘲讽的脸上又添了分杀意。

      “我果然没有错看你,不,我想还看低了你。本以为你胆色非凡,给你几分颜色让你住进我的王府,却不想你胃口大得出奇,就凭你,还妄想能够进得了永安宫吗?”

      “原来是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了。”宋晚晚却一点惊慌的神色都无:“假如世子真的愿意承担这个风险的话,我们宋家满门,任你宰割。”

      “你这是什么意思!”殷无恤指节作响,到了此时,已经全然没有之前那种风流倜傥的模样了,让人好生感慨一个男人脸色变化竟然也如此之快。

      前面说什么有情有义,毕竟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世子忘了吗?家兄可是亲自送我上船的,又多亏了世子,他从水陆遁逃了。况且,家兄武功盖世,你以为区区腊月的冰水便能让他丧命吗?

      那是绝无可能的,若我失踪了,他定然会想尽办法来到辰丹找到白羽,告诉他最后见到我的人,正是世子你。”

      其实宋晚晚说这话心里也是忐忑的,孟虎究竟有没有逃出去她心里并没有底气,但如今这阵仗,若不把孟虎搬出来,这个居心叵测的世子定然会将他们赶尽杀绝,以绝后患的。

      果然,这席话一抛出,便看见殷无恤的脸色有些发青,宋晚晚又添油加醋道:

      “若世子愿意承受白羽的怀疑,尽管杀了我好了。反正我记得白羽曾经跟我说过,他容不得任何人欺负我的。”

      殷无恤闻言恨恨地瞪了宋晚晚一眼,那眼神似两把刀子剜地人心底发颤。

      晚晚几乎以为他要出手一掌毙了她的时候,殷无恤又陡然松开紧揪她领口的手,狠狠地甩身而走,临别时又投过了一双阴郁的眼神,不知道他究竟要怎样处置这件事情。

      船舱内留下宋晚晚一人心有余悸,适才她其实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扮演了那一幕角色,好在总算有了喘息的空隙。

      这日子过得,真似钢丝上走路,一不留神,便粉身碎骨了。

      究竟何时是个尽头?

      ♣♣♣ ♣♣♣ ♣♣♣

      此时的泰安宫已经大乱了,听说皇帝的头颅挂在城门外已经三日了,默默的昭示着南慕亡国的事实。

      此时凤仪宫里有两个蜷缩的身影,其中一个在孱弱地啼哭着,再仔细听,似乎嗓子都哑了。

      “姐姐,我们会死吗?”容无双悲戚地在锦绣的怀中恸哭,她们已经在这里关了三日三夜,除了每日的三餐用度之外,并不能出门一步。

      这样的幽闭着实让人心慌,但是外面那层层把关的士兵,并不会给她们讲什么情面的。

      空有美色又如何,那些武定之的手下恪守规矩,连看都不多看她一眼,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要想能够徇私了。

      容无双恨恨地想着,再抬头看一眼她姐姐,却是一脸的淡漠,微微合起的双眸,眼下的两抹青痕,昭示出她真的很累了,除此之外,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听天由命吧。”容锦绣消极地回答她的妹妹。

      其实这种时候,她也不知道她们的命运明天又会怎样。除了走一步算一步,还能如何?

      容无双闻言又发出一声啼哭。那声音宛如啼血的杜鹃,很悲,很惨,但是又无可奈何。

      突然,宫门外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姐妹俩俱是一惊,容无双立即坐起身子,两人如惊兔一般紧盯着大门。

      大门倏然打开,闯进来三位身着盔甲的士兵,气势汹汹的样子,之前一直静立在一旁的蘅芙见状挡在锦绣和无双的前面,怒声喝道:“不得无礼!”

      领头的士兵上下打量了这个纤弱的宫女,不屑地说:“在下奉命带这俩娘们移宫。”

      不仅是容锦绣亦或是容无双,就连蘅芙都从未听过这么粗俗的言语,“奉谁的命令?之前有位大人交代过,要对主子以礼相待的。”

      那领队的士兵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沉思片刻,怀疑地问道:“哪位大人交代过的?”

      “这……”蘅芙一下子失去了主意,因为她也没有见过那人,当时出事的时候她不在凤仪宫,后来听说皇后娘娘没有死才自作主张来的。

      好在守门的说一个大人交代过要抓几个奴婢服侍娘娘,那样就正好了。

      然而她也不知道那位大人是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的。

      “你问问守门的便知道了,的确有一位大人交代过的!”容无双急道,她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了,“那位大人身着布衣,打扮地像书生模样。”

      那领头的士兵却失去了耐性:“废话少说,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位大人是谁,外面的护卫也早就换了几批了,你们该不会是胡说八道吧。臭娘们。”

      “不得无礼!”蘅芙又怒斥道:“里面是大慕朝的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岂容你口出狂言!”

      那护卫却充耳未闻,一手轻轻一提就把蘅芙拎在一旁,蘅芙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待她站起来的时候,便看见皇后以及皇贵妃已经教那人的手下一人一个擒了去,往往大门走去。

      “娘娘!”蘅芙连跑几步,跑到那容锦绣的身边想将她救下来,但那护卫却始终没有能让她近得了身。

      “蘅芙!”锦绣出口制止她的丫鬟,“罢了,既然是移宫,一时不会有事的。”

      说着,她开口对那领头的护卫道:“这位大人,这位宫女自小便是服侍本宫的,还望大人高抬贵手,让她跟了本宫一起去吧。”

      那士兵似乎没有料到南慕的皇后会委身叫他一声大人,着实有些错愕,便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允了。

      而一旁的容无双,却恨得几乎想大叫,她这辈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奇耻大辱,被一个臭烘烘地士兵擒着,一点皇贵妃的体面都没。

      更甚的是,自己的皇后姐姐还叫一个下贱的士兵为大人。

      这莫不是切齿之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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