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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河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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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场雪,纷纷扰扰就那么一连下了三天三夜。
瞬间将黄河两岸的是是非非都冻结在原地。
南慕临近黄河最近的河安镇上,这些日因为大雪的原因,滞留了好些来往的行人。
河安镇是往还辰丹与南慕的必经之地,故而常年人声鼎沸,客旅如潮,这是这段时间两国局势不稳,那些走江湖的也纷纷遁世而避。
市井依旧热闹,谣言也纷至沓来,有的说不久南北就会一统,全天下很快就只有一个辰丹了。
还有的说南慕的大军并没有气绝,军士还尤在奋战;更有的说辰丹大将军武定之有拥兵自立的图谋,辰丹皇室很快就会派军队再来血洗大慕。
然而无论是怎样的谣言占据上风,在距离庆元如此遥远的河安镇,他们这群小老百姓是肯定不能够掌握真相的。
“客官,住宿还是打尖?”
河安镇最大的凤来客栈门前此时停下一辆马车,那驾车的大汉一把揭下覆在身上那积雪的蓑衣,一边大踏步走了进来。
再仔细往那大汉看去,他一脸的髯须,根本看不清楚面容如何,只觉得他身形异常高大,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气势。
“虎哥,我们最好今日就过去。”
这时候,一个身着厚重棉袄的身形也冒雪从车内走了下来,进来凤来客栈的大门,站在那个大汉的身边。
听她的声音是异常悦耳,然而待露出容貌却是一脸蜡黄干瘦而已。
那大汉,也就是一路行色匆匆的孟虎闻言点了点头,问那小二:“听说你们凤来客栈有船。”
那小二一听,面露难色:“客官是想过河?”
孟虎从怀中摸出一锭纹银,看份量足有十两,放在桌上,道:“够不够?”
那小二看了一眼银子,不是他不想要,只是如今真要过去了,都不一定有命去花的。
“客官,你要过河可以去渡口。我们这是客栈。”
“还要你说给老子听?”孟虎双目一瞪,“就是去过了渡口,一条船都没有,才找到这里的!”
“客官有所不知啊……”那小二拿起脖子上的汗巾,尴尬得摸了摸手,意欲开始长篇大论。
“废话少说。”孟虎一把揪住那小二的领口,轻轻就将他提起,让他悬在了空中,“过还是不过?”
眼看那小二惊惧地简直就要尿裤子了,宋晚晚眼疾手快制止道:“虎哥!不要胡来,听人家把话说清楚。”
孟虎讪讪地放下那小二,顺势摸了摸胡子上的积雪,一双眼睛还是瞪得铜铃似的。
“这位女菩萨!”那小二像是找到了救星,对宋晚晚道:“不是小的不肯,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如今我们河安镇已是辰丹辖下,武将军的手下前番发了告示,一律不准摆渡过河。若有私自摆渡者,杀无赦的!”
宋晚晚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今日去渡口并未看见一艘渡船。
本来说是因为大雪的缘故,却不想是为了这个。
“这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总有人要过河的吧。”
宋晚晚笑了笑,那张易容过的脸瞬间散发出一股温柔的气息:“小哥你们客栈来往这么多人,有没有听说过谁能够过河呢?”
那小二搔了搔头,想了想:“除非有官家的批文,还得坐的是官家的渡船,否则是过不去了。”
宋晚晚与孟虎面面相觑,旋即晚晚道:“既然这样,我们要三间客房,先住一晚再看看吧。”
那小二旋即眉开眼笑,拿起簿录:“好说好说。”
晚晚又低声道:“小哥可否为我们留心留心,若有来往船只的信息,只管跟我说。”说着又将那锭银子塞进小二手中,“这是留给小哥你打点的。”
这市面上的行情,三十两银子就能置办一座宅子,这十两,更是很多人辛苦一年才能够赚得的酬劳,如今居然轻轻松松就被那小二得到了,实在是一笔飞来横财,让他觉得欣喜若狂。
“女菩萨放心,这事包在小的身上!”
宋晚晚淡淡一笑,古来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如今见了果然是这样的。
她转身回到车上,将那对年迈的夫妇逐一扶出,再细细看去,那不就是失踪多时的宋老三与他的婆子么。
原来那日宋晚晚安装沈虹舟的指示果然将宋氏夫妇安然无恙地接了出来,虽然花了好一番口舌解释,好歹也将二老说动了一起北上。
说来奇怪,本来与孟虎一路上都是心惊胆战的,不过这一回有了虹舟的那块令牌,就一直畅通无阻。
若不是赶上了大雪,想必早几日就到了河安了。
这一路,全靠有孟虎打点,虽然他性子鲁莽,好在气势迫人,以至于虽然老老小小的上路,竟然没见有谁打起他们的主意。
不过毕竟孟虎是个男人,对于二老来说,自己家的女儿还没有出阁,就是未来的夫婿也不好这么朝夕相处的。
况且孟虎又生的凶神恶煞的,起初的时候总有芥蒂,幸而相处了一段时日,宋氏夫妇才发觉孟虎的好来。
宋晚晚顺水推船,对二老说孟虎是她的异姓兄妹,二老又因为膝下没有子女,这回见养女带来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儿,他又是没有父母的,当然是放在了心上,直道夫妇二人这回总算老了有所依靠了。
心里面早就把孟虎当做了自己的亲儿一般体惜。
晚晚乐观其成,渐渐的,四人身上就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家的感觉,有时候想想,唯一的遗憾就是小羽不在身边,好在过了黄河就能去看他了,这一家人,到那时才算全了。
“如今的局势,只能快不许迟,”宋晚晚与孟虎商议道:“我怕迟了,天下大变,到时候辰丹都过不去了。”
孟虎点点头:“我就不信黄河这么大,他们能全部守得住!只要弄到船,不怕过不去。”
晚晚沉思片刻:“这两日若还没消息,就只能铤而走险了。多一日去不了辰丹,就多一日的是非。”
“我明日去渡口再去打听打听,你留在客栈等消息。”孟虎决议。
宋晚晚心里暗暗祈祷,这天天心惊胆战的日子,愿早一日结束才好。
然而天下的人事分分合合,各有各地轨迹。
相聚于一时,不代表永久的欢乐;分别一时,也不代表永久的摆脱。
又有谁能看见出命运的定数?亦或是,为人者,筹算来筹算去,反而被命运算计了也不一定的。
第二日刚刚用了午饭,那小二就来拜见了,宋晚晚急忙见了他,原来这小二听说了明日一早便有一艘官船去辰丹,只是这船是不对外开的,就停在码头上等候贵人罢了。
究竟是什么贵人没有人知道,那小二有了这消息赶紧来汇报了。
宋晚晚闻言喜不自禁,只要有船,就有办法,谁管它开放不开放了。既然是贵人,就更好了,越矜贵的身份越没人敢得罪。
只要在那贵人上船前躲在船上就行了。
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