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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旧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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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后,孟虎从外头回来。宋晚晚与他说了这个蒙山公子的事。
孟虎拿起那化血生肌膏,试了一试:“的确是这个东西,我曾在大当家那儿见过的。只是它并不是寻常可见的,那个蒙山公子的名号,我亦有所耳闻,不想竟真的就遇见了。”
宋晚晚蹙眉:“这个人,想必是别有所图,否则不会一直跟到这里来的。”
“假使是逆鳞堂的人,见了你早就下手了,并不会耐着性子这么等,我想可能是别有用心。无论怎样,今夜我们就走,千万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宋晚晚点点头,于是二人又悄悄地筹谋了一番,至于那个膏药,先敷上再说。
是夜,待夜深人静的时候,二人在屋里留下了一锭银子,便悄无声息地从客店里走出去。
那个蒙山公子就住在他们的隔壁,又不能弄出大的响动。
只是毕竟宋晚晚没有探听到她父母的下落,又不好离开顺州,便只得往顺州边上的村落走去。
他们好言好语地寻了一个农家住下来,就是怕那无恤公子与官府的人熟络,会去沿路的客店寻找他们。
说来也奇,自从宋晚晚敷上了那化血生肌膏,果真就用了三日,足底就愈合了。只剩下几道淡淡的瘢痕,想必再过几日,连瘢痕也会没的。
东西真的是好东西,就是那个蒙山公子确实也是怪怪的,既然如今已经逃脱那里,宋晚晚也就不去深思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如今自己住下的一个人家,只一双年轻夫妇,都是老实巴交的农人,并没有别的心思。
孟虎虽然生地粗犷,不过为人爽快,那农夫居然也不扭捏,相处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快。
只是一连在这里住了三日,那边还是没有探听出什么,宋晚晚不禁有些心急了。
这一日,晚晚与孟虎早早地就出去,沿着长干江走了一段路,居然就走到了长干里那一代水上人家。
宋晚晚看看周围的景致,江上已然封冰,再难下水了。
虽然如此,看着在冰水之中那一艘艘荡漾的小舟,宋晚晚眼眶不禁有些濡湿。
熟悉的画面一幅一幅地从脑海中跳出来,只可惜,这里再也找不到宋家当初的那两条小船了。
晚晚正这么若有所思地往前走着,忽地前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再定睛一看,那不正是春花吗?
只见她一身碎花棉袄,头发是挽了发髻,还是红彤彤的一张圆脸,手中挎着一个篮子,正往前赶路呢,看样子已经是嫁为人妇了。
宋晚晚赶紧快步上前,走向王春花,喜笑颜开地叫了一声:“春花姐!”
那王春花眼看前面走来一个娉婷的身影,本就觉得眼熟,走近一看却是一张蜡黄的脸。
旁边还跟着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不禁吓了一大跳,实在不知道这人是谁,眼看就要往旁边躲去。
宋晚晚明白王春花是被她的易容给吓住了,连忙拉住王春花的衣襟不放,一边急道:“春花姐,我是晚晚啊!”
王春花乍闻这两字,浑身一震,再回头仔细端倪那张蜡黄的脸庞,果真在那种令人不忍卒视的肤色下隐藏的是宋晚晚的轮廓。
“你!你!”春花激动地扶着宋晚晚的双肩,“晚晚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宋晚晚不禁咧嘴一笑,越发显得她脸上妆容的恐怖。
“这都是画上去的,春花姐,你快跟我说,我爹娘现在上哪去了?”
王春花定了定神,又望了望晚晚旁边那位凶神恶煞的孟虎,咽了一口口水,还没回答她的问题便反问道:“这是谁?晚晚你嫁人了?”
宋晚晚转头看了一眼一脸尴尬的孟虎,不禁觉得好笑起来,连忙摇了摇头,说:“春花姐,你切不要胡言,他是我的义兄,叫做孟虎。”
“孟?是孟家的人吗?”王春花连忙想到从前晚晚去孟府当差的事情,“不过孟家老少不都去辰丹戍边了吗?”怎么还有漏网之鱼呢?
“什么?”宋晚晚惊愕道:“什么戍边?我们都不知道呀。春花你快说!”
春花惊道:“你不知道么?顺州府上上下下一百三十多口,都被大兵押上辰丹去做苦役了!听说要去辽河戍边,那些夫人小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里。唉~谁让他们有钱呢,不就被瞧上了!”
宋晚晚心中一震,忙追问道:“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去得呢?”
春花道:“咱们顺州归顺辰丹没多久就去了吧。”
宋晚晚算了算,竟然去了半月有余了,看样子定是已经过去黄河了。
“那我义父义母,你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哪吗?”
春花道:“你来这儿就是为了打听宋大婶他们吗?这事我也不晓得,上回大婶的船被掀了,后来听说去了什么人家接济了,后来就一点消息都没了。你看看,这么兵荒马乱的,就是出了事也没个信啊!”
说道这儿,春花瞧了瞧晚晚的面色不好了,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我呸!瞧我说的什么话,当然不会出什么事的!要不你再打听打听吧!”
宋晚晚哭丧着脸道:“我本是央求了孟府大夫人接济我的爹娘的,可如今大夫人自身难保,又去了辰丹,我真不晓得我爹娘现在究竟是藏在了什么地方。我来了顺州也二十好几天了,可就是打听不出什么消息,你说急不急!”
春花见宋晚晚就快要哭了出来,心中不禁也焦急起来,可是思来想去也没个主意。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突然,春花道:“要不去问问钱爷?他与宋大叔交好,虽说后来不打渔了,不定还有什么联络的。”
钱九钱爷宋晚晚是知道的,以前义父打来的鱼都是卖给了钱爷,听说他为人豪爽。
虽说宋晚晚与他没有打过什么交道,可在长干江边长大的王春花是知道的很的,这才有了让晚晚去问问钱爷的意思。
眼见什么办法都没了,就是有一线可能也是不能放弃的,宋晚晚道:“那能不能请姊姊带我去问问那钱爷,我不知他住在什么地方。”
王春花拍着胸脯道:“没问题,我这就带你去!”
二人于是就站起了身子,宋晚晚与孟虎由春花领着,向钱九的宅子走去。
钱九做了一辈子的渔民生意,照他的话来说,是看腻了长干江,所以他坚决不住江边,而是找了个僻静的宅子住下了。宅子距离那江边也不近,三人走上了好一会儿,才走到。
春花叩了叩门,里头钻出来一个老妈子,看见是春花,笑吟吟地道:“春花,来卖鱼?”
春花道:“我早不卖鱼了,我嫁人了哩!我这是来找钱爷的,有事问他!不知钱爷在不在?”
那老妈子忙把二人请了进去,边走边道:“可巧了,钱爷刚从鱼市回来。就在厅子里,你们自个进去问吧!”
王春花领着宋晚晚二人走进那个朴实无华的正厅,却见那钱爷坐着品茶,看他模样,倒不是个贩夫走卒,紫膛脸,一身靛青锦缎,倒像是个什么有钱的老爷。
春花与钱爷打了照面,又将宋晚晚的来意与他一说,只见那钱爷摸摸胡子,呷了口热茶,缓缓问道:“你就是老三拣来的女儿?怎的连自己爹娘的下落也要问外人?”
宋晚晚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是红着脸,而旁边的孟虎却铁青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那钱爷见一个姑娘家面皮子薄,也就不为难她了,说道:“老三和他媳妇去哪了我不知道,不过前些日子老三来找过我,也不知是什么事情,话说得不明不白的,好像说是什么人要把他们给接走去找你。”
宋晚晚一听,心中一动,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是在孟府被抄那会儿吗?”
钱爷想了一会儿,道:“就是那会儿。”
“那我义父可有说究竟是谁要把他们接走呢?”
“这他没怎么说,好像说是一个姓沈的公子。具体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后来他们就走了,一直也没有什么音讯。”
沈公子?宋晚晚回忆起来,自己的生活中好像没有这么一个人吧,又低头冥想了一阵子,突然想到,那日孟虎说过的掌管顺州的那个不就是姓沈吗。莫非,莫非?
想到这里,宋晚晚转头看了一眼孟虎,见他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看来他们都想到一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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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汪塘水映雪月,一个雪白的声影在水边吹箫,声音哀怨绵长,如哭如诉。
“这么晚在池边逗留,不怕鬼啊。”一个爽朗的声音打断了优美的箫声,一抬头,那个粗鲁的男人已经飞身到了塘边。
“你来这里做什么?”将玉箫收进怀中,沈鸿昼瞪了一眼来人,“将军大人不是应该在兵营里面吗?”
乔装成武定之的万士源闻言便呼天抢地道:“整天戴着这个面具,闷也闷死了,还要天天等着接催兵的圣旨,烦!”
鸿昼抿嘴一笑:“既然如此,明天就攻城好了。”
“全天下都知道,我这个武定之是离不开沈军师的,这不,就来找你了。”士源抱胸嘲讽道。
“你少装了。”鸿昼并不受用,皱起一双秀眉:“究竟什么时候进攻?”
“等堂主来。”士源懒懒地回答。
鸿昼微微捏紧拳头,转头望着那一汪塘水,并没有说什么。
“去庆元吗?堂主就要到了。”
“你特意来告诉我这个?”
“是呀。”
“我不去了。”鸿昼闷闷地回答。
“做什么?顺州比庆元有意思吗?”士源好奇地挑眉。
“都没有什么意思。”鸿昼感觉到鼻翼传来梅花浓郁的香味,如此清冷,却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