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异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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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该是这个庄上的人吧。”
“应该是。我们来路上并没有看见住家。”
“庄子不大，四处问问就能知道她是谁家的小孩了。”
“这些家长也太马虎了，让这么小的孩子出去捡柴。”
“你们不要光说不练好吗？”八戒的声音压抑而痛苦，从他们下方传来。该死，他的腰要断了。“你们不也是虐待童工？让年纪最小的我来背她。”别看这小姑娘满身排骨，却挺有分量。
“胡说八道。你做错的事当然应该自己负责。”
“如果不是你将她撞倒，她怎么会晕过去。”
呸，她八成是饿晕的，一路上就听见她肚子咕咕叫。
“大叔，”好容易看见一个人，圣心上前行礼。“请问，你认识这孩子吗？”
“喔喔，几位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从东土大唐而来，途经贵宝地，叨扰叨扰。”
“哪里哪里，原来是贵客盈门。”
“又来这一套。”八戒嘀嘀咕咕，“做作。”
“大叔，我们在路上遇着这孩子，请问，”
“几位要往哪里去呀？”典型的农村人的热情。
“这位是我们大唐皇子玄奘殿下御赐三藏法师，我等陪同他去西国天竺取经。”
“喔喔，圣僧呀，圣僧。”
“阿弥陀佛，施主过奖了。”这下连玄奘也得出来客气一番。
“请到寒舍做客，老朽三生有幸。”
“打扰打扰。”
“这位老大爷，”八戒扯起喉咙，“你到底认不认识我背上的这个丫头！”
“这位小兄弟是？”
“是书僮。”
“什么！”他大为不满，却立刻被白龙捂住嘴巴。“你不想再被盘根问底吧。”
“看不出还满有力气的。”
“是呀，这是他唯一的优点。”圣心笑嘻嘻地迎合。
“请问施主，您是否认识这个女孩？”
“喔喔，我来瞧瞧喔。”原谅老人家眼睛不好。他凑上前刚看了一眼——
“妖孽！”老人大骇，退出老远，被玄奘扶住。
“老人家，有何不妥？”
“这个妖孽！”
“你骂谁？”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八戒大为不悦。
“法师呀，你们不该救这妖怪的。”
“难道她是山林中的妖怪吗？”玄奘回头看看白龙。白龙摇摇头，暗示她没有妖气。
“当然了。她是这河里的水怪和村子里的贱人产下的恶子，是不祥之女呀。小兄弟，你快把她放下来，不要沾了晦气。”
“难道把她扔在地上呀。”八戒恶声恶气，他是不想背着小丫头，但听人这么说她，就觉得不爽。
“何止要扔在地上，她马上就活不了啦。”老人一脸厌恶。
“活不了？”
“对，马上我们就要……”老人表情狰狞，但立时住了口，“客人你不要问，这是村子里的决定。”
“当然，我们外人不便过问。”圣心从善如流，心下却很疑惑。“只是，老人家可否指点一下，我们此刻能将她送去哪里？”
“扔在地上好了。”
臭老头。八戒大翻白眼，很想抓过他的拐杖抽他两下。
“总有个住的地方吧。”圣心仍然温和，但语气坚决。
老人不情不愿，盯着圣心。
“劳烦施主。”玄奘双掌合十，彬彬有礼。
“沿着山坡走，村子西头靠近河水的草房子就是她跟贱人住的地方。”他不耐烦地说。
“好，八戒，背好小姑娘，我们走一乘。”
“用你说。捧好她的柴。”
“客人，不去的好呀。”
“多谢施主。”
“圣僧呀，”
“阿弥陀佛。”唱个大喏，玄奘拦住老头的废话，在渐沉的暮色中，疲惫的一行人继续走向村子尽头。
“小子，你行不行，我来背吧。”白龙难得好心。
“管好你的行李吧。”八戒把小姑娘往上送了送，一鼓作气得走下去。
“请问有人在吗？”在天完全黑下来后，他们停在极其破旧的草房前，远远还能听见河水流动的声音。要不是左右只有这孤零零的一座房子，他们不会相信这是人住的地方，实在太糟糕的草屋。
“谁呀？”一个虚弱地声音从门内传来。“悟净吗？”
“我们来送回你家的孩子。”
“悟净？悟净怎么了？”那女人着了慌，随即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她跌跌撞撞地冲出门来。“悟净？”
“哇，美女！”八戒第一个看呆了。她简直像是从仕女画中走出的女人。容貌雅致，体态轻盈，行动遥逸生姿，连病后憔悴的脸色都楚楚动人。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如同两弯新月。
“悟净呀。”她的注意力全放在那孩子身上，一心想要将她抱下来，双手却虚软无力。
“这位姑娘，让我们把她送进去吧。”圣心扶住她，半强迫地将神情激动的女人扶进屋子。进去才发现几个人就将屋子挤得水泄不通。一伙人都挤在床边，让八戒把小女孩放到在床上。
“咳，我去外面走走。”白龙想去水边看看。
“别走太远。”
“她怎么了，他们又打她了吗？还是被砸石头？”女人根本静不下来，揪住圣心的手，脸色苍白，连连追问。
“事实上是我们的书僮将她撞倒了。八戒，还不过来道歉。”
又要道歉，好吧，看在对象是美人的分上。“美女姐姐，对不起。”
“你们？”女人看起来非常疑惑，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有遇到如此良好的态度，略显局促不安，但总算松了一口气。摸摸孩子的小脸，慌慌得回礼，“没，没关系。”那神情竟如悟净先前一般。
“是我们的错。”圣心落落大方，眼光流转间，已将屋子扫视一番，一张床，一张小桌子。几个坛子，加上外面一对柴草。真难想象她们是如何生活。
“您是她的姐姐吧。”玄奘冲她微笑，对如此孱弱的美人，他也勾起柔情。看这女子如此年轻，却似乎有重病缠身。姐妹生活才更加艰难。
“法师误会了。”她几竟透明的脸颊染上虚红，连圣心也看着心动。“我是她的母亲呀。”
啊！大小男人暗叹在心，嘴上只好说，“失礼了，夫人。”
“夫人长得真好，我们大唐也难得见到这样的美人呀。”圣心赞叹道，心想却飞快得想到，那她不就是村人口中的……。看来，这个村子不太平呀。
“祸水呀。”这一说反而勾起她的悲哀，心中顿生愁苦，连连咳嗽起来。
“娘，”悟净被惊醒，从床上爬起来，行动敏捷得将母亲扶上床，盖上被子，“小心着凉。”
“悟净，”她虚弱地微笑，“好孩子，没事。”
悟净只是悲哀地专著地看着她，这小小的草屋是她们两人孤独的天地，三个人晾在一边，反而尴尬。
“大唐的客人，请出来吧。”屋外远远地传来呼喊的声音。玄奘出门去看，发现隔了百米外的地方有一两个举着火把的身影。
“好像是这个村里的人。”他回到屋里，发现那母女俩吓地抱成一团。
“他们来捉你了，悟净，他们来捉你了。”那母亲瑟瑟发抖，将女儿死搂在怀里，“不行，我死也不会把你交出去，死也不会！”
“别怕。”八戒不自主地将手搭在悟净肩上，俨然站在她们一边，愤愤不平，“肯定是那个老头通风报信。”
“列位有什么事？”圣心不得不走过去交涉，那些人根本不肯靠近。
母女维持原状，直到圣心走回来，才怯怯地问，“怎样？怎样？”
“夫人放心，那几位是想请法师和我们过去歇息，并无它意。”居然吓成这样。
“喔。”她瘫软下来，又是剧烈的咳嗽。“咳咳，你们该去，咳，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她与玄奘互看一眼，老实说，短短一个情节间，她对这村上的人已无任何好感，但留在这里恐怕只会增加这对母女的负担。
“哥哥姐姐，你们去吧。村长家什么都有。”悟净也抬起头来，喏喏地劝说。
“那我们就去叨扰一夜。”目光流转间，玄奘自然明白圣心的考量，也赞同她的意见。她们家徒四壁，强留在这里，会令她们尴尬的。而且拒绝村上的人，也会加深他们对这母女的隔阂。
“我不去，不去。”八戒脾气爆发，“那死老头真恶心，越看越讨厌。我就呆在这。”
“八戒。”十几岁了，还不懂事。
“不去。”
“这位哥哥，您。”悟净看他横眉竖眼，想说也不敢说。
“这位夫人姐姐，”他对那位母亲倒是非常礼貌，“我就在门口的柴堆上窝一夜，不吵您，好吗？我特喜欢睡柴堆。”他的笑容好可爱，一点也不输给玄奘。
“那怎么行。”母女俩脸皮都薄，他们是客人呀。
“拿他没办法。请夫人让他留下吧。”圣心一副好姐姐的样子，眼角却瞪着八戒，就会给人添乱。话也不会讲，哪有人喜欢睡柴堆。
“好，好吧。”这个家多久没客人了。
“谢谢夫人姐姐。”他的嘴象裹了蜜，暗地回给圣心一个鬼脸。我高兴，死也不要住到变态老头的地方。
“那不打扰了，我们过去了。女施主，再见。”二人施礼，退出屋外，见白龙面色凝重，守在一旁。
“走吧，跟我们去村上借宿吧。”
“不了，难得有条河，我想回水里睡。”
“你不讲，我们都要忘记你是一条龙了。”
“是吗？”他的精神好像越来越差。
“白龙？”玄奘握住他的肩膀，眼睛凝望着他，“没事？”
“没事。”他微笑，纵身而去。
“我也很想睡在这里呀。”玄奘向圣心抱屈。
“因为有美人吗？”
“大概是。这个村子不大对。”
“看看再说吧。”
“可能要多留几天喔？”
“也许。你要不要走？”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主意。
“圣心，不去可不可以？”
“人家都请到这里了，能不去吗？”
“哎。”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异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