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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古怪 ...

  •   “圣心,你不觉得这里有点古怪吗?”
      “嗯,是有些古怪。”外面的打更已经敲响三更,她忍不住打个哈欠。
      “您为什么还在我房间里?”
      “喝水呀。”他举举空了多时的杯子。
      “不早了,明天还得赶路呢。”他有没有和尚的自觉。
      “唔,圣心,你不觉得高掌柜和朱八戒的关系不大正常?”
      “高掌柜不是说了吗?朱八戒是亲戚家的孩子,自小娇纵,野性未服。”那孩子从阴暗处踱出来时,感觉像一只野兽。
      “可是他叫她老婆。”
      “你真好管闲事。高掌柜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莫非,”
      “莫非?”
      “莫非你本性难改,对人家有意思?”锐利的眼光照妖镜一般扫视他。
      “没有的事。”她想哪去了。
      “那最好。你可别在这时犯桃花,三藏法师。”
      “可是,”
      “你究竟要摸蹭到什么时候?”她渐渐不耐烦,他不睡觉,为什么要拖她受罪?!
      “圣心,”
      “唔?”她连眼皮都懒得抬。
      “我可不可以睡在这?”
      “不行。”发梦。
      “可是我睡不着呀,”
      “数羊,数豆。”
      “不是。我老是怀疑,如果我一睁开眼又回到大明宫里,”
      “你还在做梦呀!”有完没完。
      “又去面对那个站在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地方的圣心。”
      ——
      “说一些不招边际的客套话,夹枪带刺。”
      ——
      “最怕只是我一个人做梦,你不在这里。”
      这算什么,换取同情?还是愧疚,孙圣心自认两样她都没有。
      “白——痴!”她咬牙切齿,真是拿他没办法,“你给我睡觉去。”她跳起来,推着他出门。
      “圣心,我说真的。”他回头,面色惶惶,情真意切。
      “嗯。”的确是真的,他的力道好大,抓得她手都痛了。
      “听话,去睡觉。万一醒来看到大明宫的景象,第一件事就是什么?”
      “吃饭。”
      “混蛋。”她两手贴紧他的脸颊,贴烧饼一样。
      “道歉呀。第一件事就是连滚带爬去给我为那盆水道歉,知不知道呀?”她拼命搓他的脸,将帅哥变成猪哥。真是个笨蛋,混蛋,她做了那么多年梦,真真假假都没计较,他在那提心吊胆什么劲。
      “知道了。”好痛好开心。
      “吱——”她刚推开门,却愣住了。急急忙忙抽回手,轻咳一声。“高掌柜。”
      “呃,”她眼花,她眼花。“圣心小姐,三藏法师,晚上好。”
      “掌柜这会子来有事吗?”她将人让进屋,端茶递水格外周到。
      “是有一事相商。”她刚刚好像看到法师和圣心小姐靠得好近。“下晚一直很忙,忘了说。本不该深夜打扰,但见圣心小姐房内还亮着灯,就上来瞧瞧。”
      “您请说。”混蛋玄奘,又赖下不走了。“要法师回避吗?”
      “不,这事正要看法师的意思。”这两人态度落落大方,想来是她看错了。
      “与我有关?快请讲。”他立刻顺势坐下。
      “是这样,近日庄上……”她娓娓道来,声音低婉和悦。从进店至今,圣心方才有机会细细打量她。如果处在人群之中,她绝对会因为容貌的平凡被轻易漠视,所以之前在大堂上,不及细看。但现下看来,这人有她独到之处。淡淡的五官,配以温和文雅的态度,令人非常觉得舒服。据闻这高家庄上,不只这一家龙门客栈,方圆百里的田产屋契都由她一人打理。玄奘还说她跟她很像,这样看来,倒是翠莲姑娘更多一分英气与能干。
      “圣心,好不好?”
      “啊?”她走神了?
      “听起来满有趣。”他的眼睛兴奋得眨呀眨。
      “还请法师务必帮忙。”高粹廉心中腹诽:有趣?这位高僧的反应也未免太奇怪了吧。这等佛事,他又为何还要征求圣心小姐的意见?
      “好嘛。”他要干,他要干。
      “呃,”什么呀。“好呀。”没办法,答应他吧。全当他在要糖果好了。
      “好耶!”他兴奋地跳起来,在屋子里转圈圈。
      “哈,他就是这么随性。”圣心觉得尴尬。
      “大师是至情至兴之人。”见怪不怪,见怪不怪。
      “那么,粹廉告退。”
      “不坐一回吗?”
      “不打扰二位休息。”
      “慢走呀,翠莲姑娘。”
      ——
      “翠莲姑娘吗?”在楼拐角,高粹廉默默站立,在黑暗中苦笑一声。“八戒,你看你做得好事情。”

      “好了,话也说了,茶也喝了,可以去睡了吧。”打发了高掌柜,孙圣心这里双手插腰,又来赶人。
      “激动死了,睡不着。”不知道是真兴奋还是装模作样,玄奘没有半点离去意思。
      “回你房间去激动。”揉着发痛的额角,孙圣心苦苦思索,自己到底答应了什么?
      “我看他一时半会静不下来。”
      “谁?”她猛抬头,心中警铃大作,是谁在屋顶说话。
      “吱——”窗子被自动推开,一个龙头拱进来。
      “圣心别怕。”玄奘迅速护在圣心面前。
      “嘘——”原来是你。

      “你挡住我了。”她一把推开爱诗的玄奘,心中高唱着真是一个不眠之夜不眠之夜。
      “白龙,你干吗也不睡觉。”还变回本相,跳到别人屋顶上。
      “圣心,你一点都不娇弱。”无聊男子靠在墙角玩手指,好委屈,不好玩。
      “神经。”她白他一眼,脱线。
      “这里的床太憋屈。”白龙在窗外摇头摆尾,好不自在。人类的床铺呀,他伸个懒腰都不行。
      “被人看见怎么办。”
      “不会的。这的人好像都没什么慧根。”象现在,他后面的尾巴甩呀甩,整个身子盘住这家客栈都没人发现。
      “哇!”玄奘探头出去,“你的身子真长呀。”上次只看到他从潭中探出头来,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尾巴这么长。此刻,银白色的龙身在天空中时隐时现,天边的星星与之相应生辉。凉风习习,月已西沉,悬在他的尾巴上,仿佛被上下抛弄,画面奇异又协调。
      “你不会一直躲在上面听人讲话吧?”变态。
      “才没有。我是跟着翠莲姑娘过来的。”白龙一着急,把自己的行踪暴露了。
      “喔,圣心,你瞧,原来对人家有意思的是条大笨龙。”玄奘眉开眼笑,赶紧撇清自己。
      “闭,闭嘴。”
      “哈哈,龙也会脸红。”
      “不行呀。倒是你,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办到。”
      “对了,”圣心也靠近窗台,“你——”

      ————————————————————场景切换的分割线1————————————————

      在客栈的另一边,
      高粹廉回到自己的房间,和上门扉,脱下外衣。哎,又是忙碌而和平的一天呀。忽然听见背后动静。
      “咦,八戒,你在呀。”干吗闷声不响得坐在床上。
      “嗯,你去找他们了?”他的头垂地低低的。
      “嗯,委托他们办点事。”她微微笑,为自己倒一杯茶,在桌边坐下。
      “是群有趣的人,我猜可能就是他们。先找点事把他们留下来,观察观察。”
      “……”
      “如果能就此揭开诅咒就好了。”
      “你很高兴?”他的声音压抑。
      “当然。一切又会恢复正常。庄上的人心也会安定下来。”
      “那我呢?”
      “你当然还是我的小表弟呀。最好的亲人。”这孩子,想什么呢?
      “是吗?”
      “绝对。我知道你有些不安,不用怕。一切也没什么改变。”高粹廉对自己说,一定好好照顾八戒,一直一直和亲人在一起。
      “……”
      “不过你今天对人不礼貌。以后要稳重些。”然后,八戒会长大成人,会长成了不起的好青年。
      “……”
      “像个大人样吧。”
      “是吗?”烛光似乎在他的背后造成阴影,风暴在他眼底凝聚。
      “八,八戒。”
      “啊——”

      ————————————————切换场景的分割线2————————————————

      圣心的房间
      “对了,”圣心也靠近窗台,“你——”
      “啊——”
      什么声音?二人一龙互看一眼,去看看?
      “我去看。”玄奘已经跳出窗子,一阵风般,从二楼飞身纵到院中,嗒嗒嗒向着声音的来源跑去。
      “你难道不知道正确的下楼方法吗?”她冲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大叫,跟着——
      傻眼的白龙愣愣地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行动敏捷,如出一辙。
      神仙大人,半天挤出一句,“你还不是一样。”随即注意到发声的来源在于高掌柜的主楼,于是心中焦虑不安,英雄救美情节奋然涌现。
      龙影一窜,秀丢吗爹!

      画面切回高粹廉的院子。只见少年八戒像疯了一样,夹着凌冽的气势,向三人住宿的方向逼近,回旋镖在他手中低低鸣响,寒光烁烁。
      “八戒,”粹廉徒劳无功的阻拦,却被轻轻松松推出老远。
      “高姑娘,出了什么事?”恰好赶到的玄奘,只觉得院子里的气流不大对劲,刚刚出口探问,却陡然受到攻击。
      “来的正好。”少年粗噶地发笑,随即不问情由,一拳攻上来。
      “喂!”玄奘不提防,被击中面部,摔了出去,顺势后翻,手下运劲方险险刹住。他暗暗讶异,这力道,根本不像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少年又为什么要攻击他呢?
      “八戒,”高粹廉试图从背后架住少年,拼命地摇晃他,
      “冷静,没事地。什么也不会改变。”
      “嘶——” 少年挣扎着,眼睛里无限的空洞,唇角探出的虎牙显得格外尖利。“哼,你骗我,粹廉,我不要改变,没有谁可以改变,这样很好。粹廉,你这样很好。是他们,是他们的来到增加了变数,现在,”他古怪地探视玄奘,“我就来消灭他们。”
      他挣脱了粹廉,飞身上前。
      眼前镖影重重,少年拳风虎虎,玄奘避无可避,一时之间竟落了下风。
      惊讶与那惊人的力量,他且战且退,扫一眼站在一旁忧心忡忡却无处下手的高掌柜,他再次接下少年的莽撞袭击。不知为何,他并不想伤到这少年。
      但是,少年那么蛮干,渐渐在玄奘身上弄出一些伤痕。
      该死,别打我脸。大唐皇子在心中苦笑,正当他准备全力以赴,一击打倒少年时,孙圣心从他身后闪出,果断出手,素指带风,狠厉抹向少年的双眼,刮伤他的穴位。
      “啊,”八戒惨叫着退来,捂着视线内一片血红的眼睛,圣心翻掌直拍他的腹部,绵柔刚劲,非少年可以抵挡。终于,爆走中的八戒狼狈退却,被高粹廉从身后心痛接住。
      一瞬间,风清云淡,空气中的黑暗压抑纷纷退散。玄奘看着孙圣心背对他站立,肩膀瘦削,却足堪大任。他脑海里,只闪现出一句花痴的话:好帅,这就是我迷恋的女孩。
      “圣心,”他松一口气,圣心那一下涣散了少年的神志,既不危险也有效阻止他的攻击,真是非常高明。
      “请问您在发呆吗?”她匆匆奔至他身边,居高临下,目光愤愤。居然被一个孩子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她蔑视他。
      “他的力气好大。”他甩甩铁定淤青的手臂,皱眉看向软倒在高掌柜怀中的少年。真是,发泄完了,就不负责任的睡着了。“不好玩。”平白打了一架。
      那厢败退者别有风情,少年昏迷挣扎,软软靠在高粹廉的肩头,可怜得像头中了陷阱的小兽。
      孙圣心在心里冷笑,我可不是好耐心的猎人。见玄奘无事,她转身向二人走过去。
      “需要帮忙吗?”发现粹廉忧愁焦急的表情,她戒备之余,淡淡地说,“放心吧,我们没有伤害他。他只是睡着了。”倒是这个坏孩子,攻击大唐的皇子,如果还在东土境内,一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啊,我知道。”高粹廉惶惶地抬起头,面色苍白憔悴,“打扰各位了。我现在就送他回房去。”她咬牙试图扶起少年,但是,好重呀。随即埋怨自己,这个身体果然不堪负荷。
      “我来吧。”英雄救美不成的白龙此时不知从何处钻出来,默默抱起少年的躯干。
      “白龙小心。”圣心让开道路,目光冷然。
      “我来带路。”粹廉跟上去,回头看看玄奘和圣心,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回事嘛。”玄奘不满极了,他被打了一顿,白龙倒沾了便宜。
      那两个人身上仿佛有千丝万缕的红线,圣心有这种错觉。被纠缠不清的红线包围,让人不愉快。“管好您自己吧。”她戳戳玄奘的伤口,痛得他哇哇大叫。“您也来上药。”拖着他回院子去,今夜别想睡了。

      “咳。”白龙站在床边老半天,看她为八戒擦汗,上药。然后就是默默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白先生,”她仿佛记起什么,又好像是刚刚发现他的存在。“谢谢您了。”
      “没什么。”她太客气了,哪像那两个不负责任的旅伴。
      “时候不早了,您请歇息去吧。”也折腾大半夜了,大家都很疲倦。
      “对。”他不情愿得移动,走向门边。“他,”看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少年,嫉妒藏在心里。
      “没事的,我会看着他。”她的眼光又回到床上,认真而怜惜的看着。
      哎,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白龙黯然离去。圣心却跟着出现了。

      “孙小姐。”
      “思前想后,我还是想来叨扰掌柜,问个缘由。”她定定地看着她平凡的面容。也许这样有些残忍,但他不能允许有人伤害到玄奘,这是她对皇后的承诺。
      “您是想问这孩子的事吧。请坐”她坐在床边,灯火下,掌柜的侧脸格外柔和。“这孩子自小就呆在庄上,和我很亲。”
      是吗?孙圣心淡淡一笑,想起一些模糊的影子,青梅竹马的不老故事。
      “然后,突然有一天,这庄子遭到了诅咒。人们变得很慌张,我的父母死去。我自身,也出现了一些意外。您喝水吗?”她突然问。
      “不。”她的回忆被打断,告诫自己要认真听这个人讲她的故事。
      高掌柜就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继续找妥帖的词语表达。“当然,八戒也出现了一些变化。他的神志变得不稳定。虽然爱玩爱闹是他的天性。但他有时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
      “是呀,直接,残忍。霸道,对于渴望的事情有果断的行动。不像他自己。”
      “真是个会四处走动的危险。他为何会攻击我们法师?”
      “可能他认为法师会将一切恢复原状。”可怜的八戒呀。
      “喔?他不想一切恢复原状吗?”
      “不,不是那个意思。”沉寂在自己思绪中的人慌忙改口。
      “变故之时,他还是个孩子,诅咒发生的时候还很小,从小在变异的环境中长大,所以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这么说来,原状对他才是一种改变喽。”不知怎的,跟着这个人的思路,她觉得问题变得有趣。她渴望知道,到底变化是怎样的,怎样才是对的。明明彼此关心的人,要怎样面对改变的关系和崭新的世界。
      “是吧。真傻的孩子。”高粹廉摇头苦笑,有时候,她真得不明白这孩子到底要的是什么。
      “可是我看这个庄子并没有不对呀。”诅咒从何而来呢?“莫非,问题出在——”
      “圣心,你不乖吆。”门外突然传来调笑声音,回头一看,又是他们家生龙活虎的帅皇子。
      “皇子?”她一愣,那个家伙怎么又跑来了。
      “哈哈,不睡觉被我逮到了吧。”
      “您。”圣心恼怒在心,她好好在这里问话,他又来添乱。
      “嘿,高掌柜,我要带她回去休息了。打扰了。”他笑嘻嘻地拖起圣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带离现场。
      “呃,再见。”

      “您干嘛呀?”愤愤然甩开他的手,她刚要问到关键呢。
      “你不是叫我不要管别人的闲事吗。自己却跑去。”他也很不满呀。女人就是这样说一套做一套。
      “现在这事跟您的安全有关。”只要是与他有关,她就有必要不依不饶。
      “那个孩子的事根本不必担心。那是高掌柜该操心的。”他才不要圣心将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那样他会不舒服。
      “我看连那个高掌柜也有古怪。”
      “那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我们这些外人不能说什么吧。而且我想,在神秘又痛苦的事件中,他们要互相支持,已经倍感疲惫,我们这些外人就不要随便介入吧。相信他们是些好人,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
      他说这话时一片坦诚,表情认真,完全不参杂任何好奇心。
      “你到想得开。”她觉得他根本是对自己的事情不上心。
      “嗯。这一次,就相信我的直觉吧。”他努力展露让人信服的微笑,却只换来损圣心刻板的面孔。
      “既然您这么说,我不会再咄咄逼人。也请您小心,不要再被动攻击。”这就是她的底线。
      “唔。”他手托着下巴,脑子转向别的问题。“啊,我终于想起来那个小鬼像谁了。”
      “谁?”他指哪个小鬼?
      “讨厌。”他神情诡异撞她的肩膀,“人家哪有和他很像。”
      “……”他是说八戒吧。
      “说起来,我比他帅多了。”
      五雷轰顶,哪有人臭屁又白痴成这样。半天才领会别人的意思不说,还一副自恋无人挡的水仙姿态。
      “对不对?我是大唐光华公子耶。”他沉醉在对自己美貌的赞美中,恨不得端一盆水来顾影自怜,不体谅身边的圣心看得都要吐出来。就这付德行,他还能成佛?
      哎,修行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哎,不眠的夜,闹腾的夜,无聊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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