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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9 ...

  •   伊尔迷的猜测是错误的。

      这条规则对能力者本身不起作用,芙洛拉为此还割下了这缕头发来实验,结果失败了——她并不能做出标有伊尔迷坐标的书签。

      “真遗憾。”

      “……再多加几条制约说不定可以。只是原本受限的条件就已经够多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不管要执行什么任务,最关键的环节就在你本身。”伊尔迷静静看着她,“你更适合当驻外的情报管家,不过,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这句话刺进了芙洛拉的内心——没错,她没有实力,也没有资格。

      “我接了新的委托,明天早上就会离开这里,你就不用再过来了。”

      回到公馆的时候,已经是晚间一点了。

      整座公馆静悄悄的,漫长的廊道挂着不少金框裱着的油画。栩栩如生的人像在昏暗的室内,就好像真的活过来一般,或喜悦、或悲伤、或愤怒,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人身上。

      芙洛拉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芙洛拉,你终于回来了!”三叶从床榻边站了起来,打着瞌睡的哈萨姆也被她惊醒,噔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慌慌张张还以为是执行长带人来突击检查。

      “你们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三叶摸了摸后脑勺,神秘地笑笑,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袋子:“其实今天下午上厨艺课的时候,厨师长送了我一点东西。”

      她解开了袋子上扎着的蝴蝶结。里面有不少巧克力味的小甜饼,上面还撒着几颗诱人的巧克力豆。

      “我全部都留下来了,想和你们一起分享。”

      “你傻吗。”哈萨姆嘁了一声,“大晚上吃热量这么高的东西。”

      他一边嫌弃,一边从袋子捞了一块扔进嘴里:“说起来,三叶,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出这样的饼干?不是我说,下午的厨艺课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三毛吃了都会中毒吧。”

      “总比你的蜂窝煤饼好。”三叶瞪了他一眼,把袋子递到芙洛拉面前。

      “怎么样,好吃吧!”三叶又拿了几块塞在她手里,“多吃点,你来去这么久肯定饿了。”

      “我呢?我在这里冒着杀身之祸陪着你等就不辛苦吗?”哈萨姆翘起了脚。

      三叶一巴掌把饼干拍进了他的嘴里。

      芙洛拉掩住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突然感觉好像天花板和地板颠倒了过来,摆在床头的小人转了个圈好像在跳舞。

      她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等芙洛拉睁开眼,已经是两天后了。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检查身体状况是否抱恙,而是被赶去刑房接受惩罚。哈萨姆是最惨的,作为深夜“潜入”女管家房间的他,比三叶和芙洛拉还多挨了一套鞭刑。

      三名见习管家深夜集体食物中毒,厨师长表示自己并不清楚新来的见习管家还没有做过耐毒性训练——原本可以偷偷摸摸混过去的事情,硬是因为一个乌龙闹大了。

      “三叶!你是想投毒杀人吗!”

      “……我也是好心啊!”

      芙洛拉将脑袋埋在枕头里。

      医疗室的消毒水味不太好闻,本来身体就够痛的,她还要隔着帘子听另外两个人吵架。于是她蠕动着从床上翻了下来,掀开了三叶和哈萨姆的帘子,一边一手往两人腰上的伤口按了下去——

      安静了。

      芙洛拉摇摇晃晃又爬上了自己的床:“明天还有礼仪课的考试,省点力气吧。”

      “这个恐怕有点难度。”芙洛拉听到哈萨姆用手拍被褥的声音,“我现在腰都拧不直了。”

      “芙洛拉就好了,每次礼仪课的讲师都让你当示范,说不定明天会网开一面呢。”

      “想什么呢。”

      “算了……重考就重考吧,一个人丢脸,三个就不丢脸了。”三叶掀开了帘子,支起了脑袋,“说起这个,我好奇很久了,芙洛拉,你对这些杂七八杂的礼数很在行呀,是不是以前就在有钱人家待过?”

      芙洛拉想了想,委婉地说道:“我勉强也算个贵族吧。”

      “真的吗?”三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那为什么要来这儿当管家,多苦呀。”

      芙洛拉的声音顿了一下,尽量让自己放得轻松些:“因为一点事情,现在只剩下我和哥哥两个人了,财产也被充公了。穷的叮当响,没办法,只能出来自力更生了。”

      “啊……”三叶的眼神游移开去,她有些丧气地垂下脑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哈萨姆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没关系,说出来我也好受点,秘密藏在心里久了,就想发泄一下。”

      三叶对自己的贸然很是内疚,她垂头丧气了一会儿,突然猛地摇摇头拍了拍巴掌:“不行不行,哈萨姆,我们得约法三章。以后谁都不能欺负芙洛拉,听到没?”

      “哦……等会儿,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你给我说清楚!”

      “总之,我的意思是……我要把芙洛拉当亲妹妹看!好看的衣服我有她也有!这样总可以吧!”

      “这个我赞成。那我就把肉分给她一份,就当减肥了!”哈萨姆挠了挠脸颊。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是有目的性的。”

      芙洛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他们这样说,芙洛拉觉得自己好像轻松了不少。一直沉沉落在心底的枷锁,此刻不再是独自一人守着。这两个人就这样走了进来,将牢笼轻轻抬起,让温暖照了进来。笑着告诉她,阳光其实一直都在。

      ——

      起初三叶以为礼仪课重考是件麻烦的事情,后来她发现,礼仪课起码能懂,能咬着牙挺直腰板。而写检讨书,她愣是一个字也憋不出。通用语的字符分开能念,能写,要把它们编排成一篇检讨,就有些难度了。

      这一点,哈萨姆也所见略同。

      “你写了多少了?”

      “一行。”

      “写了点什么?”

      “1990年6月18日,天气晴。”

      “……”

      “那你呢?”

      “我还没动。”

      “什么?哈萨姆你疯了!?”

      “这笔有十公斤,手上伤没好,拿不动。”

      哈萨姆将脑袋磕在桌板上,转过头,望着芙洛拉奋笔疾书的样子。他的喉结滚了滚,语气一下子谄媚起来:“芙洛拉,你写得怎么样了?”

      揍敌客有一个专门用来培养管家的场所,和学校一样,按照先后进来的顺序分成好几个班,还配备了专科讲师和班主任,从天文地理到化学物理排得满满当当。

      伊尔迷回来以后,专门去看了一下自己挑中的几个苗子。之前挑选的都在好好上课,唯独新教室里空了三个位置,空出来的人里,正好就有芙洛拉。

      他折回去询问了班主任,才知道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无视宵禁、男女混宿。虽然总的来说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乌龙事件,但归起罪行来,却是一条比一条严重。尽管梧桐已经下令这三个人每天都要接受一次刑罚,可听说父亲母亲仍然颇有微词。

      伊尔迷走到反省室的时候,看见这三个被惩罚的见习管家并排坐在第一排的课桌上,一人一桌,芙洛拉坐在中间。小小的身子在另外两个人之间愣是矮了一截,浅金色的小脑袋一动也不动,微微垂着——她很认真地在书写。

      伊尔迷曲起指节,在门板上敲了两下。

      哈萨姆立刻收回了想偷看的脑袋,嗖一下站了起来。这一下,惊得三叶和芙洛拉也转过了头。

      “伊尔迷少爷,您回来了?”

      芙洛拉硬着头皮跟着伊尔迷走了出去。等这两人前脚跟着后脚出去后,三叶和哈萨姆大眼瞪小眼,对峙了几秒钟,立刻将爪子伸向了那份写了大半的检讨书。

      伊尔迷将目光锁定在芙洛拉身上:“稍微有点意外,没想到你是这种会惹事的性格呢。”

      “全部都是我的失职,让您失望了,伊尔迷少爷。”

      “能有自知之明是最好的,毕竟父亲也在关注着。”伊尔迷双手环胸,“你可是我管理的管家,芙洛拉。”

      ——

      电击器从手臂按下是什么感觉。

      对芙洛拉来说,是麻绳绕在手臂上转了一圈,使劲拧,使劲拧,拧到手臂通红,拧到绳子磨破皮肤扎进肉里。接着这种绞肉的感觉从四肢往身体蔓延,自周围往中心慢慢包裹。

      然后这种感觉消失了,她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只剩下自我意识提醒自己还活着。

      再接着,她的身体长了出来,从手到脚,到腰腹,再到心脏。恢复知觉后,疼痛感如同洪水般汹涌而至,被挤压、被搅和、被一片一片撕裂又重组,周而复始。

      芙洛拉的体感时间被压缩到了极致,明明只是几秒的事情,对她来说却是无比漫长。她清楚的感觉到每一个阶段身体发生的变化,却无能为力。每经历一次电击,拷住手脚的铁链就会随着身体的抽搐不停摇动,叮叮当当,美妙无比。

      芙洛拉的头发凌乱不堪,额前的发丝湿成一条一条的。被汗珠浸湿的睫毛掩住了大半视线,她朦胧的看向靠在墙边的伊尔迷。

      空洞的眼睛里,倒映着电击激起的火花。

      施刑人放下了电击器,拿起了手中淬着药水的鞭子。这种药水是独家配置的,只要皮肤上有红肿或是破损,药水就会顺着流进去,蛮力撕扯般的疼痛。比辣椒水和盐水管用多了。

      “管家守则第三大章第四小节二十一条是什么?”

      “应、应当……”

      “太慢了。”

      啪。

      “管家守则第五大章第一小节第三条是什么?”

      “……不应在任何情况下给家族成员添麻烦……”

      啪。

      “太轻了。”

      “不应在任何情况下给家族成员添麻烦。”

      “芙洛拉,坦诚你的罪。”

      “……我作为管家……失格……”

      伊尔迷就这样看着,波澜不惊。

      芙洛拉最近总是有种错觉,觉得揍敌客和流星街是不一样的。等到见到伊尔迷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其实两者没什么区别。只要一犯了错,做了什么让主人不顺心的事情,她就还是那只任打任骂的,可以被随意处置的流浪狗。

      伊尔迷想要的,是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的,不会使揍敌客蒙羞的办事工具。而她要做的就是,就是为在最大限度下为揍敌客本身谋利。

      芙洛拉微微抬起头,看着伊尔迷。她原本就没有怨言,也不想否认自己的失格,这每一鞭子都在拷问她的内心——自己是否真的做好了当一个合格管家的准备?

      芙洛拉想到三叶,想到哈萨姆,想到一个管家应该做的事情。他们应该早点意识到这件事——在自己踏进揍敌客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将身心全部奉献,不配再拥有自己的私生活。

      他们是同事,而不是同伴。

      他们应该按部就班的,言听计从的,做一个乖顺的管家。

      这是一个警告,而她,是被杀鸡儆猴的对象。

      芙洛拉垂下头,一言不发地望着冰冷的黑色石板,上面落着不少抛甩的血点。

      没关系,不用担心了,她已经明白了……

      施刑人手里的动作停了。

      芙洛拉听到脚步声由远至近,伊尔迷伸出手,抬起了她的脸,手指从眉眼缓缓滑到下颚,最后轻轻捏起。好看的扑克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

      “乖孩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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