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业火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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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悲戚之声，该向何人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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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应该放在这里了吧……”
寂静的走廊中，鲶尾藤四郎轻手轻脚走过。他边走边自言自语，摸着下巴，目光扫视四处，似乎正在寻找什么。
从走廊的另一端走到尽头，鲶尾藤四郎一无所获，他将视线放在了面前虚掩的拉门上。
他面对着眼前闭拢的门扉，正在抬起手伸去时，一个冷漠的声音毫无征兆在身后响起。
“兄弟，你在干什么？”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伸出的手一哆嗦，就连头顶翘起的一缕呆毛都猛然一跳。
“啊！真是的，骨喰，差点被你吓死啦！”他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转过身看向站在身后银发紫眸的少年，“不要在身后突然出声啊。”
银发的胁差抬眼看了他一眼，虽是张面无表情的脸，鲶尾藤四郎却从中看出了疑惑。
他默不作声的越过堵在门口的自家兄弟，推开门走了进去。
鲶尾藤四郎跟在他身后走进屋内，目光在四下里巡弋，随后落在某一处：“哎，原来在这里，让我找了半天。”
骨喰回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随意放在地面上的黑色刀帐卷轴。他的目光仅仅在那上面停留了片刻，便转而落在刀帐旁的另一道身影上。
那是银发遮盖了一半面容的青年，正安静躺在那里。他闭合着眼眸，神色平和，仿佛只是睡着了。
“鸣狐。”骨喰低低唤出声。
明知道青年不会醒来，鲶尾依旧放轻脚步。他小心翼翼绕过对方，俯身拾起落在鸣狐身边的刀帐卷轴。
身形细长的狐狸将自己蜷成一团，身躯盘在卷轴上，挨着鸣狐的面颊正在熟睡。鲶尾拿走卷轴的举动惊动了这只自鸣狐长睡不醒后神经一直紧绷着的小狐狸，它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面容，便松开盘绕的身躯，任由鲶尾抽走了卷轴。
“没关系没关系，接着睡吧。”
鲶尾安抚着小狐狸，直到狐狸再一次进入梦乡，才起身带着卷轴走到一旁。
他背靠着墙壁坐下，将手中刀帐卷轴揭开。卷轴徐徐铺开，其上绘着精细古典的图案，圆形的徽记排列成行，绘在雪白的纸面上。
然而奇怪的是，这些象征着本丸持有刀剑的刀纹徽记依旧存在于刀帐之上，只是除了当下本丸仍存的五振刀剑外，其余的徽记皆色泽暗淡。
鲶尾藤四郎看着面前铺开的卷轴，目光在代表着粟田口刀剑的那一排暗淡徽记上停留了很久。
这是“异常”的现象，也是这座本丸最初崩坏的开端。
鲶尾藤四郎的记忆开始于很早之前，是这座本丸的建立者最初锻造的刀剑之一。如果只谈及显现于世的时间，那么他比这座本丸现在持有的，以及曾经持有过的粟田口刀剑都要早。
或许是因为那时的经历过于平淡，关于最初那一位审神者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那是一位十分尽职尽责的审神者。他履行着作为审神者、作为刀剑们主君的职责，却唯独与刀剑并不亲近。
所以，在他任满卸任审神者之职返回现世之后，刀剑们虽然有些不舍，但也能够尊重主君的选择。
一切的变化来自于继任本丸的第二位审神者。
【自……处以……为交换，取得‘神明之契’。契约式过于繁琐，不适用于当下，故对术式进行了精简。
……
前线战事严峻，决定以‘甲’为序列，扩建新的本丸，这一次的‘审神者’，仍由通晓术理的氏族中选择……甲之三，为三途川族人……
……
‘神之契’果然霸道。似乎与本丸结契之后，即便审神者离去，凭依之体破坏，刀剑之灵依旧无法挣脱契约的约束……如此弊端，仍需调整……】
在等待狐之助的间隙里，千羽流砂打开了从“笼目”中取得的资料。
“笼目”中带出的资料并非实体，而是以灵力直接刻印的记录型术式，其中设下了强大的禁制型术式，只有借阅人才能够看见，也只有借阅人能够持有。
看完了第一部分，她合掌让双手间灵纹绘就的文字散去形体，将合拢的手放下，千羽流砂并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独自坐在由外环通向内环的石阶上，身后是紧闭起的高大门扉，门的中央印着银色交缠如绳结的徽记，那是时之政府的标志。
通体漆黑的高门安静伫立在那里，厚重且肃穆，千羽流砂坐在门前，本就瘦削的身形被衬托的更加单薄。
在她面前，石阶之下，便是喧闹繁华的外环街道。朱红高耸的鸟居矗立在尽头，仿佛一道无形的界限，将外环与内环分割成了两部分。
千羽流砂身处内环一侧，像是被面前热闹的人间隔绝在外。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这熟悉的一幕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那个时候……她也如现在一般，一个人坐在这里。时间的流逝于她而言并无意义，那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那时到底在注视着什么了。
后来……
垂落的指尖轻颤，似乎正在昭示千羽流砂一瞬间起伏的心绪。
“殿下！”
狐之助独有的声音打断千羽流砂的回忆，她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见到圆滚滚的小狐狸自外环的人群间挤了出来，一路向她所在的地方小跑而来。
“您果然在这，”狐之助松了一口气，“已经见过鸣大人了吗？”
她将五指收拢了，那一点起伏的心绪犹如海面上漂浮的泡沫，虚幻而又脆弱，蓦然升起，又顷刻间消散。
“恩。”
她应了一声，然后起身，向着石阶下繁闹的人间一步一步走去。
“回去吧。”
*
一脚踏进本丸，千羽流砂的身形一顿。
面前是蜿蜒向上，直至消失在山林深处的石阶，而她抬起头，望向在层层山林掩映下半隐半现的本丸。
狐之助蹦跳着登上几节石阶，发觉千羽流砂没有跟上来后，它站在台阶上转身看向仍站在尽头的女孩：“殿下？”
天空仍是那副低沉灰暗的模样，铅灰的色调融入了目之所及的一切，便显得整个世界都沉重压抑。
之前……因为身处本丸内部，且这气息太过于微弱，被她下意识的忽略了。此刻从充斥着清净灵力的时域返回，那一道混杂在灵力之中的异常便格外醒目。
她收回视线，踏上石阶不再停留。
千羽流砂进入本丸内部，她目标明确，路过天守阁仍脚步不停，向着一个方向径直走去。
狐之助紧跟在她的身后，虽有疑惑，却没有问出来。
直到她再一次站在了刀剑们的居所前。
“殿下，您这是……”
狐狸式神正准备开口询问，却见到千羽流砂抬起手准备开门时，面前木制的拉门骤然破碎，一线银光在黑暗中拉长，那是明亮的刀锋倒映着天光，最终稳稳停在了女孩的耳侧。
面对迎面而来的刀锋，千羽流砂不躲不闪。刀风扫过面颊，切断了几缕鬓边的碎发，刀尖上缭绕的凉意似乎渗透肌肤，侵入骨髓。她撩起眼帘，看向面前挥刀的刀剑付丧神。
“殿下？！您流血了！”
耳边响起狐之助惊慌的叫声，千羽流砂以手背在脸侧抹了一把，再抬起时，果然看到手背上晕散开的红色。
刀锋切开的伤口细窄深长，鲜红的血液不断自其中淌下，流经女孩的面颊，最终滴落在她白色的衣襟上，在洁白的布料上氤氲开来。
站在她的面前，也是挥出这一刀的罪魁祸首，加州清光低头看着她，看她抹去脸上的鲜血，定定的看着手背上沾染的红色片刻，便好像无事发生一般放下手，再一次抬眸看过来时，仍旧平静如初。
他的神情混杂着烦躁与不耐烦，那双明艳瑰丽的红色眼眸里却满是复杂。
“喂，你这家伙，”他开口，眼里浮现出一抹恼怒，好似要借此掩盖另外的情绪，“刚刚你明明可以躲开吧？为什么不躲开？”
“我的刀要是再偏上一些，切断的就是你的脖颈了。”
千羽流砂偏转视线，目光落在他握刀的手上。那只手微不可闻的颤抖着，或许是因为过于用力骨节处紧绷泛白，大大小小的伤痕在皮肤上交织叠加，指尖涂着颜色略显暗淡的红色指甲油。
她轻轻扫过一眼，便将视线收回。
“是啊。”
将仍停留在耳侧的刀锋视若无物，千羽流砂冷淡的开口：“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将我的脖颈斩断。”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业火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