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思》林影落

8、敌中城

　　等云瑶身体痊愈后，又过了一月之久。

　　其实她在南州城外受的伤早就好了，不过云瑶出了苏子镇以后一直颠沛流离，没有好好的吃过也没有好好的睡过，又经常为了偷抢食物被人打，身体上暗伤小伤无数，被霜霄派来的大夫硬是又调理了许久，才安心的准她出了这个院落。

　　这个院落是中前所里一座两进两出的院子，外表看来并不豪华，只是里面的摆设都被换过，光是云瑶的那间小屋子就已经摆满了精挑细选的贵重物件，精美细腻的锦缎床帏，更别说每日里的吃穿用度。虽然在霜霄眼里不值一提，不过看在云瑶这个乡野丫头的眼里，还是惊为天人了。

　　都说南荣乃这片大陆最为富饶的国度，云瑶在苏子镇的时候还不觉得，出来又看得战乱之苦，直到现在，才感觉出南荣当真是富裕丰饶，连随便一个小地方，也可以让霜霄搞的如此堂皇。

　　霜霄将这个院落作为自己在中前所的住所，虽然嫌弃它只有两进两出地方太小，但好在它每一进一出都足够宽敞。至少，在中前所这个地方已经算是宽敞的了。加之其间的池塘假山树木花草也算得清趣，也就在这住了下来。

　　霜霄住在后院主屋，云瑶就在主屋西北处的一间客屋里。

　　虽然在养病的时候也听莫苒啊小启讲过中前所这个地方，但是等云瑶出去看到的时候还是大吃了一惊。

　　这个云瑶之前根本没有听到过的地方，本来以为和苏子镇一样也就是个小村落，大不了也就是个小镇子，没想到出去一看竟然有模有样。

　　街道纵横穿错，两旁房屋林立，百姓众多，街道上来回行走着当日执勤的军队，城镇的边缘还修葺着城墙，外面是密林深深。这怎么看也是一个有上万民众的中小城市，哪里是当初的苏子镇可比？

　　但是怪也怪在这，云瑶从苏子镇一路走来，非但没有路过这样一所城镇，连中前所这个名字也没有听说过，若真的是这样一所民众上万的城镇，她一路流亡，怎么也能听说过这个名字，就算受到战争波及城破镇亡，这么大一座城市，也该遇到逃出来的百姓，可是都没有。

　　云瑶听莫苒道，这里离前屯不远。

　　前屯云瑶知道，是南荣一块军事营地，和乌关驻扎着乌关军一样，前屯驻扎着南荣的前屯军队，前面支援乌关，后面策应南州，可是云瑶在走到南州之前就听说前屯破了，被西桐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很多将士都和他们这些流民一样，往后面逃难了。

　　莫不是自己养伤的这一月时间，南荣已经重新收复了前屯以内的失地，阻止了之前西桐军队势如破竹一面倒的形式？

　　短短一个月？

　　莫苒说没有。

　　霜霄说时机未到。

　　在后面的几次交流中云瑶渐渐清楚，霜霄从南州城外出来，仅仅带了二三十名亲卫，加上一群灰头土脸的流民，就这样越过了西桐大军集结的地点，跑到了他们的后面，在南荣已经失守的地方里找了块地方驻扎下来。

　　这个地方就是中前所。

　　问他为什么不去占领前屯，霜霄似笑非笑，一脸理所当然的答道：前屯有西桐兵驻守，不可再行往前，收复中前所即可。

　　敢情他带了几十个人越过西桐二十万大军，跑到南荣失守的地界，找了个没有敌军驻守的地方就住下来不走了？

　　难怪这所城市外面是密林深深，要不是这密林遮挡，西桐军也不会没发现在他们后面不远，还有个南荣的皇子带了一群人住在这里不走了吧？

　　云瑶思维有些混乱，霜霄说那句话的时候，像极了整日流连风花雪月之地的纨绔子弟，说着前面那家酒楼满了，我们就在这家酒楼里喝酒吧。

　　可这哪里是他在皇都找地方喝酒，这可是西桐二十万大军的后方，若他们发现打来，区区几十个人，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可是，令云瑶吃惊的是，明明霜霄就带了几十个人，连同之前的难民百姓，也不过数百人众，而现在云瑶看到的中前所，粗略估计也有上万之众，怎么可能是当初云瑶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地方？

　　“都是因为战争波及，背井离乡的流民。”莫苒回答道。

　　“还有一些是前方城镇因为兵败逃走的散兵游卒。”莫苒继续。服侍了云瑶一月之久，她说话还是那么冷冷淡淡没语气，仅仅是在陈述一件事情。

　　云瑶深吸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南荣国民众多，仅仅是乌关到南州就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城镇受到战争波及，但是也没有想到能有这么多人，集合起来后，竟然轻易的在一月之中就把中前所变成了这样一座不小的城镇。

　　云瑶也确定了，中前所在这之前的确和苏子镇一样，是个不为人知的小村子。

　　因为总在军队营地及主要城镇的官道之外，所以被扫荡后就一直没有再被西桐大军顾及，而偏偏那些因为战争失去家园的百姓，还有一些散兵游卒，为了避开还在进行的战争，会选择这种小路，也就纷纷加入了中前所这个地方。

　　“云瑶，是云瑶吗？”正平复着自己的震惊，前方有个妇人看了她半天后还是走了过来问道。

　　云瑶看着她想了想，很快就认出来了，这妇人正是当初南州城外一起领过粥米又和她搭过话的那名妇人。

　　“大娘？”云瑶道。

　　“真的是你啊，要不是当初因为觉得你像我女儿多看了几眼，我还真不敢认你。哎哟，这弄干净了还真是个水灵的姑娘啊。”大娘说笑道。

　　云瑶和大娘多聊了几句，知道大娘随大叔姓了沈，因为他们女儿不在了，只是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能跟着三殿下与西桐作对就是他们现在活着的动力，为此愿意付出性命。

　　沈大叔已经加入了中前所新的军队，每日勤加练习，还做上了一个小兵头，而大娘现在则为中前所的军队做布甲洗脏衣，因为人稳重加上女红也不错，现在也在手下带了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和云瑶当初见到的他们相比，竟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

　　不止是他们两个，中前所很多百姓都是如此。

　　在他们眼里，霜霄之前那点风流名声根本不算什么了，在这中前所里，霜霄就是他们的天，带领着他们硬是在西桐军队的后方开辟了一片天地，尤其是越早跟着霜霄的人越是死心塌地，因为他们是看着霜霄怎么把中前所这么一个小村子变成了现在这么一座民众上万的城镇。

　　“沈大娘，我能跟着你做事吗？”聊到后面，云瑶问道。

　　一个月好吃好喝的供着，不管自己是不是霜霄打算送给西桐的礼物，也给云瑶闲坏了，连小启一个小孩子都找到事情每天去训练场学武功，就她只能坐着躺着，最多就在院子里走走晒晒太阳。

　　云瑶问过沈大娘这句话以后又下意识的去看莫苒，虽然莫苒说自己是下人，可是云瑶从来没当她是一个下人，说实话，她对着霜霄也没对着莫苒那么听话。

　　“三殿下说随你想干什么都行。”莫苒淡淡道。

　　云瑶笑着点头，她可不管霜霄怎么想的，只要莫苒不反对就可以了。

　　“沈大娘，可以吗？”云瑶得到莫苒的首肯，又对沈大娘说道。

　　“好啊，马上要入冬了，我这里倒真有很多衣服布甲要做，你能来就太好了。”沈大娘本来就因为云瑶像自己的女儿而对云瑶很有好感，听到她要来跟着自己做事，当然满口欢心的应下来。

　　“做衣服啊……”云瑶心里有些发苦，以前娘亲还在的时候，她的女红就最差，一贯被娘亲嫌弃的。可是自己提的帮忙也不好再反悔，只能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约好第二日就去沈大娘处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