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思》林影落

10、八卦人人爱

　　云瑶真搞不懂为什么霜霄上一刻还体贴的要带她骑马解闷，下一刻就把她丢到马厩里去清理五千余头马儿产生的粪便。

　　不过她搞不懂霜霄的也不止这一点，就像最初他为何特别照顾她，不辞辛劳的带着重伤的她一起来到了中前所。就像他为何不仅让人治好了她的伤，还帮她调养好了身体。就像他为何说要把自己送给西桐作礼物，却这么久不见动静。

　　总而言之，霜霄这个人在云瑶看来怎么看怎么奇怪，偏偏这中前所里还没人能说，任她和谁提起霜霄，都是一副尊敬崇拜的表情。

　　这霜霄在中前所里何止是个皇子啊，简直就是这里的土地神，若不是考虑到他们还处于战乱之中，西桐大军随时可能把他们一锅端，这些人大概会给霜霄修一座生祠，然后每日香火不断好好供奉吧？

　　莫苒倒是还蛮正常的，可惜和她说什么都是面无表情，加上她虽然一直在伺候自己，但也是要听霜霄命令的，当然不方便听云瑶说霜霄的不是。

　　小启倒是一个不崇拜霜霄的，在他眼里还是云瑶姐姐更为重要。可惜这么小一个孩子，云瑶总不可能拉着他说霜霄这人怎么怎么奇怪吧？何况，小启最近天天跑练功场，莫苒见他根骨不错，已禀了霜霄派人专门教他，云瑶知道这对小启是个出路，当然更不可能耽误他了。

　　云瑶一边捏着鼻子一边清理马厩，虽然她是喜欢马，可是清理五千头马匹排出的粪便可是另一回事，而且霜霄就真的叫她一个人来做这事了。

　　五千头马儿啊，这可不是个轻松的活，更别说除了粪便还有稻草灰尘需要清理。

　　云瑶宁愿跟着沈大娘去做衣服，被嘲笑女红不好也总比在这清理马粪的强。

　　云瑶一边清理马厩一边腹诽，好在霜霄还有良心，之前和她骑马回来后先带她回院落好好吃了一顿，然后才把她丢到这里来清扫。

　　不过也因为吃完了晚饭才出来，本来时辰就不早，云瑶这一忙下来，不知不觉已到了丑时，晚上吃的那些鸡鸭鱼肉早就烟消云散，肚子又很响亮的咕了一声。

　　云瑶很可怜的摸了摸肚子，念到果然入奢容易入俭难，想当初自己和小启逃难流亡之时，经常是饱一顿饿一顿，也没见肚子这么难受呢。念着念着，就开始数落起来，想着左右无人，怪霜霄的地方也就怪得多了一点，反正什么有的没有的事情都算到他的头上。

　　在云瑶的口里，霜霄彻底成为了一个奇奇怪怪脑子不清楚的风流大少了。

　　云瑶不知道，她以为左右无人，其实她周围暗处，可藏着好几个霜霄的暗卫。南荣官面上的人都知道霜霄有千云卫，可是不知道千云卫其实分明卫暗卫，平日所见的，不过是千云卫的明卫，只占着千云卫一小部分力量而已。

　　云瑶这说得畅快，可苦了周围藏着的千云暗卫，这一连串数落，该如实禀报给霄殿下呢，还是不禀报给霄殿下呢？这如实禀报吧，他们肯定讨不了好了，这不如实禀报吧，好像又和他们的血誓相悖了，真真是左右为难。

　　霜霄派他们来暗中盯梢云瑶，是想看看若无人在场，面对清理五千多匹马儿的繁重任务，云瑶这会不会有什么奇迹出现，比如说与这五千多匹马儿心灵相通，让它们自己把自己的粪便清理掉之内。

　　霜霄这边想得天马行空，哪里知道这些暗卫只看到云瑶一点一点再朴实不过的清理马厩清理了好几个时辰，顺带还听了很多他们不该听到的话，苦恼着一会该如何禀报给他。

　　这几名千云暗卫现在是无比后悔，本来想着自己的主子突然对一个少女如此感兴趣，不仅让她坐了殿下专门的马车，又找人来细心调养，期间更是让他们每日汇报云瑶的状况。今日，还带着她两人共马，骑了殿下的宝贝风驰。如此种种，件件透着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动心了。

　　这些暗卫想着盯梢个少女肯定是件轻松差事，还可以顺便捞点八卦，好不容易讨了来，没想到会听了一晚上自己主子的坏话。

　　云瑶清理马厩一直清理到寅时才回去，几名暗卫因为终于不用再听自己主子的坏话，松了一口气后自去复命，至于他们的苦恼，可就不是云瑶的事了。

　　她回家倒头就睡，一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看霜霄那里没什么动静了，就还是想着去沈大娘那里一趟，虽然昨日有让莫苒去告知，可总还是自己亲自跑一趟去解释的好。

　　中前所以前只是个小村子，现在云瑶看到的很多地方其实都是后来补修的，沈大娘所在的织造坊也是后来修筑过的。

　　刚开始的时候，这里就是一间再破不过的茅草屋子，现在这里每一间屋子都可以容纳三五十人同时织造，而沈大娘在这里管着好几个屋子的人。

　　“沈大娘，我来了。”云瑶很顺利的找到了正在教导一名年轻姑娘缝制衣袄的沈大娘，甜糯糯得问了声好。

　　“是云瑶啊，你来了。”沈大娘回头看是云瑶，也笑着向她问好。只是不知道为何，云瑶觉得从她进来起就频频有人侧目，到刚刚沈大娘道出自己的名字，瞬间收到的目光就更多了，让云瑶怎么感觉怎么不自在。

　　“沈大娘，真不好意思，本来约好昨日来你这报道的，结果有事情耽搁了。”云瑶不好意思的道。
　　“无妨无妨，昨日就已经有人来告诉我了。你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客气呢，今日还专门跑来和我说一声，真是折煞我这个大娘了。”沈大娘道。

　　说到这云瑶总算是确定不对了，对着自己这样一个小姑娘，沈大娘有必要说什么折煞了吗？

　　“沈大娘，你这是在说什么？我不是还说要来你这报道做衣服的吗？当然要亲自来一趟的。”云瑶狐疑的道。

　　“哦，对，你想做衣服。你看看你想在哪里做衣服，还是要把需要织造的衣服送到你屋子里，我马上安排。”沈大娘忙道。

　　“大娘，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对我如此客气？”云瑶一贯是个不能藏事的，有什么也就直接问出来了。

　　“哎，大娘之前都不知道，你已经住在三殿下的府里了，大娘还拿以前的态度对你。”沈大娘一边道歉一边笑着，那模样，云瑶怎么看怎么觉得她看着自己两眼发光呢？

　　只是，什么叫做住进三殿下的府里？云瑶记得，霜霄现在住的院子也不过是他刚到中前所才随便选的吧，虽然有所修葺，也不过是个两进两出的院落，怎么就算他的府了？

　　不过沈大娘他们显然不这么认为，既然是三殿下住的，那么那块院落就是皇子殿下在中前所的府邸了，虽说那的确不是什么大院子，不过也是体现三殿下爱民如子的表现。正因为现在中前所的情形不适合大修特修，才只能委屈他们崇拜的这位皇子殿下住在那座和这个织造府差不多大的院落里。

　　现在云瑶知道为什么她一进来就觉得周围的人对她频频侧目了，再到沈大娘叫出自己的名字，各方看来的目光如此多，原来都是因为她是住在三殿下府里的人。

　　之前她一直住在院子里没出去，外面没人知道这事，但后来出出进进的，估计是被很多人看到了。

　　而且云瑶也不知道莫苒是怎么吩咐的，昨日替自己来和沈大娘告假的人又是怎么说的。现在周围这群人，好像都当自己是那个霜霄的什么人了，虽然现在没什么名分，但以后也是皇子的侍妾或通房。只要是和霜霄沾上边的东西，在这个地方，已经无形中带了一份耀眼的光芒了。

　　难怪云瑶觉得沈大娘看自己的两眼有些闪闪发光。

　　中前所里没有人能比得过三殿下的地位，和他有关的事情自然是街头巷尾最好的谈资，加上这事情谈起来还很轻松，三殿下的女人，怎么听怎么觉得有意思。作为谈资的中心人物，怎么能不引人注目呢？

　　云瑶有口难辨，不由又在心底里把霜霄给恨上了，自己没想到和他住一个院落会有这种麻烦，但是他肯定不会想不到吧？想到了还照样把她和自己放在一个院落里，是安得什么心？

　　云瑶可丝毫不觉得霜霄爱上自己了，难道是为了把自己的名声弄坏最后好理所当然的送给西桐作礼物吗？

　　正想着怎么把这个尴尬的情形给绕过去，旁边突然传来些嘈杂声，然后沈大娘也被喊了去，刚刚还热热闹闹等着看八卦的织造坊忽然莫名得紧张起来，人人自去忙碌，自然也就忽略了云瑶。

　　云瑶望向天空，阴云沉沉的，是风雨欲来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