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树》木末未

7、小学

　　早上我醒来是五点多，天已微亮了，于是我找到小时候爷爷给我做的画板到后山。对着东边，看日出的地方。那里很美。我拿手机拍了下来，发现今天是周六。我没有铅笔，用的是灶炉里的炭。小时候一直想要各种色彩，现在却觉得这种单调的颜色其实是最真实的，炭在我手上与纸摩擦，我才觉得自己比较自然相近了许多。
　　吃过早饭，我决定去看一看小学，我把盒子找出来放进背包。远远地遇见小学，那两栋楼和先前一摸一样。映入眼帘的还有那一排排整齐的广玉兰，我还是孩童时就在她们的树枝下玩耍。我还记得我第一个好朋友徐瑞，她那么小，就那么够义气，我和同学闹别扭分帮时，她毅然选择了站在我这边。不过下半年她就转学走了，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二年级时我又有一个好朋友李亚梅，不过半年后她又转走了，后来我跟她遇见过，我转学去的那个学校就是她的学校。然后我遇到了秦文静，跟我一样名字的姑娘，她是那种特别古灵精怪，胆大惹祸的类型，在遇到他之前，我的一切天性都还在襁褓之中，而遇到她之后我所有爱玩的天性立刻被释放了出来，可是一年后她又转学了，我非常想念他。接下来我最好的朋友是李英，一个跟我一样瘦瘦的女孩儿，可是她又转学了。
　　到那时我才意识到我身上发生的巧合，可是那并不影响我接纳新朋友，只是我不再遇到唯一的一个朋友，我遇到的是一群，我们三三两两出没，这样过了两年，没想到还有我自己，是我转学了，不过我是自愿的。
　　曾经的小学，如今已变成幼儿园，新小学区在后方。短短200米就路过了我的六年，这里没有一点以前的样子，一切都变得崭新，除了那一排广玉兰，很庆幸还有胡老师，那个年轻热情的老师，他教了我们三年，从四年级一直到小学毕业。来这里支教的大学生老师年年都会来几个，而只有他一直留了下来，在这里结婚。只有他留下来，我才能清晰地忆起：我属于过这里。
　　我忘了他初来是什么样子，只记得我们很快就相处的很好，在操场上他教我们打篮球打乒乓球羽毛球排球，我们最喜欢的是篮球，那段时间我们每天都打吃早饭时，中午时，吃晚饭时，体育课时，就连课间十分钟有时候也不放过。后来这些体育运动我就很少碰过了，因为我后来身边的同学很少会玩这些，特别是女生，不过我从未忘记喜欢篮球。我特别迷醉于运球潇洒灵敏的转身，狡猾的假动作和腾空一跃的帅气。那时我们在操场上为球奔跑，多自由。
　　我根据指示牌找到教师办公室，那里一人没有，如我所料。办公室比我们之前的规范多了，跟高中教师办公室没什么两样。有乒乓球的声音传来，是两个小男孩在旁边的乒乓球室里。
　　他们知道胡老师的宿舍。
　　胡老师在四楼，可是刚到三楼时我开始担心我要送的礼物是不是不合适，我们的谈话会不会尴尬，我会不会还记得我要说的话。
　　有一瞬间我忘了此行的目的，只是身体还在保持速度。我开始走过细细的长廊，？直到我听到一步的距离前门内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才停下脚步，思绪也顿时回来了，我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在我还没有找到胡老师的身影之前，他就已经向门口走来。
　　“老师!”我向他笑着。我们边走边谈，一直走到长廊另一端，他告诉了我小学这几年发生的很多变化，都是些令人惊喜的。有慈善家捐赠的电脑钢琴，他们开设了许多新课，我告诉他我转学了，很想念以前的同学，而他说他知道。
　　“许凡来过两次。”“他没上学了。”
　　“嗯”。我淡淡笑笑。
　　“你晓得？”
　　“我不知道啊”。
　　“你还记得那次她早恋被我烦的事儿吗？”
　　“记得!”我笑出口。
　　“他态度好坚硬呀，好像不是他犯错似的。”“我们最后单独待在办公室，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我好奇看向老师。
　　他和蔼地笑了一下。“但是我一直严肃着，差点儿没憋住笑。他说老师你这样罚我也没意义，我不是……这是假的，我不喜欢她。”“他最后叹了一口气说我喜欢的是赵文婧，我是气她的。说完就再也没说话了。”“不过我还是罚他了，到那时我才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感觉到：老师还真是不好当啊。”
　　老师说他后来再来的时候长大了好多，谈起以前的事笑眯眯的。说：“老师都是小时候的事，你别打趣我了。”
　　是啊，小时候的事了，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不应该是这样的呀。我背对着宿舍楼一点一点远离，眼泪开始一滴一滴打在鞋子上，让我举步维艰。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十分明净，我不应该这样的，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