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竹节骨与椿之舞》三文芝居

5、骨之五

　　昏暗的火光将人影扭曲成诡谲的形状，透过木栅栏的缝隙弯弯曲曲地延伸到抱膝蹲坐的白发孩子面前。辉夜君麻吕的手指深深地嵌在皮肉里，血液绘出皮肤上的细微纹路，又被透明的水渍晕开。
　　“君麻吕，你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他被这样询问了，茫然地抬起脸循着声音望过去。他看不见人的脸，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影子。孩童不由得心生恐惧，想再往后缩，可是他的背后已经是墙壁了。
　　“活着？什么是活着？”
　　“你是为了战斗下去而活着。”
　　辉夜君麻吕脸上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眼角泛红，碧绿的瞳仁颤抖着，倒映出牢笼外的人影和跃动的火光。
　　“战斗，战斗，战斗下去吧，君麻吕。”身份不明的男人继续说着，“只有战斗才能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继续战斗下去……这是你身为辉夜一族的宿命。”

　　夜幕低垂，只能听见昆虫和夜枭的叫声。
　　君麻吕轻轻按着额头，从梦中惊醒的感觉不太好受，而且他总感觉好像梦见了一些他想知道的事情。等他放下手，发觉自己最后一丝困意也消失掉了的时候，已经连那点隐隐约约的残留感触都忘记了。
　　在波之国的事情结束之后君麻吕就一个人进入了火之国境内，虽然白有问过他的目的以及需不需要帮助，被他拒绝了。
　　先不说大蛇丸会不会盯上身怀冰遁的白……老实说君麻吕并不知道大蛇丸的所在地，光是要找到这条狡猾的蛇，就得至少花上几个月，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自己找上门来，那样的话就省事多了。

　　之后的几日君麻吕就一直徘徊在火之国边缘的几个村子之间，颇有些无所事事，不过这几年间其实也不乏这样平和的日子，他对金钱没有执念，只要足够日常开销就可以了。
　　只是他偶尔为了情报出入赌场的时候，听闻到一些值得在意的消息。

　　“‘肥羊’好像去了隔壁的村子，下一个会不会来我们这里？”
　　“要是来就好了啊……嘿嘿。那可是难得的‘传闻中的大肥羊’。”
　　“这可是能好好大赚一笔的机会。”

　　肥羊……？
　　这个称呼前几天他在另一个村子里也有听到过，似乎是个十分有钱却赌运奇差的女人，而她的名字是……
　　纲手。

　　仿佛有什么关节忽然被打通，君麻吕诧异地摸了摸手臂，确定那是一种错觉。他这才惊觉自己错过了什么。与大蛇丸并列为“三忍之一”，扬名忍界的医疗忍者，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有办法……
　　然而他记得这时候的纲手姬是拒绝进行治疗的，他不是漩涡鸣人，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让纲手姬为自己破例。
　　但——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要是可以活下去的话，什么方法他都愿意去尝试一下。并不是说为了什么而活下去、他只是觉得活着才能看到更多的东西，拥有更多可贵的经历，接触到更多有趣的人。

　　君麻吕是想到了就会去做的那种人，既然有这种可能性，他便立刻动身前往人们口中的邻村。路途不算太远，速度快的话在太阳落山之前就能赶到——是以普通人的脚程来算的，所以当君麻吕到的时候，距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
　　这里明显比上一个村子要热闹一些，街头巷尾都能看见各式各样的商贩，没有太多忍者的痕迹，所以君麻吕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非自愿地成为了人群的视线焦点。

　　纲手心满意足地从赌场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凭借着多年医疗忍者的经验，她几乎立刻就能感觉到看似无害平和的少年皮囊下沸腾翻涌的查克拉，光是在这么远的距离她都觉得毛骨悚然，对方却还能站在那里，没有大开杀戒……靠意志力抵抗了吗？
　　他也看见了纲手，碧绿的眸子冷静得近乎冷冽，然后向她走了过来。
　　随着对方的靠近，纲手嗅到了少年身上的血气，萦绕于鼻尖难以散去。眼前仿佛出现了铺天盖地的红色，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她后退了一步。

　　君麻吕立刻就止步了，他敏锐地感觉到他活下去的“希望”对他的不喜。犹豫了片刻，他还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就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深深地冲纲手鞠了一躬。
　　“我……有事想要请您帮忙。”

　　纲手忍着不适观察眼前的人，她现在看不见对方的眼睛，但能想象那里头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她看得太多了，拥有坚定的意志与强烈求生欲的眸，可她不是神，她做不到拯救每一个人。
　　其中包括了对她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也包括了向她求救的君麻吕。
　　他越强大，查克拉就越活跃，对身体的损伤便越重。即使以对方的年纪来说，在这个什么都没领略到的时候便夭折是一件十分残酷的事。
　　时日无多了，这是纲手下的定论。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纲手摇了摇头，悲悯也冷漠地说，“我不能救你。”

　　君麻吕心里一跳。
　　不是“无法救”，而是“不能救”。他思索了一会儿，眼看纲手就要转身离开，他握紧了拳头，开口。
　　“请和我打一场。”少年的嗓音清澈，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吹动他的衣摆，在这衣物之下，在皮肤血肉之下，明明是所有人都拥有的，却唯独他的骨骼在蠢蠢欲动。深埋于体内的凶器不该被躯壳所束缚，它们想要肆意地张开爪牙去撷取一切有生命的东西。

　　他看起来依然是那一副镇定又礼貌的模样，杀气却无法骗人，但那杀气不属于“君麻吕”本身。
　　那么给他一次机会吗？

　　“没有任何存在能剥夺人想要活下去的愿望。”
　　纲手眨了眨眼，恍惚间她听见了断的温言，一错眼便消失了。她的对面依然是君麻吕，是一个手染鲜血，却想活下去的……人。

　　“如果您不愿意……也许战斗会改变您的想法。”
　　话是这么说，君麻吕只是想试图走漩涡鸣人的路线，虽然他没有自来也陪伴，也没有想要成为火影的宏愿……那他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和主角一样，先跟纲手姬打一架吧。
　　嘴炮他不擅长，所以他此刻正搜肠刮肚地想找点语句卖惨打一打感情牌，然而他根本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因为他没觉得自己有多惨。
　　筹码的话，他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不过没等君麻吕从话废的窘境里出来，纲手率先做出了回复。
　　“我可以和你打一场，但就算你赢了，我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金发的女性抱臂而立，语调沉重，“更何况——你不可能赢。”

　　听到这句话，君麻吕竟是微微笑了。他表情一贯寡淡，好在眼神活跃，从中能分辨出不少感情。这一笑自然也是先从眼底沁出的笑意，明明是气质清冷的类型，这么笑起来倒像是破冰的春水，几乎能用温柔来形容。
　　君麻吕当然没想过赢，就算他现在实力勉强够得到上忍的边，在同龄人中算是佼佼者，但是在二十多年前便扬名忍界的三忍面前当然是不够看的。

　　尸骨脉，才是他确信纲手会改变想法的原因。
　　连大蛇丸都觊觎的血继限界，整个忍界应当只留下了他最后一个继承者，强大的力量和与之相匹配的绝症，作为一名杰出的医疗忍者，纲手会不想攻克这个难题吗？
　　把握倒也不是十成十，但如果此刻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成功，那才是真的绝望。

　　“现在我要休息了。明天正午，到外头的平原上来吧。”
　　不知不觉半边的天空已经被染成茜色，纲手自然不会是言而无信的人，因此君麻吕又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
　　“谢我做什么，我可没答应过会救你。”

　　君麻吕听见对方的脚步声越行越远，觉得一直以来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离他远了一点——仅仅只是一点点而已。
　　剩下的重头戏，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