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骨之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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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下是看不见日光的，细长的冷血动物晃动着尾巴尖，从墙角闪电般地试图溜走——未果。一枚手里剑狠狠地钉在了它的颈项，不偏不倚，正是七寸。蛇痛苦地扭动起来，然而还没等它找到凶手，就先毙命了。
堇色短发的少年盯了尸体一会儿，往前两步似乎想拿手去抓。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拦住了他。
“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声音嘶哑的男人道，“大蛇丸大人要见你。”
“对不起。”
少年垂眸道了歉，与温顺的性子不同，他的发梢不羁地朝两边翘着，可能是因为光线较暗的缘故，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蓝色。
走廊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的烛火在静静地燃烧，少年对自己未知的命运心生恐惧，却不知道除了继续走下去以外还有别的什么选择。
路再长终究也有走完的时候，更何况气氛沉闷，他们的速度并不慢。
“大蛇丸大人，人带到了。”
少年抬起头，他有一双绿松石一样的眼睛，让大蛇丸想起了另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也有一双碧色眼瞳的孩子。
他看起来丝毫不显畏惧，实际上怕得想要立刻逃走，但脚如同生了根，半步也挪不得。被剥夺了姓名的少年只能让自己睁大眼睛，对上那双与蛇相似的锋锐金瞳。明明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却好像已经清楚自己结局了一样控制不住颤抖。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吗？
白色的巨蛇张开了它的口，映在他的瞳孔之中——在眼前所见变为猩红一片之前，少年闭上了眼。
——如果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我应该怎么做？
*****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君麻吕感觉到脚底踩到的柔软的草地，他在等待那个可以改变他命运的女人出现。这话说起来有些暧昧，但对方手里掌握着他的生死，是他能活下去的希望，他也不曾抱有多余的心思。
他把自己的发尾束了起来，但仍然有发丝垂落在胸前，被风吹起来。今天是个好天气，蔚蓝的天空上有絮状的流云，微风也很和煦。然而君麻吕感觉到自己的关节在蠢蠢欲动，和来自于细胞的窃窃私语。
他不敢打包票此时的自己比原著中的辉夜君麻吕更加强大，没有咒印的加成，他只有在血继暴走的情况下能达到椿之舞的效果。对他而言，再一次的血继暴走……与死无异。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对力量更没有什么特殊的执念，在招式方面他靠着本能和对原著的印象，至少“君麻吕”理应会的那些用法他都能使出来，除此以外还有他自己的使用经验，这些全部能在今天得到验证。
“哦，来得很早嘛。”
和轻松的语气不同，纲手的神情十分严肃，她明白这场战斗对于君麻吕的意义，但她坚持自己的想法亦不会改变——至少目前是如此。一如既往穿着黑色和衣的静音抱住那只粉色的小猪，慢慢地退出了他们的战圈。
“我的名字是辉夜君麻吕。”身姿清瘦的少年衣袍被风鼓起来，真是上天赐的一副好相貌，白发白袍，衣带当风，立于草地之上，便是一幅画卷，“请纲手姬指教。”
“辉夜……？”
纲手的询问刚刚出口，末端尖锐的骨刺便已经到了面前，她向另一边侧过头，这就轻易地抓住了那根骨头，“速度不错——但还是太嫩了！”
坚硬得能贯穿岩石的骨骼在她掌下像是竹子一样脆，君麻吕迅速撤了手。又有白骨从肩头冒出一截，他将其握住后抽了出来，豁口之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君麻吕双手持骨刃，再次欺身上前。明明知道了跟纲手近战就是班门弄斧，他依然这么做了。
在那怪力之下，如果没有让她也跟不上的速度，是很难取得上风的。
纲手再一次地用单手钳制住了直奔她面门而来的骨刃，另一只手上覆着查克拉直取君麻吕的颈项。少年人偏过身体，宽大的袖摆一瞬间遮蔽了纲手的视线，随即有从肘部突破的尺骨鹰嘴尖端穿透了织物。
与此同时，足尖端也有锋利的骨质化为爪的形状，以站立在地上的左脚为轴，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踢向纲手。
看起来纲手只有松手后撤这一条路——然而在成名已久的三忍之一面前这点还算不上威胁，君麻吕的手仍然握在骨刃上，而纲手抓住了那根骨刃。她用巨大的力道，直接将来不及放手的君麻吕甩了出去，而她自己仍然在原地，一步未动。
君麻吕在半空中稳定住身形，弓下-身，五指嵌入泥土延缓后滑的速度。
心跳聒噪得不成样子，君麻吕听不见风声，听不见纲手似乎在对他说话，耳边只有自己乱七八糟的心跳。与强者对战这件事激起了流淌于辉夜血脉中的好战因子，它们从窃窃私语变成大声喧哗，混合着心跳声蒙蔽了君麻吕的感知。
血丝蔓延上眼白，他闭了闭眼，尽管眼中残留了理性，但君麻吕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完完全全地落在了下风。
确认了这个事实后，他非但没觉得沮丧，战意反而愈发高涨。
骨骼从表皮上脱落，重新生成的骨骼拥有他现在能做到的最大的硬度，君麻吕摸到自己后颈，从那里把整根脊椎都抽了出来。
疼痛被完全地屏蔽了，将骨骼抽出来的时候还有种一言难尽的快意，因为这种感觉他已经尽量避免了用这种方式取出骨头来，实在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而且由于感知不到疼痛，君麻吕总是对自己的伤势没有确切地认知。
不如说是因为哪怕受了伤，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会跟骨骼穿透皮肤造成的豁口一起迅速地愈合了。
纲手一直没有放松精神，即使对方于她而言是个小辈，她也会打起十分的精神来应对，不会轻敌。作为一个医疗忍者，她看到的比别人忍者更多，经验和天赋，是桃地再不斩拍马不能及的。
她看见君麻吕的查克拉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循环，且不是存在于查克拉经脉内，而是在骨骼中流通。无论是骨骼还是肌肉的再生速度都太快了，快得就像是……
像是在透支生命力一样。
君麻吕再一次动了，这次他没有再和纲手近身战斗，即使他最擅长的就是体术，刚才已经证明了在纲手面前他不堪一击。
他抬起手，原本整洁干净的指甲上覆盖上一层白色的骨质，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对上了纲手的视线。
“十指穿弹——”
即使是纲手也不敢贸然接下这些指骨，她向另一边移动，不过君麻吕怎么会让她再近身。十指穿弹并不需要太长的酝酿时间，打空的短短的指骨嵌进了泥土里足有二三十厘米深，纲手深吸一口气，五指收拢成拳狠狠地砸向地面。
弯弯曲曲的深邃裂缝从她的位置延伸到君麻吕站立的地方，几秒后这片土地已经没有了一块平整的地方。
君麻吕艰难地稳住了身形，在这种情况下没法瞄准，但他还有别的办法。
第二节指骨再次被弹出，打偏了那些射歪的指骨，隐约间竟像是以一种包围之势将纲手围在了中间。
“十指穿弹第二式·竹节骨。”
大地的震动平息了，烟尘散去后是纲手双手交叉护在身前，她看起来并没有受伤——不，有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胳膊滴落下来，她睁大了琥珀色的瞳，脚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这真是最糟糕的事态了。
君麻吕想。
就如同纲手答应他的挑战是因为自信根本不会被伤到一样，君麻吕同样没想过能伤到纲手。在战斗中激发纲手的恐血症于两人都没有任何好处，他有些懊恼地偏过头。
静音以一种不符合她外表的矫健身手翻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土堆来到纲手的身边，飞速地用衣物擦掉了血迹，并给那点其实对于忍者而言只是擦破皮的伤口做了治疗。
君麻吕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搞砸了这件事对他来说有些难以接受。在对战影级强者的时候还要他有余裕，着实有些难为他，纵使两世为人，在战斗这件事上他也是个没有接受过任何系统指导的门外汉而已，全凭辉夜一族强悍的战斗天赋。
而这点纲手也能看出来。她痛苦地咳嗽着，努力想从喉咙中发出声音。
“君……君麻吕。咳、咳咳……你叫君麻吕是吗？”
“……是。”
刚才还吵得不行的那些战意都销声匿迹，君麻吕听见自己坚实地、却也不知道何时就会停止的心跳。
纲手仔细地注视着那双绿色的眸，真的很好看，尤其是里头充斥着对生的渴望，还有刚才被战斗点燃的样子。
分明还是个孩子……却因为不得不背负一族的命运，即将因无法医治的疾病而夭折。
——无法医治的疾病？
金发的女性扶着静音的手站了起来，她的腿还有些软。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这样了？她一向引以为豪的医疗忍术，因为挽救不回自己最爱的两个男人的性命，她再也没法拿起手术刀了。
“这么软弱可不像你啊，纲手。”
啊啊，是啊，断。
纲手公主可没这么软弱。
纲手闭上眼轻轻地笑了，再次睁开眼，她看见的是少年抿起的唇角——他在忐忑吗？也是，他的生与死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是什么病症，今晚到镇上那个旅店里来告诉我吧。”
说完，她转过身，不再需要静音的搀扶，而是步履平稳地大步离开了。
君麻吕一时之间竟然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深深地弯下了腰去，大声地说：
“非常感谢！”
赌赢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骨之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