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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骨之四 ...


  •   木舟顺着水波轻轻摇晃,没有人驾驭方向,完全是随波逐流。波之国只是个海中的小岛,但时常被雾笼罩这点倒是跟水之国挺像的,地理上来说明明更靠近火之国一点。
      白发的瘦削少年仰面躺在船上,正在尝试着往内脏表面布置查克拉。就算他上辈子没学过医科,基本常识还是有一点,大幅缩短寿命的主要原因恐怕就是因为内脏屡次收到重创,而再度生长是一件极度耗费生命力的事情。
      可是犯病时他的尸骨脉根本不受控制,从蔓延到体外的骨头就能表现得清清楚楚,身体内部更是一塌糊涂。

      君麻吕认为,自己哪怕在辉夜一族中,也是十分特殊的。
      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分明有看见辉夜一族的成年男性,而这些人所经历过的战斗肯定比他多得多,但是他们都活得看上去比他健康。
      而且他是被关起来了——这件事他至今没找到原因,也应该再也找不到了。究竟做了什么事才会被关在那样一个狭小的牢笼里,或者说……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做出什么事?

      他是不太清楚这个一句血继限界就可以解释的世界里,孩童是不是也能变成恶鬼,事到如今再追究这些也没意义。从以前到现在他都没什么想要去达成的事,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他想要活下去,这就是他现在的愿望。

      想要活下去的人千千万。
      君麻吕抬起胳膊,将手掌放进水里,这种轻柔的触感让他觉得很舒服。拥有尸骨脉的他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处在一种无比焦躁的状态下,骨骼蠢蠢欲动想要破开皮肤的束缚,这都需要他用意志力控制。
      他渴望战斗,这样会让他觉得轻松,但也会缩减他的寿命。
      辉夜是……战斗的一族,吗?

      他觉得自己投了个不算好的胎——就当是投胎罢——哪怕是普通人都比这个定时炸弹强得多。

      再不斩和白在到达波之国的时候就和他分道扬镳了,估计以为他会继续西行往火之国去,肯定想不到他还逗留在境内,在水上漂着思考人生。
      君麻吕做事不太有计划性,一般都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了,也不愿意去分析比较利弊。
      也不是说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就会跟大蛇丸走,毕竟那时候他其实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都没想,完全是本能地不想被牵着鼻子走。
      做别人的工具也好容器也罢……他都没有什么兴趣呢。

      雾气已经在眼睫上凝结成了一粒粒水珠,君麻吕抬手擦了一下。船身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他由于惯性往后滑了滑,头顶撞到了木头,有点钝钝的疼。
      君麻吕扶了一把船沿,这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陆地,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天,腹内空空如也。他踩上有些泥泞的土地,一瞬间还有点自己仍然在水波上摇晃的错觉。

      就算是忍者也要为了三餐而奔波忙碌,好在君麻吕并不挑食,只要是能填饱肚子,他甚至不在意那个是不是过期了。
      倒是曾经也有过食不果腹的日子……他慢慢地往岛屿中间走去,那段记忆实在是有些模糊了,只记得非常冷硬的触感,胃里的和身体上接触到的。为什么会那样以及后来怎么样都记不清楚,唯有他是“被拯救了”这个事实,刻骨铭心。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果然是找个地方吃东西吧。

      陆地上的雾气就没水上那么严重了,影影绰绰地能看见房屋的轮廓,波之国说到底就是个小岛,走路都能在一天之内绕一圈的那种。看见行人后他有询问附近哪里可以食宿,结果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波之国和外面只能靠船只来往,本来是要修大桥的,但因为一些原因就要停工了……没什么游客所以也没有旅店之类的地方。”
      皮肤深棕的汉子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脸颊,打量了一下君麻吕的细胳膊细腿,思考了一会,露出一个笑容。
      “的确是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正好我这就要回家去,小兄弟和我一块走吗?”

      君麻吕并不会对人的善意有什么接受不良,所以他很痛快地点了头,一点也不担心会遇到什么。
      不如说是……邀请他的人才比较危险吧。
      他无奈地勾起一个微笑,这时候他看起来文质彬彬又近乎瘦弱,除非是像再不斩那类经验丰富的忍者才能辨别出他并不像表面那么无害——嗅觉是不会骗人的,君麻吕身上的血腥味早就已经无法洗去了。

      村民有一个很普通的三口之家,妻子的笑容美好又娴静,小女儿活泼开朗,听说他是从外面来的,一点也不怕生地坐在他腿上,要求他讲讲外面是什么样的。
      可是君麻吕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他困扰地拢起眉,回忆自己所看见的“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

      尸体。战场。人类的哀嚎。鲜血的热度。
      被火光映红的夜空。白骨刺穿皮肤的疼痛。敌人眼里的憎恨和恐惧。

      在黑暗的巷子里他和某个人擦肩而过,从掌心中延伸出来的骨刃将对方的脑袋整个割了下来,那人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头颅上最后凝固的表情是茫然。

      曾几何时他做过决定,如果这世间真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他愿意忘记怎样去战斗。
      然而生存依然将他带回到无休止的战场上,君麻吕不相信宿命论,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别的选择,摆在面前的路分明只有这一条。
      连殊途同归都算不上。

      君麻吕轻轻出了口气,摸了摸小女孩柔软的发顶,看到对方依然在期待的眼神,只能给她讲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东西。
      比如木叶的岩壁上雕刻的历代火影头像,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会作为村民的避难所;比如水之国终年不散的浓雾,但是有个地方在晴天时能看见彩虹;比如他曾经听到过的传言,有一种宗教,信了便能永生不死……
      当时气氛和睦,一室温暖,是君麻吕想要过的生活。

      ……但是他同样无法拒绝战斗。

      他手里握紧了白森森的骨刃,再不斩不耐烦地将斩首大刀扛上肩头,看他的眼神有些嫌弃。白的表情隐在面具后他看不见,但君麻吕猜测应该是“太好了”的庆幸意味。
      视野里,在前几天还热情款待过他的汉子看上去很是震惊,不明白自己臆想中的温和少年为什么会站到鬼人那一伙去。

      只是多了一个人参战,局势却在瞬间就颠覆了过来。旗木卡卡西觉得有些头疼,单是一个叛忍再不斩就已经让他抽不开手了,加上拥有冰遁的白,而君麻吕手中的骨头,怎么看也像是一种神秘的血继限界……
      然而先不说忍者的职业操守,就算他能走,他还带着三个下忍学生呢。旗木卡卡西可不觉得鬼人是那种会心慈手软放过小鬼的人设。

      “你来干什么?”再不斩的语气可以说是很不好。
      君麻吕想了想,发现自己没法在短时间内编出个很完善的谎言,于是老老实实道:“不知道,船漂回来了。我饿了,就上来找地方吃饭。”
      ——然后就再没出发。
      再不斩和君麻吕认识将近三年,这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白发少年骨子里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已经清楚,虽然很想把这把大刀拍在那张可以用俊秀来形容的脸上,但是在这之后恐怕他得跟这个流淌着辉夜一族战斗狂血液的家伙打一架。

      桃地再不斩拒绝打没有钱拿的架,尤其是和君麻吕打,费力不讨好。

      “再不斩,我的意见是离开。”君麻吕看着桥上聚积起来越来越多的人群,淡淡地说,“继续下去的话你又会被盯上的,酬劳再高也高不过你的赏金吧。”
      他甩掉骨头上的血,那是最初冲上来的村民的血,也正是因为他毫不留情地下了杀手,剩余的人群不敢再上前,只是拿着那些棍棒菜刀遥遥地观望。

      “你也这么想吗?白。”
      白的目光依然落在那个金发少年身上,对方的眼里闪烁着怒火,不详的查克拉溢出体表,甚至于肉眼都能看见那种猩红。
      “是的,再不斩大人。继续下去,我可能会败给那个少年。”

      鬼人仰起头,发现今天并不是个好天气,阴云笼罩。他颇为遗憾地看了一眼旗木卡卡西,一点也不担心对方会偷袭似的将刀背好。
      “走了,白。”

      这位闻名忍界的复制忍者看上去也松了一口气,君麻吕跟着再不斩转身,一起消失在了未完成的大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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