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两不负》MoJ

12、郁闲

　　菜肴摆在桌上,颜光祈却不入一口。祭祀问道:“可想好了么”
　　颜光祈不答,只是轻轻地抚摸着星澜珠。神色悲伤。
　　祭祀见她不答话,再次问道:“我在问你想好了没有”
　　颜光祈轻声道:“我答应你,但是你也一定要信守诺言,放言晄离去。”
　　祭祀说,当然。
　　谷中传遍开,圣女将选择圣使的消息。因近日从未暗过的天灰暗下。传言是由谷中来了外人引起。将挑选百名十四岁的妙龄少女,与圣女一起,常伴星澜珠左右。许多的父母刚开始迟疑,不知该不该将自己的女儿送入那里。但祭祀说,圣使将受到神的祝福,可将常伴与神。常伴于神。颜光祈冷哼,那不过是给予死亡的安慰。
　　颜光祈站在万人敬仰的高处。祭祀答应她,在今日将会放言晄离去。圣女默不作声,一人在祭祀耳畔轻声细语,祭祀来到颜光祈的身旁,道:“我已命人将他送走,此刻,他应该也到了人间。”
　　颜光祈的眼角滑下泪水,她默不作声地拭去。走入人群的中央。谷中的村民带着他们的女儿来到颜光祈的眼前,不懂人情事故的少女睁着清澈纯真的眼睛憧憬地看着她，她的心隐隐地作痛，她将要做一件丧尽天良的事情。她知道，她做了这件事后，言晄也许将不再理会她。她害怕这件事的发生，却不得如此。背叛自己的良心。
　　祭祀安排颜光祈选出的少女在谷中安住。告诉她，祭祀星澜珠的仪式将从明日开始举行。他望着灰色的天，道：“再过不久，这里又会重建光明。”
　　“祭祀大人！”一人匆匆驶来，惊恐道,“那个人逃跑了！他将护送他离去的侍者打倒，跑了！”
　　又一人冲冲而来：“祭祀大人！星澜珠！星澜珠不见了！”
　　如若晴天霹雳，在场所有人都怔住。彼时，窗外突然响起剧烈的雷声，那是颜光祈第一次见到一条长长的白光在空中闪现，仿佛要劈开天空。
　　“没有了星澜珠！大家都会死掉！”祭祀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惊恐神色，他的眼角发红，“果然应该杀掉他！一定是他取走的星澜珠！”
　　“不……不会的！”颜光祈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没有了星澜珠，这个谷终会消逝，天灾会来临。
　　从不日落的兰亁谷被黑暗吞噬，颜光祈第一次见到了黑夜，见到了雷雨交加，寒冷的空气渗入她的皮肤。还未等大家恢复过来，一道闪电劈下，烧灼了谷中的房屋。一瞬间，谷中四处人流逃窜。
　　大雨席卷了谷，洪水吞噬着谷中。颜光祈的全身颤抖，这是怎么回事，她看着自己颤抖不已的双手，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竟然离自己如此之近。
　　她失去知觉，倒在了惊恐的人声之中。
　　待她再次醒来时，眼前是陌生的场景。她站起身，周身的疼痛告诉她，她还活着。她竟然还活着。那谷中的人呢？祭祀呢？她想迈开腿，却摔在地上。好疼。天空是黑色的，她从未见过的黑色。但是并不黑暗，空中闪烁着星光点点。
　　言晄曾告诉过她，黑夜是有光的，天空中挂满星星，如同钻石一般美丽。
　　这里，是人间。
　　她竟来到了人间。
　　她在人世之中兜兜转转，身为圣女的她不同于人类，在人世间，竟然除了人类，还有许多的妖。颜光祈与他们为伍，在人间慢慢的习惯。
　　她告诉妖们自己的故事，希望他们能帮她找到言晄，她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她相信，言晄还活着。但她在人间寻找，却始终找不到言晄的踪迹。
　　有一日，水妖来到颜光祈的眼前，水妖的眸中含泪，她说，最近其他水妖将一个巨大的东西流入她守护的河水中。那东西自从来到她这里，她的胸口隐隐作痛。感觉自己像是病了一般。但那东西千斤重，凭自己的力气移动不了。
　　颜光祈问是什么东西？
　　水妖用手势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比划着：“一个大大的圆！像一颗鸟蛋。”
　　颜光祈心头一惊，忙问：“能不能带着我去？”
　　颜光祈来到水旁，纵身跃入水中。水并不冰凉，带着淡淡的暖，包裹着她。这令她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如同是兰亁谷的水源。这更让她确信了这是星澜珠的气息。
　　果然，水底处星澜珠荧荧发光。她将星澜珠带出水面。水妖感谢。到了人间的星澜珠仿佛复活了一般，不似兰亁谷那般冰冷，光亮在夜空中闪耀。也许星澜珠本是人间的东西。
　　那星澜珠寻到了，言晄呢？
　　她伸手触摸星澜珠，一瞬间，许多画面如同电影在她的脑海中播放。
　　言晄许久不见的影子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此时的言晄身在牢笼中。见两人打开牢笼，将他架起出了监牢。
　　“这是要放了我吗？”言晄问道。
　　一人说：“祭祀说了，今日将你放走。请你回到你的人间，永世不得踏足于此。”
　　“祭祀为何突然如此好心？”
　　“今日是圣女选择圣侍的神圣日子，所有人都将获得宽恕，包括你。”
　　圣女选择圣侍？
　　言晄心中有着一丝的不安，他不动声色的跟着两人来到河水旁。
　　“喂！”言晄突然出声，两人看向他。却见言晄不知从哪里抓了一把白沙，洒在他们的脸上。困意袭来，两人倒地。
　　“在二十一世纪我好歹也和警察逗了这么久，就凭你们这么没技术也想令我降服？”言晄冷哼一声。
　　他换了圣侍的衣物，匆匆的回到殿堂中。他要去给予颜光祈自由。在牢中的时刻，他明白了，无论逃脱多久，颜光祈终是无法真正自由的。
　　因为总有一个东西牵绊着她。星澜珠。他要将它盗走，让它远离颜光祈，给予她真正的自由。这样，即使是祭祀，也不会再为难她。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给予她这个自由。
　　他偷偷来到大殿，将星澜珠抱入怀中。他一路跑到河水旁，跃入。只是他不知，在他跃入的那一刻，谷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相信，终有一日他能与她在人间相遇，那时候，没有束缚的她会再次与他相遇。他们能幸福的在一起。
　　颜光祈流泪。这是言晄遗留在星澜珠里的回忆。
　　“你怎么了？”水妖问道。
　　颜光祈摇头，道：“没有什么。”
　　兰亁谷已经没有了，那么留着这颗珠子还有什么用呢。她问妖们：“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处理这颗珠子？”
　　其中一妖思考片刻，回道：“有，在人间城北方向有一个千年桃花妖开的典当铺，你将这珠子送去那里典当吧。”
　　桃花茶凉了。颜光祈叹了一口气，扬起一个笑容：“事情就是这样，老板娘。请重新定个价吧，我并不打算获得更多的美好回忆。”
　　“我有一个疑问”郁闲扶了扶眼镜框，问道，“星澜珠如此重，言晄是如何搬动的。”
　　“只有人类与我才能搬动星澜珠，”颜光祈回答，“对于人类而言，星澜珠毫无重量。”
　　星澜珠呈现温暖的光芒，我细细的盘算着，这颗珠子到底是圣物还是邪物。若为邪物，恐怕守护不了这兰亁谷这么久，若为圣物，却又不合常理。思来想去，恐怕圣的是星澜珠，邪的是颜光祈口中的祭祀。他一己之见用星澜珠困住颜光祈与谷中的人，思想的腐败令他将心中的邪恶强加于星澜珠。
　　邪的永远是动了邪念的人类。
　　“老板娘，能否帮我找到言晄。”颜光祈问道。
　　“找到之后呢？”我问。颜光祈的心中有一个结，令她无法释怀。
　　“我知道我不能再与我的男朋友在一起，”颜光祈淌下两行清泪，楚楚可怜的模样甚是动人，“虽然他害了谷中的所有人，但我还是想再见他一面。一面就好。”
　　“他并未害了你们谷中的所有人，”我道，“这颗星澜珠如若我没有猜错，是上古的圣物，有生命。它有一个沉睡期，进入沉睡期的它与普通的珠子无异，法力消弱。”
　　颜光祈的嘴唇颤抖，她差一点害了她曾守护的人民。只为了她自己的情感。愧疚与痛苦令她蹙眉，她惭愧的低头。
　　“但被偷走那日，星澜珠也许醒来。它法力维持下的兰亁谷快要崩塌，它保护了谷中的所有人，也包括你，包括祭祀。你的人民或许在人间的一处醒来，现在正在好好的活着，如你一样。”
　　颜光祈抬头，眼中多了几分期待，她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心颤抖，她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么？”
　　我点头：“你不必有愧疚之心。星澜珠下维持的兰亁谷是虚幻的，它没有伤痛，没有冷暖，如牢笼，将你与你的人民困于此。这样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是言晄解救了你们。”
　　“……”颜光祈哭出了声，她拭去泪水，但泪水似乎永远也拭不尽。她在这一刻，终于解脱了。
　　隔了许久，颜光祈平复自己的情绪后，轻声对我说：“老板娘，我还是想典当这颗珠子。”
　　“我的开价还是未变，一个美好的回忆。”
　　“可是……”
　　“我知道你的心中已经有了美好的回忆，”我扬起一抹笑容，真是一个木讷的姑娘，真不知言晄追她的时候费了多大的劲，“但是你不想创造新的回忆吗？”
　　“你的意思是？”
　　“现在的你是自由的，我帮你找到言晄的住所，你去寻找他吧。”
　　颜光祈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她扑入我的怀中：“老板娘！你人真好！我要给你生一万个猴子！”
　　我嘴角抽动，颜光祈来人间的时日不久，这些网络语言倒是学得挺快。
　　我在空中化了一道符，一道光芒在空中呈现。光芒慢慢汇聚成一个清秀的脸。言晄穿着黑色黑色的工作服，端着一杯咖啡走到客人的眼前。客人大多是女孩子，为帅气的言晄而来。
　　“看来言晄正在某处的咖啡店里打工。”我道，“他没有来找你，或许是因为他失去了记忆。”
　　颜光祈嘟着嘴不开心道：“为什么那么多女生围着我的男朋友！”
　　“因为他帅。”我道，不过长得还颇有几分像郁闲。如果丫纸没有生闷气回到房间的话，此刻一定会对着屏幕犯花痴，并说一句：“不过没有郁闲帅气！”
　　“谢谢老板娘！星澜珠就交与你处置了！”颜光祈露出灿烂的笑容，这女孩真是，变脸速度比谁都快。我从未见过她以前，并不能联想到这个女孩如她所说，曾经是不苟言笑的。看来爱情的魅力真是大。
　　“等等！”我拉住她的衣领，将她拧了回来，“这颗珠子我搬不动，你要负责帮我将它移到我的库房里去！”
　　“可是我现在身上的灵力很弱，并不能轻易搬动这颗星澜珠，”颜光祈无辜地眨眨眼，“当初可是费了九牛二虎智力！”
　　“你的灵力何时会恢复？”我问道。
　　“大概要等一个星期吧。”颜光祈说。
　　“那你就在我店里呆一个星期，等你恢复了再去寻找你的真爱也不迟。”
　　“可是你也看到了，缠着我男朋友的人那么多，万一他变心了怎么办？”颜光祈撒娇，“这可是我一生的幸福啊！”
　　“那你就将他的头拧下来摔入马桶里再冲入下水道。”我说。
　　颜光祈：“……”
　　我令颜光祈与丫纸同住。丫纸不乐意，称自己不肯与颜光祈同住。抗议无效。丫纸憋着气回到房间。然而在第二日，她与颜光祈却成为无话不谈的闺蜜。据颜光祈说道，当晚丫纸与她谈判，却听了她的故事。丫纸哭哭滴滴地被她的故事收复，并祝福她一定要幸福，其外也诅咒了不通人性的我。当然，这一点我会回头找丫纸算账。
　　丫纸与她谈起了自己暗恋郁闲的种种，他们一起暗骂木讷不通性的郁闲。
　　然而一周后，丫纸却哭着与颜光祈拥抱，称自己舍不得她。
　　颜光祈说等着自己找到言晄会与她联系的。丫纸点头，依依不舍的应下。
　　颜光祈搬着星澜珠与我来到库房。却见库房里堆积着不少的物品。她有些吃惊，问道：“老板娘，这里你难道一直没有打扫么？”
　　“是的。”
　　她放下星澜珠，好奇的张望：“这都是些什么物品？为何我从来未曾见过？”
　　“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这个的记忆。”我回答。
　　颜光祈不再问话，她扬起一个笑容：“老板娘，你如此爱听故事，也许是因为你本身就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笑笑，不置可否。
　　颜光祈选择了一日离开了我的小店。
　　我在心中默默的祝福着她能早日的与言晄会和。
　　但是现在依旧有着许许多多的问题还未得到解决。其中就包括，依旧在生着闷气的丫纸。
　　丫纸的食量依旧很少，这是郁闲格外担心的地方。他追问丫纸，并告知减肥的坏处，丫纸却狠狠地瞪着他。
　　终于，矛盾爆发。丫纸决定与郁闲冷战。郁闲向我投来求助的暮光。他问我：老板，这该如何解决？